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触目所及是黑眼镜清晰的下颌线。
廖星火还未说话，眼睛忽地被捂住了。
两人莫名沉默一瞬。
“……你是不是，”廖星火声音颤抖，“这只手刚碰过我的脚？”
黑眼镜面上郁色都凝固了，他眨了眨眼睛，很欠揍地说：“好像还真是。”
廖星火：“……”
他这次真的彻底崩溃了！
……
吴斜和解雨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巴乃，此时巴乃仍在下着暴雨，乌黑的天沉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两位老板，你们看这还在下雨，实在没办法上山。”
阿贵给两人送上茶，眼睛瞟了瞟，落在解雨辰身上。
他也算有几分见识，但眼前这位穿粉色衬衫的老板当真是他平生见过最贵气的人。
不是指这位老板出手多大方，或起居多挑剔，而是那种举手投足的仪态，周身的气质，一种语言形容不出来的东西。阿贵都不好用大老板这种俗词来形容，感觉形容得不够有底蕴。
也是他这文化水平不够，词穷啊！
吴斜心里清楚阿贵说得对，但恰恰正是这种理智折磨得他几近疯狂。
“我联系了当地的气象局。”解雨辰看着窗台雨幕，眼底情绪不明，“大概明天雨会停，最起码雨势会减小……我们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
阿贵连连摇头：“经验再丰富的向导也不会愿意在这种天气进山。”
再挣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阿贵叔。”吴斜忽然出声，“我有点饿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东西吃。”
阿贵知道这是在支开他，他也不强留，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也快到饭点了，不知道云彩那丫头准备好没有。”
等屋里只有两人，吴斜才道：“可以找盘马。”
“那个几十年前杀人灭队的老向导？”解雨辰思忖片刻，道，“可以一试。”
雨还在继续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
……
“你知道还不把手拿开！”廖星火心中忿忿，这死瞎子真是不干人事。
他正要扒开黑眼镜的手，就听见黑眼镜长叹一声。
“唉。”
黑眼镜声音哀愁：“我可真是倒霉，潜水服穿得好好的，这湖里一产生虹吸效应，潜水服都给刮破了，卷着卷着就什么都没了。”
“……连墨镜也没了。”
廖星火眉心一跳，他刚才一睁眼就又被黑眼镜捂住，根本没看清黑眼镜的脸，现在想来，好像真的没看到墨镜。
但他也没看到黑眼镜的眼睛，被喉结和下颌线挡住了大半视线。
“那你总不能一直捂着我的眼睛吧。”廖星火语气缓了下来。
黑眼镜低头，在廖星火身上打量，出了个馊主意：“你不是穿着大裤衩吗？里面又不是没衣服，把短裤脱了盖头上吧。”
廖星火咬牙，胳膊肘一拐，用力给了黑眼镜一下，“你还真是敢想。”
黑眼镜痛呼一声，又嘤嘤啜泣：“我的眼睛可不能随便给人看，你要是看了就得负责！”
负不负责的廖星火不知道，但被黑眼镜缠上肯定得负债了。
还是天文数字的债，陈纹锦给他那张卡都不一定够挥霍的。
廖星火真是心累，“我们这是在哪，能走的话你走前面，我绝对看不到你。”
“我们走不了。”黑眼镜一手托着廖星火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前，缓缓松开了手，“自己看看吧。”
廖星火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这周围都是石壁，空间不大，甚至有点逼仄，有几个洞口通向其他地方，从这里看不大真切。
“别的地方我已经看过了，都是死胡同。”黑眼镜两手按在廖星火肩膀上，微微用力，“我们在山里，被虹吸卷了进来，入口在上面。”
廖星火抬头，见到一处裂缝，石穴中微弱的光线便是从那里透出来的，还不停地在滴水。
这湖里山里究竟是个什么构造，真是搞不懂。
廖星火看了一会儿，又问道：“小哥和王胖子呢？”
“不知道。”黑眼镜回答得很爽快，“这种类似的石穴可能不止一处，他们应该在其他地方。”
说罢，他又道：“小朋友，闭上眼睛，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廖星火没好气道：“等会儿，我先洗个脸。”
这黑眼镜实在是没有卫生观念！
第86章 吃鱼
黑眼镜笑得开心：“你怎么连自己都嫌弃，再说了，水里泡了那么久，你干净着呢。”
廖星火充耳不闻，扶着黑眼镜的大腿站起身，走到裂缝下方站定，双手并拢，接了一会儿水，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即将就着洗了脸。
差不多之后，廖星火就道：“我闭上眼睛了。”
“不错，真乖。”
黑眼镜的声音渐渐靠近，旋即一只手按在廖星火后颈，微微用力，推着他向前走。
