第11章
  按说这样的人不适合做陪客人喝酒的工作,可偏偏就有人喜欢嫩的,喜欢看学生样的沈淮被灌的面色通红。
  “喝点儿水,去歇会儿。”徐凭关照了他两句,在小青年的感谢里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徐凭做调酒师的时候很少喝酒,就算是做新品研发也只是浅抿一口,像现在这样把喝酒当喝水一样,长久下去身体迟早吃不消。
  但他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更赚钱的法子,只能是多说少喝、熬一天是一天。
  让人意外的是,今天胡阎罗没来,他的那间房空着,徐凭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也没看见他来。
  要下班的时候徐凭听和胡阎罗那些手下相熟的员工嚼舌根,说是胡阎罗的一位重要客人来了云城来了他要亲自去接,估计得忙上几天不能来。
  那正好,徐凭看不得这号喝人血的人物在自己眼跟前痛快。
  徐凭想着搬了新家的事情,心情正好,他现在的工作不像调酒师,只要不想接客了就不用熬到最后。
  徐凭打算早点儿回家,早点儿睡一觉,明天醒的早了还能陪小果逛街买买衣服。
  徐凭哼着歌要下楼,目光下意识往调酒台那边晃。
  接他班的是个叫威尔的小青年,专业有余,经验欠佳,常常有些事情弄不明白颠颠儿地上楼去问徐凭。徐凭教过他两次,有时候不忙也下来照拂一二。
  今日不知为何,威尔的调酒台有动静,一男一女围在威尔身边,像是跟他起了争执。
  徐凭赶紧去看,他去到的时候那个点酒的女生已经和同伴回到卡座,他敲了敲木台,问威尔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客人执意要点酒单上没有的酒,我说做不了,她不肯走。”似乎是争执已久,威尔有些不耐烦,见徐凭过来像抱怨一样说道。
  徐凭忙问:“什么酒?”
  他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有时候创新些酒单上没有的样式,要是有老客人不知变故再来,估计是喝不到了。
  徐凭一边问一边挽袖,决定亲自做来送去给客人解释清楚。
  威尔也没隐瞒,道:“海与飞鸟。”
  徐凭听完,大吓一跳。
  这酒确实不在酒单上,它的名字只出现在女洗手间的隐蔽处,后面跟着一句话:“如果您遇到骚扰,请点这杯酒。”
  这是尤姐立下的规矩,为了保护来到酉酉的所有女客人,徐凭是老员工自然知道,可威尔刚上手不久,徐凭忙着教他其他,一时间忘了这个事情,顿时觉得懊悔。
  “我来吧。”
  徐凭转身进了调酒台,两三下做了杯简单的莫吉托,端着往方才求助的女客人的卡座走去。
  那是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看着还在上大学的模样,她旁边的男子油腻有余,实在难缠,隐隐有动手动脚的意思,徐凭只是远远看着,便明白了三分。
  他把酒搁下,推到了油腻男的跟前,赔笑说道:“不好意思先生,酒单更新不及时,新来的调酒师不明白规矩,这杯给您赔罪。”
  油腻男似笑非笑,半只手掌隔着靠背搭在姑娘的肩头,看了看莫吉托,似乎对白来的酒并不推脱。
  徐凭有了三分把握,转而对姑娘说道:“还要麻烦这位女士跟我到调酒台重新点单。”
  他说着,手指隔着挡板在油腻男的视线之外给姑娘比了个会意的手势。
  一切有他。
  第10章 破烂(10)
  他的话一出,那姑娘脸上果然露出急切的喜色。油腻男得了徐凭的小利,竟然没有阻拦,任由姑娘起身甩开了他的半个手掌,只是目光还粘连在不该留恋的地方。
  徐凭察觉姑娘不便,不动声色挡在他和油腻男中间,绕过调酒台背后的隐秘处领着人回到值班室,由当值的女经理作陪,安慰半天待人镇定下来,这才询问缘由。
  姑娘紧张得都要哭了,终于被从魔爪下救出,抽泣着一边道谢一边解释。
  原来她确实还在上学,这回是出来替经营酒厂的父亲谈生意的,结果被别有意味的油腻男拦在会所不放,言谈举止冒犯,她想起在洗手间看到的话就去威尔那里试试,谁知道威尔刚来不知道这回事,起了争执引来油腻客户又把她拉回卡座,要不是徐凭有心相助她还真走不得。
  “太感谢你了,我……”姑娘死里逃生,朝徐凭鞠躬,转而继续说,“我能拜托您一路送我回去吗,我害怕。”
  她的父亲在外地出差,凌晨四五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来接她的人,姑娘怕徐凭不答应,甚至掏出了五百块钱。
  徐凭自然不会收她的钱,他的为难处只有小果,要是小果在家里等急了难免出来寻他。可姑娘的脸色也实在急切,徐凭两难之下,还是决定先把人送回家,路上大不了拐一趟回去和小果说清楚。
  他做下决定,和威尔打了招呼,若是一会儿油腻男来寻,就找个借口稳住他,等十分钟人走远了再报警,如果油腻男纠缠下去不好处理,就上楼找尤姐解决。
  徐凭带着姑娘,悄悄绕着从隐秘处离开酉酉,刚出会所大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擎伞站在阶下。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小果来接哥哥回家。
  徐凭看见了弟弟,小果也发现了出来送人的他,擎着伞向哥哥挥手:“哥哥,快来,小果接你回家!”
