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殷菀影面露难色。
  她很理解乔蓝的心情。
  可是，且不说她也不知道小唐残留的精神意识能维持多久，就算能一直保留，那……她要让出自己的身体，让小唐意识来主导吗？她变成小唐，一直陪伴乔蓝？或者，偶尔当自己，偶尔当小唐，她以后以双面人的身份生活？
  “……很难办到？”
  乔蓝看到殷菀影的为难，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松开了手。
  “抱歉，是我太急了。能在你这里听到小唐重新说话，我该知足了。谢谢你，殷姐姐，谢谢你封存的记忆团，也谢谢你的精神联结。”
  小唐死了，该接受现实，别抱什么幻想了。乔蓝咧嘴，朝殷菀影感激一笑。
  哦我的可爱多！殷菀影看到乔蓝这惨然一笑，心都揪起来了。
  一切顾虑都抛开，她立刻说：“别难过，我一定帮你好好保存唐先生的残存意识。虽然不知能保多久，但我会努力尽量让时间久一点的。”
  她不想看到小可爱难过！
  “真的吗？可以吗？”乔蓝眼底重新亮起，那么灿烂的光彩，让殷菀影沉醉。
  “可以，我努力！”她抱住她。
  “殷姐姐！太棒了！”
  两个人紧紧拥抱，乔蓝再一次大哭。
  巨大的悲痛和喜悦交缠在一起，乔蓝放声哭，这一刻只想发泄。
  所以她没有擦眼泪，任由涕泪横流。
  黏糊糊的鼻涕落到了殷菀影后颈，殷菀影身子一僵，呃……
  随即释然。
  我小可爱的鼻涕，是香香的呢，请，尽情洒落吧！
  吼——
  嗷嗷——
  群兽奔腾，黑云军团接到灰鸽子的报告后去而复返，再次来到圣殿基地这边的战斗现场。
  一起赶来的还有欧阳默等人，被体型大的兽驮过来。
  “乔蓝，你受伤了？！”
  欧阳默一到场，就拎着随身医药箱扑向了乔蓝。
  这一刻他恨自己。
  为什么不是觉醒者，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只能留在后方，没法和乔蓝并肩作战！她战斗他帮不上，她受伤他也不知道，不能在第一时间治疗！
  “哎哎，你等等。”
  温娇娇在欧阳默焦急跑过她面前时，伸手，拽住了他。
  第237章 凭本能做最想做的事
  “怎么？”
  欧阳默尽管看到乔蓝身上带血心急如焚，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转头认真询问温娇娇，出于医生经常被人求助的习惯。
  温娇娇挑眉：“我们好几个重伤员，你就看见乔蓝了，我们你都没看见啊？”
  “我……”欧阳默顿了顿，看见是看见了，但是。
  “你认真感觉一下自己的状态，今天会不会死？”他耐着性子仔细问道。
  温娇娇要不是伤重懒得浪费力气，可能一拳就把他捶死了，有这么问话的吗。
  “当然不会死！”她没好气地回答。
  欧阳默点头：“好，那就好，那你稍等，治疗需要排队，现在还没轮到你。”
  说完甩开温娇娇直奔乔蓝而去。
  温娇娇：“……”
  她只是看到他一到场满眼都是乔蓝，逗他一下而已。结果欧阳默对揶揄毫无反应，她自己反倒给气着了。
  问她会不会死？死不了就等着排队？还没轮到你……
  真是栓了个大q。
  明明她伤势比乔蓝重，那边俩双胞胎比她伤还重，欧阳默让他们统统排后面，先治乔蓝去了。啊，可真是个认真负责的恋爱脑好医生。
  可惜人家小蓝蓝现在顾不上你哎。温娇娇望着欧阳默背影，替他暗暗叹口气。
  乔蓝果然顾不上欧阳默，趴在殷菀影怀里大哭呢。欧阳默要给她治伤，她没精神理会，继续哭。哭着哭着就昏过去了，软软倒在殷菀影肩头。
  欧阳默一惊，“乔蓝？”
  “乔蓝！”
  一个人影嗖一下子窜过来，比欧阳默快多了，一把就从殷菀影怀里把乔蓝捞过去，打横抱住。
  “她怎么回事，请你感受一下！会有危险吗？”
  是叶祈。他抱着乔蓝快速询问殷菀影。
  对于觉醒者来说，有时候精神力的损伤才是致命的，而内伤外伤反而不是特别重要的考量因素。所以叶祈第一个询问殷菀影，让她通过感知判断乔蓝有没有生命危险。
  殷菀影从衣裙的暗袋里掏出一幅刺绣手帕，在后脖颈不紧不慢地擦拭，把乔蓝留下的鼻涕和眼泪痕迹抹干净。
  语气和缓地回答：“她只是太过悲痛，心神耗损过度，才昏了过去。其他伤势应该不碍的，常规治疗和恢复就可以。”
  叶祈松了口气，这才转向欧阳默。
  顿了一顿，终究开口：“欧阳医生，能拜托你帮忙治疗吗？”
  欧阳默伸手，示意他把乔蓝递过来：“不用你拜托，我本来就要给她做治疗。我离开了你的基地，可从没离开她。”
  这话带刺。
  叶祈看了看欧阳默平伸的手臂，“……她比较沉，我来吧。”