“睁开眼吧，别摔倒了。”黑眼镜说道。
廖星火依言睁眼，但离开裂缝下方之后，石穴内的光线愈发暗淡起来，等到拐进其中一个洞口的时候，基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视线受阻，步伐难免迟疑，但黑眼镜却目标明确，一直往深处去。
廖星火有些气馁，但还是想去摸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路能出去。
黑眼镜就在这时突然道：“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
廖星火顿住脚步，“你确定这些洞口里面都是死胡同？”
“确定啊。”黑眼镜的手搭到了廖星火身上，重量也随之压了过去，“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一遍了。”
“那还看什么看，不够浪费体力的。”廖星火转身，推开黑眼镜的手臂，“回去吧。”
黑眼镜没动，他垂眸俯视着廖星火。
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眸视线没有落点，显得有些空茫，察觉到他的沉默，对方眼神乱扫，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的视线产生了交集，但廖星火并没有意识到。
“黑眼镜？”
黑眼镜沉默太久，廖星火皱起眉头，抬手摸索着，然后“啪”地一下一巴掌拍在黑眼镜脖颈上。
“嘶。”黑眼镜倒吸一口冷气，连行凶者的手一起捂住，用力攥了攥，“下手这么重。”
廖星火有些生气，语气都有些冷硬：“黑眼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别总是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我……”黑眼镜停顿一下，讨饶道，“我知道了，不吓唬你，走吧，咱们出去，这里边儿对你不太友好。”
他转过身，牵着廖星火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
渐渐的，廖星火的情绪也散了些，发觉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度，想了一会儿主动道：“我们到这个鬼地方有多久了？”
走出石洞，回到有裂缝的石穴之中，黑眼睛算了算，说：“大概有一天半了。”
廖星火听完脸色不太好，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这里有水，倒是可以多撑几天。”黑眼镜指了一下裂缝，“而且别太悲观，刚才还掉了只鱼下来，就是生不了火，只能生吃。”
发生虹吸之时，湖里天翻地覆，如果运气比较好，说不定后面还能有鱼被甩进来，他们俩也正是这么进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廖星火心下稍安，却道：“还是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后半辈子都在这里度过。”
黑眼镜肩膀抖了下，似是在笑：“看看吴斜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失踪了，没想到这次得指望他。”
廖星火比他更信任吴斜，但深知救援难度很大，不能一味等着吴斜，自己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前面黑眼镜停下脚步，廖星火便转过身坐下，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拳。
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感官也有些迟钝。
“吃鱼吗？”
后面黑眼镜走到角落里，提着鱼走了过来，那条鱼半死不活的，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宿命。
“吃。”廖星火回答得很坚决，不吃不行，不吃体力永远补充不了，而且鱼离了水活不了多久，生吃死鱼只会更折磨。
“你把鱼洗一下。”廖星火起身，开始寻找四周有没有锋利一点的石头，待会好给鱼去鳞破肚外加切片。
黑眼镜便站在裂缝下，借着那点点滴滴的水，给鱼洗了个澡，那鱼沾了水，又恢复了一点活力，尾巴甩了甩。
“希望你味道不错。”黑眼镜一边洗，一边跟鱼对话，“葬身我口也算你功德一件，如果你味道好点，那功德就更大了。”
幸好鱼听不懂人话，不然死都死得不安生。
·
“就是这里了。”
盘马将吴斜和解雨辰带到了湖边，眼神中已经丧失了光芒。
这些小年轻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白净秀气，行事却一个比一个狠辣。
而且穿粉红衬衫的是个练家子，他奈何不了他们，只能被他们驱使。
