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在深夜敲响了我的房门 第17节
  陈淮安眼睛都没往她身上偏,手直接将杯子推远了些:“你喝不了。”
  许鹿呦一顿,又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喝不了,你这就是霸权主义的嘴脸,管我管得严,对自己却放纵得可以。”
  陈淮安倒不知道他在她心里是个法西斯,他背靠到椅子上,看她一会儿,拿起酒杯,送到她嘴边。
  许鹿呦疑心看他。
  陈淮安道:“不是想喝?”
  许鹿呦眼睛弯下来,伸手要接杯子,陈淮安没给她,只把杯子往前递了些,杯沿压到她唇上,许鹿呦张开嘴,她对酒了解得再不多,也知道这种酒很烈,她不敢多喝,只探出舌尖来,稍微抿了一点点。
  陈淮安眼神有些深。
  许鹿呦有这个心理准备,还是被由舌尖卷入口的辛辣给呛到,整张脸都皱起,眼泪都给她呛了出来,她红着眼想瞪他,可也知道这事儿实在怪不到他身上,是她自己想要尝的。
  陈淮安给她倒来一杯水,许鹿呦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才觉得好受了些,陈淮安抽出两张纸,给她沾了沾眼角的潮湿,看到她唇上晶晶亮的水润,又把纸压上去,嗓音有些沉:“我还霸权主义的嘴脸吗?”
  许鹿呦偏开脸,拿过他手里的纸,自己胡乱擦了两下鼻子,又把纸拽到垃圾桶,头垂下来,不想看他,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一定又丑又傻。
  她总是做这种傻事儿,今天晚上的傻事儿做得尤其多,她还觉得他是在和她偷情,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肯定就是看她傻,才故意逗弄她。
  她闷着的后脑勺突然就添了些丧气,陈淮安低下身探她的视线:“难受?”
  许鹿呦看他一眼,眼皮又耷拉下去,小声道:“你总是这样。”
  陈淮安眉头一拧:“话说清楚,我总是哪样?”
  许鹿呦吸吸鼻子:“我在你跟前就是个透明人,你把我从里到外都看得透透的,总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能预判到我的任何反应,然后我就个傻猴儿似的,由着你戏耍。”
  陈淮安怔了怔,薄唇抿直。
  她还真是高看他,他要是能把她从里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也不至于会给自己安上一个“小三儿”的身份,生出她在和他偷情的念头,现在想想会觉得荒唐,可这些天他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止不住会往那方面想,也不知道她给他下了什么蛊。
  许鹿呦抬起些头,想看他,又别开眼。
  她眼角鼻尖都是粉的,长卷的睫毛因为沾过水,打成了缕儿,可怜兮兮的萎靡和颓丧,没了平日的鲜活气儿,陈淮安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和她较什劲儿,他道:“猴儿有你好看?”
  许鹿呦不吃他现在的糖衣炮弹,手指抠着椅背,闷闷地回:“那可没准儿,你又没见过所有的猴儿。”
  陈淮安唇角不禁起了些弯,手也搭在椅背,冲着她指尖的方向敲两下,又叫
  她:“呦呦。”
  许鹿呦本不想应他:“……叫我干嘛?”
  陈淮安自嘲:“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神仙。”
  好一会儿,许鹿呦轻哼了声:“反正你就是看我傻。”
  陈淮安伸手给她压了下耳边翘起的头发,许鹿呦抬眼和他对上视线,陈淮安如常收回手:“你觉得你自己傻?”
