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铂金长发的少年端坐在被告席雕花橡木椅上,墨绿缎面礼袍领口绣着银线蛇纹,袖扣的马尔福家族章纹在光影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审判长是一位秃顶的中年巫师——提贝卢斯·奥格登。他推了推夹鼻眼镜,宣布开庭:“根据《纯血家族未成年继承法案》,今日审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遗产继承权及监护权归属事宜。请原告方罗齐尔家族代表陈述诉求。”
  奥古斯丁·罗齐尔站起身,他黑色礼服上的红宝石胸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根据《纯血统家族未成年监护法》——”罗齐尔举起一卷羊皮纸,声音很响,“我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妻子的兄长,即卢修斯·马尔福的法定舅父,理当接管马尔福家族唯一继承人的监护权及全部产业!……”
  顾烨之打量着这个罗齐尔,他表情嚣张,动作自信,以假乱真。
  “荒谬!”布莱克家主拍案而起,红宝石戒指砸在橡木桌上发出闷响……
  顾烨之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场争夺他抚养权和马尔福家产的审判。这场审判可能和他有点关系,毕竟他坐在这里,但是他认为可能关系也不大,因为全场没有人问他的意见。
  各大英国老牌纯血贵族家主轮番上阵,罗齐尔在其中都显得不值一提起来。顾烨之只有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亲戚们,各种叔叔伯伯大舅子,审判庭上吵得不亦乐乎。
  审判长似乎谁也不想得罪,只能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试图让这些已经不顾颜面要在审判庭上打起来的人恢复矜持。
  顾烨之忍不住感慨,这些上了年纪的贵族们演起戏来有模有样,说不定多少掺着点真情实感——要不是伏地魔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现在这场闹剧对他来说,恐怕真的会变成一场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
  果然耗了一整天毫无进展,审判长擦着冷汗宣布“下次再议”后,众人总算散了。
  距五月二十日只剩一天时,罗齐尔仍作势不死心地上蹿下跳申请开庭。庭审现场照旧吵得沸反盈天,老家伙们拍桌甩魔杖的动静差点掀翻穹顶水晶灯。最终这场闹剧终究没掀出半分水花,他只能连夜收拾行李回法国复命。
  五月二十日,总算等到了这一天,顾烨之踏入古灵阁保密金库,取出马尔福家族印章与遗嘱。随后至魔法部遗产继承司,提交文件证明继承人身份,办妥继承手续。又于土地登记处完成庄园、土地过户,更新防护魔法并录入自身魔力印记。
  看着一份份文件上“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名字慢慢被“卢修斯·马尔福”的字样覆盖,心里忽然升起些许感慨。
  “总算是没把家产弄丢,也算对得住你们老马家了。”他自言自语道。
  第66章 发布会
  1972年5月20日,周六,下午,马尔福庄园,顾烨之按照贵族传统在继承家业后召开新闻发布会。
  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大理石回廊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一百二十张乌木椅以喷泉水池为圆心呈扇形铺开,每把椅背上的墨绿色缎带蝴蝶结都用银线绣着马尔福家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甜品桌上银盘摞着雕花点心塔,蛋白糖霜堆成螺旋状的雪顶,淋着龙舌兰蜜的松饼冒着热气,甘草魔杖糖在银盘里码得整整齐齐。
  甜香裹着喷泉水汽漫成白雾,逗得白孔雀们拖着镶钻似的尾屏晃过来,在喷泉边踱步梳理羽毛。
  新一任马尔福家主执握蛇头手杖,从旋转楼梯拾级而下。纯黑晨礼服裹着少年清瘦的身躯,收腰处温柔勾勒出柔韧腰线,垫肩将肩膀托得笔直如剑鞘,锋芒藏在柔软的褶皱里,像初春溪水下未融的薄冰,清冷却又泛着温润的光。
  铂金发尾被墨绿缎带松松挽着,垂在胸前,每走一步便轻轻摇摆,与那枚秘银家徽项链相撞,发出细碎轻响。
  回廊早被三十余家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预言家日报》的巴琳·亨特挤在最前排,速记本边缘的墨渍尚未干透,羽毛笔悬在羊皮纸上方飞速游走;《巫师周刊》记者举着青铜相机对准楼梯,正屏息调整着对焦旋钮。
  随着少年家主的脚步临近,快门声如暴雨砸窗,镁光灯闪成白浪。
  恰在少年驻足最后三级台阶时,一只白孔雀振翅掠过,轻盈立上他肩头。雪缎般的尾羽如银河倒悬,在镁光灯下与他铂金色长发相映成辉。