廖星火还未说话，眼睛忽地被捂住了。
两人莫名沉默一瞬。
“……你是不是，”廖星火声音颤抖，“这只手刚碰过我的脚？”
黑眼镜面上郁色都凝固了，他眨了眨眼睛，很欠揍地说：“好像还真是。”
廖星火：“……”
他这次真的彻底崩溃了！
……
吴斜和解雨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巴乃，此时巴乃仍在下着暴雨，乌黑的天沉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两位老板，你们看这还在下雨，实在没办法上山。”
阿贵给两人送上茶，眼睛瞟了瞟，落在解雨辰身上。
他也算有几分见识，但眼前这位穿粉色衬衫的老板当真是他平生见过最贵气的人。
不是指这位老板出手多大方，或起居多挑剔，而是那种举手投足的仪态，周身的气质，一种语言形容不出来的东西。阿贵都不好用大老板这种俗词来形容，感觉形容得不够有底蕴。
也是他这文化水平不够，词穷啊！
吴斜心里清楚阿贵说得对，但恰恰正是这种理智折磨得他几近疯狂。
“我联系了当地的气象局。”解雨辰看着窗台雨幕，眼底情绪不明，“大概明天雨会停，最起码雨势会减小……我们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
阿贵连连摇头：“经验再丰富的向导也不会愿意在这种天气进山。”
再挣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阿贵叔。”吴斜忽然出声，“我有点饿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东西吃。”
阿贵知道这是在支开他，他也不强留，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也快到饭点了，不知道云彩那丫头准备好没有。”
等屋里只有两人，吴斜才道：“可以找盘马。”
“那个几十年前杀人灭队的老向导？”解雨辰思忖片刻，道，“可以一试。”
雨还在继续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
……
“你知道还不把手拿开！”廖星火心中忿忿，这死瞎子真是不干人事。
他正要扒开黑眼镜的手，就听见黑眼镜长叹一声。
“唉。”
黑眼镜声音哀愁：“我可真是倒霉，潜水服穿得好好的，这湖里一产生虹吸效应，潜水服都给刮破了，卷着卷着就什么都没了。”
“……连墨镜也没了。”
廖星火眉心一跳，他刚才一睁眼就又被黑眼镜捂住，根本没看清黑眼镜的脸，现在想来，好像真的没看到墨镜。
但他也没看到黑眼镜的眼睛，被喉结和下颌线挡住了大半视线。
“那你总不能一直捂着我的眼睛吧。”廖星火语气缓了下来。
黑眼镜低头，在廖星火身上打量，出了个馊主意：“你不是穿着大裤衩吗？里面又不是没衣服，把短裤脱了盖头上吧。”
廖星火咬牙，胳膊肘一拐，用力给了黑眼镜一下，“你还真是敢想。”
黑眼镜痛呼一声，又嘤嘤啜泣：“我的眼睛可不能随便给人看，你要是看了就得负责！”
负不负责的廖星火不知道，但被黑眼镜缠上肯定得负债了。
还是天文数字的债，陈纹锦给他那张卡都不一定够挥霍的。
廖星火真是心累，“我们这是在哪，能走的话你走前面，我绝对看不到你。”
“我们走不了。”黑眼镜一手托着廖星火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前，缓缓松开了手，“自己看看吧。”
廖星火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这周围都是石壁，空间不大，甚至有点逼仄，有几个洞口通向其他地方，从这里看不大真切。
“别的地方我已经看过了，都是死胡同。”黑眼镜两手按在廖星火肩膀上，微微用力，“我们在山里，被虹吸卷了进来，入口在上面。”
廖星火抬头，见到一处裂缝，石穴中微弱的光线便是从那里透出来的，还不停地在滴水。
这湖里山里究竟是个什么构造，真是搞不懂。
廖星火看了一会儿，又问道：“小哥和王胖子呢？”
“不知道。”黑眼镜回答得很爽快，“这种类似的石穴可能不止一处，他们应该在其他地方。”
说罢，他又道：“小朋友，闭上眼睛，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廖星火没好气道：“等会儿，我先洗个脸。”
这黑眼镜实在是没有卫生观念！
第86章 吃鱼
黑眼镜笑得开心：“你怎么连自己都嫌弃，再说了，水里泡了那么久，你干净着呢。”
廖星火充耳不闻，扶着黑眼镜的大腿站起身，走到裂缝下方站定，双手并拢，接了一会儿水，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即将就着洗了脸。
差不多之后，廖星火就道：“我闭上眼睛了。”
“不错，真乖。”
黑眼镜的声音渐渐靠近，旋即一只手按在廖星火后颈，微微用力，推着他向前走。
“睁开眼吧，别摔倒了。”黑眼镜说道。
