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年家里要添人，老爷子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宗政祁一哂：“你看我管过他心情好不好吗？”
宗政言一噎，然后没接话了。
饭后，沈如宵问程思源：“思源，你想和我聊聊吗？”
程思源一愣，然后说了声“好”。
他们一起来到雅间带着的院子，关上了门。
程思源觑着沈如宵的表情，问：“沈老师，我是不是……也得病了？”
“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只有医生能给你下诊断。”
沈如宵说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不用担心，就是聊一聊。思源其实很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吗？”
“……嗯。”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沈如宵笑着搂住他的肩，“你一直都很勇敢。”
二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离开了酒楼。
宗政言有事先走，宗政祁则开车带沈如宵和程思源去了精神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人来人往，宗政祁并未露面，独自在车里等待。
程思源和沈如宵则轻车熟路，只不过这次做检查的是程思源自己。
直到日头西斜，二人终于朝着停车场走了过来。
沈如宵仍然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程思源也面色平静。
宗政祁没发动汽车，先问程思源怎么样。
程思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是躁狂症。”
宗政祁一愣，随后伸手摸了下程思源的头发。
“这样啊……”他说，“那要好好按照医嘱注意。没关系，现在针对躁狂症已经有比较完善的治疗方案，不怕。”
程思源垂着眼睛，说：“我可能会很难控制情绪，可能会难以沟通，有过激举动，甚至可能会变成我妈妈那样，可能有自杀行为……”
“源源。”
宗政祁探身，把他抱在怀里，温柔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妈妈现在也被你和你妹妹照顾得很好，不是吗？所以我也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他的手指陷入程思源柔软的发间，缓缓摩挲，耐心道：“没有那么严重。你只是生病了，我们会慢慢治好它的。”
“……我们？”
“我们。”宗政祁低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程思源摇了下头。
“没有谁能一直照顾谁，”程思源说，“所以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您也……放心吧。”
宗政祁微微一怔。
然后怀里的程思源又笑了起来。
他推开宗政祁，抬头注视着他，眼里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其实还没有到躁狂症的地步啦。”程思源笑着说，“骗您的。”
宗政祁瞳孔微微放大，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后座的沈如宵。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如宵笑容加深，眼角都弯了起来。
医生的判断是轻度躁狂，并非全然无事，但远比所有人预想的好很多，因为干预及时，已经遏制住了往更坏方向转变的苗头。
医生和程思源也算熟人，给他打印了一张注意事项，然后问：“程玉春女士现在情况怎么样？”
程思源对他笑了笑：“一直很稳定。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情，她的病也没复发。”
“那就好。之后也及时复查，知道吗？你这次就做得很好，所以说不要忌讳求医。大家感冒发烧不也要来看医生吗，你说对吧？”医生摊手。
程思源点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感觉发烧一样，都会感到难受，然后吃药、治疗、康复。他已经用了二十年来认识和接受这件事，无需感到害怕。
况且他还远远没到真的需要药物治疗那一步。
这一次，有人把他拉回来了。
第120章 梦与现实
宗政祁送沈如宵回了宗政宅。
车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大门口的管家已经准备迎接二少爷了，然而宗政祁摆了摆手，开车走了。
“跟春姐说一声吧，晚上回家吃。”宗政祁一边开车一边说。
程思源“嗳”了一声，给程玉春发消息。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消息已经爆炸了，大部分是王川问他的情况。
自从宗政祁那天找到程思源以后，就接手了他跟外界的联络，让程思源那边的助理找不到人就直接去问秦悦。
秦悦已经负责说明了情况，把程思源这边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帖帖。程思源这里不再有焦头烂额的工作对接，只剩下朋友们的关心。
他没有说自己去看病的事情，只回复说拍戏的时候心情受到了影响。
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他还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露出一个有些尴尬但又不失活力的笑容，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让朋友们宽心。
结果王川立刻发来消息：“你现在跟祁延老师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
程思源诚实回复：“我不知道啊。”
王川轰炸来一大串问号。
程思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照片，心想这也没半点宗政祁的痕迹，王川是怎么突发此言的。
王川：“除了祁延，我再也想不通你跟谁在一起能开这么贵的车。”
程思源心想光拍车里布置，王川居然就能看出价格？
然后他又想到这辆车的外形，突然一拍脑袋。
程思源：“这是我的车啊！”
-
二人回到豪庭，天已经黑了。
程玉春做好了饭，就等二人回来。
她已经没了早上的尴尬，再加上程思源这一趟回来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于是晚餐的氛围便更加轻松热闹了。
宗政祁待到九点，看程玉春有些乏了，便起身要离开。
程玉春反而一愣：“哎呀，怎么又要走了？”