  年轻的马尔福家主立在光影交界处,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拂孔雀颈羽,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微微侧头时,下颌线条如寒玉雕琢,每一寸轮廓都浸着贵族矜傲。
  这一瞬被无数镜头争相捕捉,最终定格成《预言家日报》头版的传世影像:逆光里,铂金发丝与孔雀翎羽交织成流动的星幕——而此刻,马尔福家年轻的继任者,正恰好站在纯血荣耀与时代变革的交点上。
  不过这会儿,这位少年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心里一直在默背待会儿要说的发言稿,只希望发布会赶紧结束,这些麻烦的流程早点走完。
  “诸位下午好。”顾烨之走到雕花讲台后站定,“感谢今日前来见证马尔福家族传承。即日起,我以家主之名,守纯血荣誉……”
  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应付完回廊里的镁光灯与连珠炮似的提问,顾烨之抬手揉了揉笑僵硬的唇角,朝候在门边的小精灵颔首,让小精灵给到场的所有人提供下午茶——发布会到此就算圆满结束了,记者们会自行离去。
  他转身避开人群,沿着蔷薇花墙往小花房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紫藤花瓣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本想躲进来歇会儿,却看见黑魔王背对着他站在花房里,欣赏着绣球花。
  伏地魔的黑袍如深潭静水般垂落在花架前,指尖轻拨墨紫色重瓣绣球,听着身后渐近的皮鞋声,唇角扬起极淡的弧度。
  少年在三步外驻足,单膝触地时礼服下摆堆叠在潮湿的青石板上:“主人。”
  “起来吧,别把这么漂亮的礼服弄脏了。”
  少年抬头时,正对上那双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伏地魔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位黑魔王倚着花架,上下打量他:“当年阿布接手马尔福家时,穿的也是这么笔挺的晨礼服——那时候我才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满脑子都是如何找一份工作。”他笑了笑,绕着少年缓步踱步,“瞧瞧你现在,银线刺绣、蛇头手杖……倒真有几分你父亲年轻时的派头。”
  顾烨之笑道:“还是多亏您出手周旋。要不是您,父亲失踪的事没个头绪,我可能还要背上过失杀人的麻烦,马尔福家的家业指不定落到谁手里。现在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全靠您的帮助。”
  他说的诚恳至极,毕竟如果伏地魔真的置之不理,或者想趁机侵吞马尔福家业,确实无人能阻拦。好在黑魔王到底还是保留了马尔福家族的传承。
  伏地魔伸手勾住他胸前的铂金发尾,像逗小猫似的轻轻扯了扯:“这么说,我算是你的大救星了?光嘴上说谢谢可不够吧?”
  “主人想让我怎么谢?”他笑得坦诚,眼角眉梢还带着少年人未脱的青涩,“只要我有的,您随便拿。”
  伏地魔挑眉,红瞳里闪过一丝兴味,手指顺着发丝滑到他锁骨,又摆弄他胸口的家徽胸针:“你有什么?能给我什么?”这话听着像试探,又像调笑。
  顾烨之真心实意的说:“主人想要什么?但凡我能拿到的,都献给您。”
  伏地魔指尖卷着他垂落的铂金发尾,红瞳里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将少年整个人吸进去。而少年那双银灰色眸子却像被磨光的银器,明晃晃地盛着一片真诚。
  伏地魔忽然松开手,从花架上摘了团绣球花,插在了少年胸口的口袋里:“先记着吧。”手指似乎无意间蹭过少年的下唇,“以后慢慢还。”
  顾烨之似乎未察觉伏地魔眼底转瞬即逝的危险,他垂眸望着胸前的白绣球,抬眼笑道:“那我不是已经欠了主人两次人情了?”他指尖抚过花瓣,想了想道,“您今晚愿意留在这里用餐吗?就当谢您上次收留我发烧时的照拂。”
  伏地魔挑眉,红瞳里漫上兴味:“成年夜该有酒。你父亲地窖里那瓶三十年的火龙血威士忌,我一直想尝尝。今天该开了。”
  “一定让您尽兴。”顾烨之笑道。他回头朝候在门边的家养小精灵颔首,让它们下去准备。
  当夜幕降临,马尔福庄园的晚餐准备的十分隆重,长桌上银器与骨瓷餐具交相辉映。前菜的鹅肝酱盛在雕花银盘里,正餐的鹿肉浇着蜜色酱汁。冰桶里的龙血威士忌瓶颈凝着霜花,瓶身烫金年份"1937"被火光舔舐出暖意。
  长桌中央摆着银质烛台,伏地魔坐在上首,黑袍在烛光下泛着墨玉般的光泽。
  顾烨之解开领口缎带,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他挽起袖口,起身为伏地魔开酒。
  瓶塞弹出的轻响里,醇厚酒香混着龙类焦火气扑面而来,赤红色酒液在水晶杯中晃出细碎金芒,像龙巢里跳动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