  许鹿呦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末了又添一句她爸挂在嘴边的话,“我是我们镇上第一个考上美院的。”
  话说完,耳根就有些烫,每次她爸跟别人说起这些,她在旁边总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反倒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了。
  陈淮安看着她,不说话。
  许鹿呦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耳根上的烫轻了些,仰起头看他:“所以,你别小看我。”
  陈淮安语气认真:“我怎么敢,你那一脚踹得我膝盖到现在都是疼的。”
  说到他的膝盖,许鹿呦难免有些心虚,她最清楚那一脚她自己用了多大劲儿,他穿着长裤,她看不到他膝盖的情况,她弯下腰,要去拉他的裤脚:“很严重吗,你坐下,我看看。”
  陈淮安神色微动,一把拉住她:“吓唬你的,没那么严重。”
  许鹿呦跟他确认:“真的?”
  陈淮安点头,又扬扬下巴:“去看看冰箱里面。”
  许鹿呦不解,不知道冰箱里面有什么,她走去冰箱前,打开冰箱门,看到里面一瓶打包好的桂花酿,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
  她回身看他,学他那冷冰冰的说话语气:“是谁说的,酒一滴都不许喝。”
  陈淮安看着电脑屏幕道:“在外面少喝,在家里可以喝。”
  许鹿呦小声嘟囔:“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她拿出桂花酿,又看到冰箱里还有个西瓜,也拿出来,西瓜切一半,拿勺子将中间的一圈挖成圆球状,放到杯子里,又往杯子里加些冰块,最后倒进去桂花酿。
  她收拾好料理台,一手端着杯子,一手端着那一半被她挖得坑坑洼洼的西瓜,西瓜放到他手边,给他吃,要不然就浪费了。
  她自己喝一口特调桂花酿,眼睛微微眯起,比她想得还要好喝,她果然还是更合适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酒。
  陈淮安从电脑上移开视线,看她:“有那么好喝?”
  许鹿呦刚才那股子丧气劲儿已经没了,眼里又盛上了星星亮的光,她点头:“嗯,我喜欢。”
  陈淮安问:“不生气了?”
  许鹿呦顿了顿,唇咬上杯,含糊道:“还有一点点。”
  陈淮安又看回屏幕:“你要是觉得今晚心里不痛快,也可以把问题问回来。”
  许鹿呦撑起眼睛看他,静默几秒,又开口:“什么问题?”
  “我问你的问题。”
  “我问你就答?”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答不答。”
  许鹿呦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她双手握紧杯子,又喝了口酒,直到把一杯桂花酿都喝完,她也没问出来。
  陈淮安将修改好的程序发出去,合上电脑,和她的视线对接上,他坐,她站,他目光磊落又坦荡。
  许鹿呦俯视他,轻轻开口:“你最近一次……接吻的时间,还有地点。”
  陈淮安拿起旁边的西瓜,拿勺子挖一块儿,送到她嘴边,许鹿呦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陈淮安将西瓜喂进去,回道:“和你答案一样。”
  许鹿呦愣住,嘴里的西瓜连嚼都没嚼下去,咕哝一下就咽了下去,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陈淮安也吃了口西瓜,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又道一遍:“下雨天,一个房子里,不是和你的答案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进到她脑子里,终于组成了一句话,许鹿呦“闷哼”一声,手捂住嘴,眼泪汪汪地看他,她一不小心牙齿咬到了舌尖,要疼死了。
  陈淮安眉心蹙起,扯开椅子起身,拉开她的手腕,抬起些她的下巴:“张嘴。”
  又道,嗓音沉哑:“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第16章
  许鹿呦眼皮一哆嗦,被拉开的手又捂回了自己的嘴,还捂得更紧了些。
  她摇头,模糊不清的声音闷在掌心里:“我没事……”
  陈淮安道:“有没有咬破?”