宗政祁微笑着说：“这么晚了，我也不多叨扰了。毕竟现在源源租下这里，留不留我当然要看主人的意思。”
程玉春和叶思琪都看了过来，程玉春一脸“你们怎么又吵架”的急切表情。
程思源本来也没料到宗政祁陪了他这么些天，今天又突然要说走，闻言表情空白，然后有点恼火道：“您就对我耍心眼是吧！留留留，怎么能赶房东走！”
程玉春这才放下心来，打算去休息。
叶思琪暗中给程思源比划：[还好我现在听不见了。]
“？”程思源威胁地指了下她，叶思琪做了个鬼脸，大声喊了句“叔叔晚安”，跟在程玉春后面跑进卧室。
偌大的客厅猝不及防就只剩下程思源和宗政祁两人，程思源突然有些尴尬。
明明前几天还没什么感觉。
电视还开着，里面在重播《风云侠影录》，刚好放到厉小风和云棠互诉衷肠那里。
程思源把电视按到中央一套，在抗战片的背景音里坐下，然后往宗政祁那边蹭了一个位子，开口问：“祁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复工啊？”
宗政祁将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刚好将程思源划进臂展的范围内，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一直休到元旦结束。”
资方发话，程思源不再客套，真的好好想了一下。
程思源之前无所谓，现在从电影里抽离出来，突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敢逞强。
再加上离元旦也不剩几天，B.E.Five照例有一个直播的元旦舞台，程思源也要提前跟队友们一起排练一下。
于是他就点点头：“那就到元旦之后吧。”
宗政祁道：“剧组那边的排期已经重新调整好了，你们公司也在协调。你经纪人说问题不大，让你不要担心。”
“真是太麻烦他了……”程思源嘟哝着，“但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呢。”
宗政祁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下程思源的脑袋。
程思源顺势把脑袋搁在他肩头，轻声说：“祁老师您知道吗，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我和沈老师去了住院部，看我的两个……嗯……朋友。”
宗政祁“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思源目光微微涣散，道：“我其实是第一次去那里的住院部，但我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又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我看到有人做完电疗被推进病房，病床上的人脸好像变成了我自己……”
宗政祁缓缓抚摸他脑袋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侧头：“你也做过这样的噩梦吗？”
程思源沉默了很久，平静开口：“……不算噩梦。那其实没有什么痛苦，睡一觉就结束了，醒来后会很平静……那不是什么噩梦。
“但有时候会很难过，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看我，没人记得我，日复一日……”
他闭了下眼睛。
其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梦了，但走在那条走廊的时候，确实有一段遥远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大概已经深埋了许久。
宗政祁一哂：“你看我管过他心情好不好吗？”
宗政言一噎，然后没接话了。
饭后，沈如宵问程思源：“思源，你想和我聊聊吗？”
程思源一愣，然后说了声“好”。
他们一起来到雅间带着的院子，关上了门。
程思源觑着沈如宵的表情，问：“沈老师，我是不是……也得病了？”
“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只有医生能给你下诊断。”
沈如宵说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不用担心，就是聊一聊。思源其实很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吗？”
“……嗯。”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沈如宵笑着搂住他的肩，“你一直都很勇敢。”
二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离开了酒楼。
宗政言有事先走，宗政祁则开车带沈如宵和程思源去了精神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人来人往，宗政祁并未露面，独自在车里等待。
程思源和沈如宵则轻车熟路，只不过这次做检查的是程思源自己。
直到日头西斜，二人终于朝着停车场走了过来。
沈如宵仍然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程思源也面色平静。
宗政祁没发动汽车，先问程思源怎么样。
程思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是躁狂症。”
宗政祁一愣，随后伸手摸了下程思源的头发。
“这样啊……”他说，“那要好好按照医嘱注意。没关系，现在针对躁狂症已经有比较完善的治疗方案，不怕。”
程思源垂着眼睛，说：“我可能会很难控制情绪，可能会难以沟通，有过激举动，甚至可能会变成我妈妈那样，可能有自杀行为……”
“源源。”
宗政祁探身，把他抱在怀里，温柔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妈妈现在也被你和你妹妹照顾得很好，不是吗？所以我也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他的手指陷入程思源柔软的发间，缓缓摩挲，耐心道：“没有那么严重。你只是生病了，我们会慢慢治好它的。”
“……我们？”
“我们。”宗政祁低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程思源摇了下头。
“没有谁能一直照顾谁，”程思源说，“所以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您也……放心吧。”
宗政祁微微一怔。
然后怀里的程思源又笑了起来。
他推开宗政祁，抬头注视着他，眼里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其实还没有到躁狂症的地步啦。”程思源笑着说，“骗您的。”
宗政祁瞳孔微微放大，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后座的沈如宵。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如宵笑容加深，眼角都弯了起来。
