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琼阑从小浸润在名利场上,见的人多了,人心贪婪,有的人装的高洁不可侵犯,最会拿乔勾引人,她却看都懒得看。
“不用在这跟我演贞洁烈夫。”她甩开他的脸,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拉开门出去。
“赵小姐……是有什么地方做得您不满意吗?”服务员惊慌,这可是主人家的贵客,忙追上去,也不敢多问,“赵小姐,还是您要回房间吗?我送您回去。”
赵琼阑脚步一顿,终于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还有别的干净的空房间吗?”
“有,有的,您跟我来。”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早,夏栀的贴身管家敲开赵琼阑的房门。
“赵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管家带着身后一群服务员进入房间,“昨晚没让您尽兴就离开了,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家小姐今天要忙着筹备婚礼,特意让我跟您表示歉意,人昨夜已经连夜送回去了。”
“你们的人,我没兴趣知道。”赵琼阑打断她,一点小插曲,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管家笑了笑,躬身应:“是,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搅了您的兴致。”
她侧开身,挥手让身后的服务员上前:“这些都是小姐吩咐准备的换洗衣物和珠宝首饰,另有一部分新婚的回礼已经送到贵府,聊表心意,希望赵小姐不要嫌弃。”
“结了婚夏栀倒是越来越会来事了,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管家笑道:“小姐虽然孩子心性,但一直同赵小姐最亲近交好,昨晚的事小姐发了一通脾气,直嚷自己的人让您不开心了,自己也丢人,这才一大早就让我过来赔罪。”
“小事罢了,事过就了了,我未婚夫还在船上,要是多了什么风言风语扰了他,那我才真该生气了。”
“是是是,原本就是昨晚庆贺小姐最后一个单身夜,几家千金聚聚热闹热闹。”
多的是人拼了命想爬上赵琼阑的床,可赵琼阑一向注重隐私,又爱惜自己的羽毛,管家清楚该怎么处理。
玩男人这种事,圈里更出格的风流韵事多的是,昨晚不过是一个小宠都不算的小东西扫了兴,也没闹出事来,再提才真是她们夏家失礼,叫人笑掉大牙。
“赵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回房间与沉先生一起吃,还是安排在餐厅?”
“我在餐厅吃,把他的早饭送到房间。”
吃过早饭,直到下了游轮,回了夏家安排宾客所住的海边别墅,赵琼阑才露面。
她穿着黑色针织的小香风套装,叠戴长款的澳白珍珠项链,气质高雅。
“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沉砚舟一如既往沉默地跟在她后面,婚礼在海边的沙滩举行,落日下的海面红彤彤的,染红天边一片彩霞。
新人在花团紧簇的鲜花中,背靠绝美的夕阳,交换戒指。
沉砚舟侧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赵琼阑,她的侧颜在落日的光辉下有些模糊。
婚礼的仪式落幕,宾客四散开来,他们这种人,说是参加婚礼,不过又一个大型的利益交换,商业谈判的场合。
沉惠挽着丈夫谢霖的手臂,同结交的世家寒暄。
“铭铭,过来同你钱伯伯打声招呼,别胡闹了。”
谢铭正是张扬的年纪,但此刻父母压着,不情不愿过来,恭恭敬敬敬酒。
“谢铭越来越帅气了,有点乃父之风啊。”
谢霖听着奉承的话,哈哈大笑。
沉惠无奈地摇头:“他啊,就是一个皮猴。”
她伸手,温柔地掸去儿子头发上的沙子,嘱咐他:“小心一些,一会儿沙子迷了眼睛。”
“知道了,妈。”
赵琼阑看着不远处温馨的一家三口,低头问:“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沉砚舟盯着那处没说话。
“走吧,打个招呼。”毕竟是亲生母亲,赵琼阑走到他身后,推动轮椅。
沉惠含笑的双眼,在触及到沉砚舟时迅速沉了下来。
“妈。”他轻轻开口,欢乐的场面安静下来。
沉惠低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没有任何回应。
赵琼阑看着沉砚舟泛白的指节,俯身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端在手中,扬起笑容:“砚舟身体不好,还是少喝些酒,阿姨,作为未来儿媳,这杯酒我敬您。”
沉惠的目光看向赵琼阑,她笑容得体,举在她面前的手纹丝不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明里暗里都集中过来。
赵母皱起眉,心中涌起不悦,刚要过去就被丈夫拦住:
“女儿能处理。”
赵琼阑看着眼前保养精致的女人,深邃的黑眸波动,视线轻轻划过谢霖。
谢霖低下眸,悄悄拽了拽沉惠。
沉惠举起酒杯,在赵琼阑的杯子上碰了碰。
“叮——”
玻璃杯碰撞,发出轻响。
赵琼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沉惠冷着脸,抿了口酒。
“阿姨,赵沉两家的姻亲关系还在,合作关系紧密,当给我个面子,别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沉惠锐利的目光射向靠近一步,压低声音的赵琼阑。
“你威胁我?”