  傻子的身形高大,伞却是女士的小花伞,顶在他脑袋上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雨下的大了,徐凭心里却热乎乎的。
  小傻子看哥哥愣着不下来,自己迎了上来,把自己湿漉漉淋了雨的大手塞给哥哥牵着。
  “伞从哪儿来的?”
  “小姐姐给的,哥哥总不回来,小果醒了,出来接哥哥,下雨了,小姐姐把伞借给小果。”
  还是水果店那个小女孩,傻子乐呵呵地说着小姐姐给自己的帮助,已经忘了他在太阳底下傻站一整天的境遇了。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不计较。
  傻子就这点儿好,忘的快。
  小果已经要拉着哥哥往家的方向走,徐凭却不好意思一边捏着他亲自捂热的弟弟的手一边指着跟他一块出来的姑娘和小果解释:“抱歉小果,哥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哥哥需要送这个姐姐回家,小果愿意在这里等哥哥一会儿吗?”
  小果立马把徐凭的手拉进怀里,用行动表明自己不愿意。
  “小果想和哥哥一起。”
  冷雨凉风,小果的海绵小人上衣都湿了一部分,在外面吹风等着徐凭更心疼。
  也好,一路回家可以两全。
  “糟了,”小果的问题解决了,小姑娘却惊呼起来,“我的手包还没拿,里面有很重要的材料明天要用怎么办呀?”
  放她自己回去拿是不可能的。
  “保护好姐姐,哥哥回去拿个东西。”徐凭把两人拉到门卫室,示意姑娘待在弟弟身边,自己又跑回店里去了。
  哥哥叮嘱,小果就举着他的小花伞做出保护的样子把姑娘护在自己身后。
  姑娘紧张的心绪缓解了些许,觉得小果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可能只是因为他英俊的脸庞有些像一个明星演员。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徐果,姐姐。”
  小果乖巧地回答,把伞往姑娘那边倾倒了一些,保护好哥哥让他保护的人。
  “我叫张唯云,你可以叫我云姐姐。”
  “云姐姐好!”
  两人客气着一句一句说话,门卫室给了张小姐莫大的安慰,加上小果无微不至的保护,她总算心底安稳三分。
  店里,徐凭念及此处不宜久留,找人拖住油腻男,拿了手包就赶紧出来。
  他把大一些的伞交给张小姐,自己则是和弟弟挤在一把小花伞底下,三人同行一起往雨幕里走去。
  时处凌晨天又落雨,路上车稀稀落落,出租车自然就不好打,徐凭只能选择步行送张小姐回去。
  好在小果有些人来欢,一路上牵着徐凭的手主动说话调和气氛,被两兄弟好好保护着的张唯云也放松了许多,还和小果说了一路的话。
  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古法制酒的酒厂,厂子刚刚转成公司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身为当家大小姐的张唯云主动替父亲分忧,谁知道遇见了今天的事,虽然安全脱身但八成也丢了生意。
  “云姐姐好厉害,哥哥说过,肯帮忙就很了不起,这次没做好还有下次。”
  小果竟然主动安慰起张小姐,还用徐凭教他做家务的时候说过的话来教育人家。
  徐凭只是笑笑,小果愿意和别人说话总是好的,而且张小姐觉察出异常也没有嘲笑小果,他就听着弟弟一句一个哥哥的说下去。
  小果说了一路,二十分钟后,他们把张小姐送到了一处公寓门口。
  “张小姐,到家了您快上去吧,今天天冷喝碗姜汤别感冒了,我和弟弟就先走了。”
  “今天真是太感谢了,徐先生,改日我一定带爸爸到店里去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