廖星火依言睁眼，但离开裂缝下方之后，石穴内的光线愈发暗淡起来，等到拐进其中一个洞口的时候，基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视线受阻，步伐难免迟疑，但黑眼镜却目标明确，一直往深处去。
廖星火有些气馁，但还是想去摸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路能出去。
黑眼镜就在这时突然道：“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
廖星火顿住脚步，“你确定这些洞口里面都是死胡同？”
“确定啊。”黑眼镜的手搭到了廖星火身上，重量也随之压了过去，“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一遍了。”
“那还看什么看，不够浪费体力的。”廖星火转身，推开黑眼镜的手臂，“回去吧。”
黑眼镜没动，他垂眸俯视着廖星火。
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眸视线没有落点，显得有些空茫，察觉到他的沉默，对方眼神乱扫，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的视线产生了交集，但廖星火并没有意识到。
“黑眼镜？”
黑眼镜沉默太久，廖星火皱起眉头，抬手摸索着，然后“啪”地一下一巴掌拍在黑眼镜脖颈上。
“嘶。”黑眼镜倒吸一口冷气，连行凶者的手一起捂住，用力攥了攥，“下手这么重。”
廖星火有些生气，语气都有些冷硬：“黑眼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别总是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我……”黑眼镜停顿一下，讨饶道，“我知道了，不吓唬你，走吧，咱们出去，这里边儿对你不太友好。”
他转过身，牵着廖星火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
渐渐的，廖星火的情绪也散了些，发觉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度，想了一会儿主动道：“我们到这个鬼地方有多久了？”
走出石洞，回到有裂缝的石穴之中，黑眼睛算了算，说：“大概有一天半了。”
廖星火听完脸色不太好，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这里有水，倒是可以多撑几天。”黑眼镜指了一下裂缝，“而且别太悲观，刚才还掉了只鱼下来，就是生不了火，只能生吃。”
发生虹吸之时，湖里天翻地覆，如果运气比较好，说不定后面还能有鱼被甩进来，他们俩也正是这么进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廖星火心下稍安，却道：“还是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后半辈子都在这里度过。”
黑眼镜肩膀抖了下，似是在笑：“看看吴斜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失踪了，没想到这次得指望他。”
廖星火比他更信任吴斜，但深知救援难度很大，不能一味等着吴斜，自己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前面黑眼镜停下脚步，廖星火便转过身坐下，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拳。
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感官也有些迟钝。
“吃鱼吗？”
后面黑眼镜走到角落里，提着鱼走了过来，那条鱼半死不活的，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宿命。
“吃。”廖星火回答得很坚决，不吃不行，不吃体力永远补充不了，而且鱼离了水活不了多久，生吃死鱼只会更折磨。
“你把鱼洗一下。”廖星火起身，开始寻找四周有没有锋利一点的石头，待会好给鱼去鳞破肚外加切片。
黑眼镜便站在裂缝下，借着那点点滴滴的水，给鱼洗了个澡，那鱼沾了水，又恢复了一点活力，尾巴甩了甩。
“希望你味道不错。”黑眼镜一边洗，一边跟鱼对话，“葬身我口也算你功德一件，如果你味道好点，那功德就更大了。”
幸好鱼听不懂人话，不然死都死得不安生。
·
“就是这里了。”
盘马将吴斜和解雨辰带到了湖边，眼神中已经丧失了光芒。
这些小年轻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白净秀气，行事却一个比一个狠辣。
而且穿粉红衬衫的是个练家子，他奈何不了他们，只能被他们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