“怎么会,我只是善意的提醒,您是长辈。”赵琼阑微微笑道,“不过……”
她抬起漆黑的眸:“沉砚舟现在是我的人,谁要是让他难堪,就是要我赵琼阑难堪,如果让我在外面给赵家丢了脸,少不得往后我得加倍找补回来,你说对吗,谢总?”
第5章
谢霖僵硬地扯扯嘴角:“是,赵小姐说的是。”
赵琼阑退开一步,站回沉砚舟身侧,将空酒杯放入侍者的托盘中。
沉惠握紧拳,看向坐在轮椅上,一直被自己视作耻辱的儿子,勉强压下心绪。
“砚舟既然身体不好,就喝点果汁吧。”
这是沉砚舟16年来第一次看到母亲的和颜悦色,他抬起头,看着身侧的人,海风扬起她黑色的长发,她逆着光站在自己的身边,替他维护住这份体面。
他接过母亲递来的果汁,哑声道:“谢谢妈。”
沉惠直起身,挽着谢霖走开。
好戏散场,过程平淡乏味,所有人转开视线,将之抛到脑后,婚宴重新热闹起来。
赵琼阑对沉砚舟的身世,隐隐知道几分。
沉惠现在的丈夫是第二任,谢霖是两人婚后所出,而沉砚舟的亲生父亲,是沉惠的大学同学,两人相爱后,沉砚舟的父亲便入赘了沉家,只是沉惠生下沉砚舟没几年,两人就因为感情不合离婚,他父亲净身出户,沉砚舟虽然姓沉,父母离婚后却跟了父亲,直到18岁他出了车祸,才被接回沉家。
“我们走吧。”
婚宴结束,时间太晚,大部分长辈都会留宿。
有长辈盯着,赵琼阑不可能像昨晚一样夜不归宿,她跟几个发小玩闹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回了房间。
她推门进去,见沉砚舟正半靠在床头,弯着腰按摩腿部。
因为双腿瘫痪毫无知觉,所以他必须每日按摩防止腿部肌肉萎缩。
修长的腿一闪而过,沉砚舟迅速拉过被子,修长的指节拽紧被单。
赵琼阑莫名其妙,正要往卫生间走去的步子调转,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看都不能看?
“这边的人说,你不要人贴身照顾,也不让人靠近?”
“我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我。”他低着头抓着被子,刚洗过澡的潮气氤湿后颈的短发。
他皮肤白,裸露的脖颈弧度优美修长。
许久她都没说话,他不由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明明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赵琼阑却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
“你今晚……睡这里吗?”
“嗯,爸妈都在,你将就一下吧。”赵琼阑重新往浴室走去,将身上的外套随手一扔,进了卫生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许久,卫生间的门打开,赵琼阑拢了拢刚吹干的长发,走到床侧掀开被子。
柔软的大床微微凹陷,她自顾自涂抹着护手霜。
“我去沙发上睡。”
身侧的人影突然僵直地坐起来,伸长手臂将轮椅拉到身边。
“沙发这么小,你怎么睡?”赵琼阑打量了他一眼,卧室配备的沙发不算大,这人身量这么高,正常人卷缩一晚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
“床这么大,我又碰不到你。”连跟她睡一张床都让他这么难受,当初却死活不肯同意退这门婚事,真能让人窝火。
沉砚舟默默靠回去。
“我……”
赵琼阑低头刷着手机,信息挑挑拣拣回复,没理他的欲言又止。
“傍晚的时候,谢谢你。”
她抬起头,真稀奇,他也会说谢谢?
沉砚舟移开视线,快速眨动了两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