医生的判断是轻度躁狂，并非全然无事，但远比所有人预想的好很多，因为干预及时，已经遏制住了往更坏方向转变的苗头。
医生和程思源也算熟人，给他打印了一张注意事项，然后问：“程玉春女士现在情况怎么样？”
程思源对他笑了笑：“一直很稳定。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情，她的病也没复发。”
“那就好。之后也及时复查，知道吗？你这次就做得很好，所以说不要忌讳求医。大家感冒发烧不也要来看医生吗，你说对吧？”医生摊手。
程思源点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感觉发烧一样，都会感到难受，然后吃药、治疗、康复。他已经用了二十年来认识和接受这件事，无需感到害怕。
况且他还远远没到真的需要药物治疗那一步。
这一次，有人把他拉回来了。
第120章 梦与现实
宗政祁送沈如宵回了宗政宅。
车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大门口的管家已经准备迎接二少爷了，然而宗政祁摆了摆手，开车走了。
“跟春姐说一声吧，晚上回家吃。”宗政祁一边开车一边说。
程思源“嗳”了一声，给程玉春发消息。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消息已经爆炸了，大部分是王川问他的情况。
自从宗政祁那天找到程思源以后，就接手了他跟外界的联络，让程思源那边的助理找不到人就直接去问秦悦。
秦悦已经负责说明了情况，把程思源这边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帖帖。程思源这里不再有焦头烂额的工作对接，只剩下朋友们的关心。
他没有说自己去看病的事情，只回复说拍戏的时候心情受到了影响。
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他还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露出一个有些尴尬但又不失活力的笑容，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让朋友们宽心。
结果王川立刻发来消息：“你现在跟祁延老师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
程思源诚实回复：“我不知道啊。”
王川轰炸来一大串问号。
程思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照片，心想这也没半点宗政祁的痕迹，王川是怎么突发此言的。
王川：“除了祁延，我再也想不通你跟谁在一起能开这么贵的车。”
程思源心想光拍车里布置，王川居然就能看出价格？
然后他又想到这辆车的外形，突然一拍脑袋。
程思源：“这是我的车啊！”
-
二人回到豪庭，天已经黑了。
程玉春做好了饭，就等二人回来。
她已经没了早上的尴尬，再加上程思源这一趟回来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于是晚餐的氛围便更加轻松热闹了。
宗政祁待到九点，看程玉春有些乏了，便起身要离开。
程玉春反而一愣：“哎呀，怎么又要走了？”
宗政祁微笑着说：“这么晚了，我也不多叨扰了。毕竟现在源源租下这里，留不留我当然要看主人的意思。”
程玉春和叶思琪都看了过来，程玉春一脸“你们怎么又吵架”的急切表情。
程思源本来也没料到宗政祁陪了他这么些天，今天又突然要说走，闻言表情空白，然后有点恼火道：“您就对我耍心眼是吧！留留留，怎么能赶房东走！”
程玉春这才放下心来，打算去休息。
叶思琪暗中给程思源比划：[还好我现在听不见了。]
“？”程思源威胁地指了下她，叶思琪做了个鬼脸，大声喊了句“叔叔晚安”，跟在程玉春后面跑进卧室。
偌大的客厅猝不及防就只剩下程思源和宗政祁两人，程思源突然有些尴尬。
明明前几天还没什么感觉。
电视还开着，里面在重播《风云侠影录》，刚好放到厉小风和云棠互诉衷肠那里。
程思源把电视按到中央一套，在抗战片的背景音里坐下，然后往宗政祁那边蹭了一个位子，开口问：“祁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复工啊？”
宗政祁将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刚好将程思源划进臂展的范围内，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一直休到元旦结束。”
资方发话，程思源不再客套，真的好好想了一下。
程思源之前无所谓，现在从电影里抽离出来，突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敢逞强。
再加上离元旦也不剩几天，B.E.Five照例有一个直播的元旦舞台，程思源也要提前跟队友们一起排练一下。
于是他就点点头：“那就到元旦之后吧。”
宗政祁道：“剧组那边的排期已经重新调整好了，你们公司也在协调。你经纪人说问题不大，让你不要担心。”
“真是太麻烦他了……”程思源嘟哝着，“但为什么他不跟我说呢。”
宗政祁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下程思源的脑袋。
程思源顺势把脑袋搁在他肩头，轻声说：“祁老师您知道吗，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我和沈老师去了住院部，看我的两个……嗯……朋友。”
宗政祁“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思源目光微微涣散，道：“我其实是第一次去那里的住院部，但我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又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我看到有人做完电疗被推进病房，病床上的人脸好像变成了我自己……”
宗政祁缓缓抚摸他脑袋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侧头：“你也做过这样的噩梦吗？”
程思源沉默了很久，平静开口：“……不算噩梦。那其实没有什么痛苦，睡一觉就结束了，醒来后会很平静……那不是什么噩梦。
“但有时候会很难过，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看我，没人记得我，日复一日……”
他闭了下眼睛。
其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梦了，但走在那条走廊的时候，确实有一段遥远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大概已经深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