  许鹿呦还是摇头,蹭着脚往后挪了些,陈淮安皱眉看她一眼,许鹿呦又止住脚,也看他一眼,手还捂着嘴不放,眼里的水轻晃。
  陈淮安虚握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厨房走,许鹿呦老老实实跟上他,进到厨房,陈淮安先给她弄来一杯淡盐水,递过来:“漱漱口。”
  许鹿呦这才松开自己的嘴,接过杯子,喝一口水,在口腔舌尖滚一圈,又吐到水槽里,眉心微微蹙着。
  盐水有些难喝,蜇得舌头很疼,她刚才那一下咬得有些狠,虽然没破,但也应该肿了,就怕明天会发展成溃疡,连着几天都不能好好吃饭,不过倒也不全是坏事情,吃不下饭去,还能减减肥掉掉秤,也挺好。
  何以柠说许鹿呦最擅长在糟糕的事情里面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好,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一个优点。
  陈淮安拿来些冰块儿,许鹿呦放下杯子要接,陈淮安示意她张嘴,许鹿呦看着他,唇角动了动,又垂下眼睑,唇试着张开,陈淮安近她一步,钳住她的下巴。
  许鹿呦没防备,唇又被迫张开了些,她脸一热,下意识地要推他。
  陈淮安俯下些身,一向冷冰冰的声音反常的温和:“别动,我能吃掉你?我就看看严不严重。”
  许鹿呦不动了,呼吸也停住,心里细数着他近到眼前的睫毛根数,努力忽略掉落在她唇角的气息。
  酒香淡淡的苦涩,西瓜脆甜的清爽,还有发丝间浅淡的薄荷香,和她身上甜腻的桃子味儿糅杂交融,刚刚喝下去的桂花酿正在她血液里快速奔涌,许鹿呦觉得有些晕。
  陈淮安看清她舌尖上那一抹区别于别处的深红,手松开她,直起身:“还行,肿了些,”又把一小块儿冰送进她嘴里,“含一会儿。”
  许鹿呦肿起的伤处贴到冰块儿的凉,那股子钻心的疼劲儿下去了些,她低下头,拿舌尖卷着冰块儿慢慢地动着。
  房间里沉寂无声,她耷拉下的视线里能看到两人的脚相抵在一起,拖鞋一黑一白,既对立又相合。
  许鹿呦往后退了些脚,黑与白之间的缝隙变大,一清二楚的分明,像是不再会有任何交集。
  她咬唇看着那条间隙,半晌,挪着脚又想往前移一些,在原地一直没动的黑色拖鞋先一步挨了过来,间隙消失不见,脚尖触碰到他皮肤灼热的温度,她心里颤了颤,抬起头看他。
  陈淮安对上她的眼,开口道:“好了,可以吐掉了。”
  许鹿呦又低下头,把快要融化掉的冰块吐掉,接过他递来的水,漱了漱口。
  陈淮安看她:“还疼吗?”
  许鹿呦摇头,又看他一眼。
  陈淮安问:“想说什么?”
  许鹿呦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犹豫问:“你想起……来了?”
  陈淮安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能抓住,盯着她不动声色:“想起什么了?”
  许鹿呦手指停在杯子上,这是没想起来,是她想岔了,她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下雨天应该还挺合适接吻的,你看你也亲,我也亲……”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等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忙止住,她可能真的是喝醉了,说的这都是什么昏头昏脑的话,什么叫你也亲我也亲。
  陈淮安看她这么一会儿功夫双颊的绯红又深了几分,眼神也有些飘忽,他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头晕?”
  许鹿呦胸口压着憋闷,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就先胡乱地点了点头,等他的话进到耳朵里,又有些迟钝地摇头,头这么上下左右地晃动了几圈,原本不晕现在也晕得不行了。
  “我困了,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她直接拂开他的手,放下杯子,转脚和他错开身,
  几步已经走出厨房。
  陈淮安抬起的胳膊落了空,没能捞到她的手,他的视线从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收回,手指轻叩上她留在台面的杯子。
  他自认记性不算差,醉酒也没断片儿失过忆,应该不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她的。
  许鹿呦回到房间,把自己像扔枕头一样扔到床上,闷闷地叹一口气。
  他就是个骗子……
  还没交过女朋友,没交过女朋友他亲的是鬼么,怪不得给她下钩子下得那么娴熟,敢情这都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