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终于,漫长的三分钟后,门铃被人从外面按响。
  边叙抬手就要给蓝宜亭开门,却在手快要碰到门把手时突然停下。
  这么急着开门,显得他期待蓝宜亭过来的样子特别不值钱。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门外的蓝宜亭并不知道边叙在想什么,见里面迟迟没有人开门,她奇怪地呢喃道:“怎么还不开门?该不会还在生气吧。要不还是下次……”
  不等蓝宜亭把话说完,面前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
  穿着黑色衬衫的边叙神色疲惫地靠在门框上,冷着脸对她吐出一句“进来吧”,随后看也不看她地转身上楼。
  蓝宜亭端着桃子挞跟在边叙身后到了二楼书房。
  她将桃子挞放在茶几上,招呼着边叙和自己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尝尝看!我用了亲自熬的覆盆子果酱!”蓝宜亭示意边叙赶紧品尝。
  “你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边叙拿起桃子挞品尝道。
  蓝宜亭也不打算瞒他,直言道:“我听说你要把墨庭酒店这条产业链全部卖给鸿源外贸,所以特意去查了鸿源外贸的背景。”
  她说着,拿出手机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给边叙看,“你好好看看,鸿源外贸背后是一家非法集资的境外公司,所谓的鸿源外贸不过是他们在国内的一个皮包公司罢了!和他们合作过的公司无一不被他们吞并。今安在说不定早就盯上我们了,你不要被他骗了!不要把我们辛苦打拼的公司交到这种不干不净的公司手上!算我求你了!”
  这番话在边叙看来无非是蓝宜亭想要劝自己收手。
  知道是这个原因,边叙不想再理会蓝宜亭。
  他放下手中的桃子挞起身就打算出去,然而却被蓝宜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你自己看看!”蓝宜亭将鸿源外贸的资料举到边叙眼前,好让他看个清楚,“他们就是一个非法集资的公司,跟他们合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亲手创立的公司毁在他们手上吗?边叙,你清醒一点!”
  蓝宜亭越说越激动,不自觉地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边叙,”蓝宜亭抽噎着握住边叙的手哽咽道,“手收吧!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吗?警方目前正在全力搜查倪月暄的下落。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听完蓝宜亭的话,边叙垂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轻轻拿开蓝宜亭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拒绝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蓝宜亭没想到自己劝了那么久还是没能改变边叙的决心,看着眼前倍感“陌生”的人,她十分伤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面前的边叙,最后对他道:“晚上,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我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蓝宜亭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边叙知道蓝宜亭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在心中犹豫着不想去见她。
  第72章
  边叙坐在沙发上,犹豫着不想去见蓝宜亭。
  他回想起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地方,正是墨家老宅。只是,老宅早已无人居住,唯有清洁工会定期过来维护。
  父母相继去世后,他便被墨寻竹带回墨家老宅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他总是一个人拘谨地缩在一旁,唯有蓝宜亭会过来陪伴他,安慰他。
  这次蓝宜亭主动找他,他很开心。只是,他也能猜到,蓝宜亭大概也是为了墨景渊才会特意找自己的。
  他犹豫不决地抱着一只靠枕辗转反侧。
  最终,他还是无法拒绝蓝宜亭的邀请。
  边叙独自开车抵达墨家老宅辞忧园门口,这里很安静。
  他远远地就看见蓝宜亭的车停在院子里。
  停好车走进院子,边叙并未寻得蓝宜亭的人影。
  他凭着直觉走向后院外,那里有一条清浅的小溪,上面架着窄小的石板桥。小时候的夏天,他和蓝宜亭总爱坐在小小的石桥上吃西瓜。
  那时候,墨景渊总是在书房里上课,很少能和他们一起出来玩。
  边叙走到后院门口,果然看见蓝宜亭独自蹲在小石桥上,手里捧着一份文件蹙眉翻阅着。
  见到这番景象,边叙忽然想起小时候蓝宜亭和他一起在书房陪墨景渊上课。家教老师每次给墨景渊讲完课,都会让他过来给他们两个再讲一遍,以此测试墨景渊的学习成果。只有在墨景渊讲课遇到难题时,老师才会过来稍作提点。
  三个孩子在一起玩,是边叙童年少有的快乐时光。
  寄人篱下的孩子总是心思敏感,爱胡思乱想。然而墨景渊从小就像个大人,处处照顾着他敏感脆弱的心。只是,这些事,墨景渊从不会主动提起。
  边叙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
  蓝宜亭今天穿一套白色的西服,抱着一叠文件朝他走来,满脸的疲惫。
  待到她走至自己跟前,边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在她眼下那片泛青的黑眼圈上道:“你……最近没休息好?”