  不等欧阳默再说什么，他抱着乔蓝转身走到旁边一块小空地上，从自己的子空间里释放出一块软垫，铺好在地，让乔蓝平躺在上面，这就是简易的治疗场地了。
  欧阳默收回胳膊，看叶祈很不顺眼，非常不顺眼，极其不顺眼。
  不过给乔蓝处理伤势要紧，他没有纠缠什么，走过去，打开医药箱就开始了治疗。
  叶祈默默守在一旁。
  欧阳默拿他当空气，认真工作。
  细心又飞快地把乔蓝各处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消毒，缝合，涂药，包扎。还用随身的简易小型器材检查内伤，对症用药、打针，甚至还就地进行了一个微型手术，在助手赵卉医生的帮助下，把扎进乔蓝侧腰并损伤了内脏的一块尖锐石头取出来，并对内腑进行处理。
  赵卉不是会喷火吗，他打变异兽时滋哇乱叫不太行，但做手术助手特别管用。他的这个火，跟别的火系不太一样，后来发现具有消毒功能，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出身才产生的特异能力。
  像战斗现场这种地方，乱七八糟，尘土细菌什么的特别多，当场做手术基本是不行的，没办法保证无菌环境，容易引发伤口感染。但是有赵卉，就没问题了。
  欧阳默给乔蓝忙活时，他就在旁边绕着走，一边走一边张开手臂从咯吱窝喷火。火焰所过之处，呼啦啦，周遭所有东西都被消了一遍毒，从而保证了露天手术的清洁性。
  “怎么样，我这个技能不错吧？”
  赵卉看到其他人甚至周围一些变异兽都好奇地望着自己，略有得意，一边喷一边显摆。
  “都别急，排队哈，重伤的排前面，轻伤的排后面，我跟欧阳医生会积极为你们治伤的。有我在，任何手术都能安全进行，妥妥的不会感染，而且不是我吹，比如……啊！她怎么醒了！”
  赵卉说着说着一声惊叫，指着手术切口还没缝完的乔蓝。
  本应该在全身麻醉期一直睡着的乔蓝，此时睁开了眼睛。
  麻药剂量不够？赵卉连忙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管麻醉药，准备给乔蓝再来一针，不然醒着被缝针多疼啊。
  谁知还没等他把药准备好，乔蓝又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嗯？还打不打麻醉？”赵卉不解了。
  欧阳默也无法判断。按理说，他给的麻醉药剂量是够的，应该能让本就昏迷的乔蓝再睡上两小时，无知无觉，不会在治伤中途醒来。可怎么……
  殷菀影轻轻开口：“不用再打，她一直在麻醉效果中，我能感知到。”
  她悄悄回眸，看向几米开外的那片被乱石头遮挡的废墟。那是小唐和圣灵小女孩尸体的所在之处，不过，此时，两副尸体都不见了。
  “她没醒，只是凭着本能，做她最想做的事。”殷菀影叹息。
  乔蓝在无知无觉中的昏迷中，把小唐和小女孩的身体，收到了空间里。
  也许人在极度的昏迷中，潜意识也是能起作用的。殷菀影想，乔蓝的潜意识，应该是明白自己被麻醉了，一时半会醒不来。可她还惦记着兄弟，所以，用自己的异能先把兄弟尸首保护起来。
  人在无知无觉中所做的事，才是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事啊。殷菀影有点羡慕小唐，如果她死后也能有乔蓝这种心心念念惦记她的人，死也是幸福的吧？她也羡慕乔蓝，能有小唐这种至真至深的兄弟，寂寞，是不是从不会降临？
  “我可以跟你做好姐妹好兄弟吗。”她温柔地注视着昏迷的乔蓝，默默地想。
  第238章 如果还有下次，他还会……
  随即，殷菀影笑了。
  其实不用询问，在乔蓝抱住她哇哇大哭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是非常非常亲密了吧。
  而且她的精神里，还藏着小唐的残存意识，等于说她也是乔蓝的好兄弟啊。
  乱七八糟的世界，空荡荡的人生，不知走向的未来……可是在这一刻，殷菀影感觉自己不孤独了。曾经贯穿她半生的空寂感，被眼前还在昏迷中的小胖蓝填满。
  “要是我是男人，可能会毫不犹豫加入到叶祈和欧阳默的明争暗斗中，他们未必是我对手呢。”她瞅着乔蓝暗搓搓地想。
  但她是女人，太幸运了，天然性别优势，可以跟乔蓝做好姐妹，不用求偶就可以睡在一个被窝里，甜甜蜜蜜好闺蜜。
  啊，不知道西郊那个安全屋还在不在了？殷菀影开始幻想自己和乔蓝一起住进那个温馨卧室，睡在温暖的大床上说悄悄话的场面。
  “喂，你怎么笑这么贼？瞅着乔蓝打什么坏主意呢？”
  脑瓜顶被人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