  蓝宜亭将手里的文件旁边的石桌上,道:“我最近一直在加班。”
  边叙听完,张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毕竟,不用想都知道蓝宜亭最近加班都是因为他。
  他装作面无表情地背对着蓝宜亭,内心却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蓝宜亭察觉到他的情绪,故意装作不知道,开口对他道:“看到这个小院,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玩,你总是会带我在夏天的时候在那条小溪里抓小鱼和龙虾玩。”
  边叙有些惊讶,没想到蓝宜亭还记得这些。
  “边叙,”蓝宜亭上前抓住他的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小溪里抓小鱼,景渊总是会坐在石桥上替我们放风!因为伯父不许我们在小溪里玩水,怕我们掉进河里。现在看来,其实这条小溪也没有多深,站在水里,水只漫到大腿中间。”
  边叙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小时候的夏日,温和的东风掠过明澈的水面,吹出银色的褶皱,波光粼粼。小桥边那颗榕树的枝叶葱郁茂盛,在湛蓝的天空下欢快而自由地挺立着,透亮的蓝色倒映在水面上。
  而今,那颗曾经见证他们童年的榕树生长得愈发高耸繁茂。
  “当年我们三个还在小溪里比谁抓的小鱼多!景渊总是会得第一……”蓝宜亭注视着河面回忆道
  是啊,墨景渊总是会得第一。不管什么事,他总会是第一。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他。
  为什么连蓝宜亭都这么想?
  为什么?
  在她眼里,自己哪都比不上墨景渊吗?
  为什么连蓝宜亭也偏心墨景渊?
  这次找他出来,也是为了墨景渊吧?
  他真是个傻瓜,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些年他再怎么对蓝宜亭好,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比不上墨景渊!
  这些年他对蓝宜亭的感情,根本什么都不是!
  边叙误会了蓝宜亭的意思,越想越气。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冷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不管说什么,只要墨景渊还向着闵晚一天,我都不会原谅他们。”
  他看向蓝宜亭,对上她充满悲伤的双眸道:“我永远不可能原谅倪月暄,我永远都没办法将我母亲去世的事当没发生过。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闵晚。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替她说话?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边叙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宅。
  站在原地的蓝宜亭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叹气思考该怎么办。
  从老宅离开,边叙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游荡着。
  凭借着开车的习惯,不知不觉间,他开到了栖云会馆门口。
  边叙停好车走进会馆,在吧台前寻了张空椅子坐下。
  在吧台里调酒的温寻注意到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找他聊天。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温寻在边叙对面坐下道。
  边叙抬眸扫了他一眼,问:“蓝宜亭和你说的?”
  “嗯。”温寻点头。
  “她和你说什么了?”边叙敷衍地问道。其实他大概能猜到他们说了什么,无非是蓝宜亭找温寻找到机会就好好劝他罢了。
  温寻抬手拍拍边叙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你很难过,想要找个发泄口。可是,是墨家将你从小抚养长大的,当年也是景渊求墨阿姨资助你的。墨家没有错,闵晚也没有错。公司是你和景渊两个人一手创立的。
  至于鸿源外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老板今安在那个老乌龟每次找准目标后就会死咬住不放,他肯定盯你很久了。你不要一意孤行,自我折磨。”
  又是“闵晚也没有错”这种话。每个人在谈到闵晚时都说她是无辜的。可倪月暄是闵晚的生母,他只要看到闵晚就会想起自己被倪月暄杀害的母亲。这叫他怎么放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