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很奇异的,像是故意让人记住,十分诡异的味道。
  沉默之际,骆钦文突然拿出一杯热腾腾的饮品递给了贺元晟:“暖手。”在贺元晟迟疑的视线下,他将另一杯递给了司机:“雪天路滑,师傅你慢点开。”
  第14章
  骆钦文推开门的时候,家里那只鹦鹉正在气势汹汹骂人。
  “饿死鸟了,饿死鸟了!”看见骆钦文的那瞬,鹦鹉的大翅膀支棱地乱扑腾一气,它急跺碎步,气急败坏叨着笼子,“王八蛋!你竟留鸟一个人在家!”
  骆钦文看了它一眼,没像往日那样逗它,只是一声不吭替它补上了粮,随后径直走向了酒柜。
  选了款烈酒,骆钦文沉着脸一饮而下。
  这只很会察言观色的鹦鹉很快住了嘴,轻跺着脚倚靠在笼子旁,它没吃食,只是歪着头,一双黄色的圆眼睛盯着人看。
  过了好久见骆钦文还是一声不吭,不敢说话的鹦鹉只好轻轻地用喙叨了叨笼子边缘,动静不大,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骆钦文早听见了,只是没心情理它。
  解开禁锢的领带,他坐在了沙发上,紧绷一天的身体得以放松,可脑海里却片刻也不停息地浮现出贺元晟的身影。
  版型很好的黑色大衣将贺元晟的身型衬得极为优越,腿长腰窄,他和冬天很适配,像雪一样,眉眼总带着很清冷的情绪,和骆钦文想象中一样,靠近时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味道。
  连发丝都是香的。
  在不久前,被风吹起时,他们的发丝曾缠绕在一起。
  想到这,骆钦文喉结一滚,眼底涌起一抹难以平息的欲望,但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
  他不开心。
  本该窃喜的心甚至落了好几拍,明明期待这天很久了,贺元晟在他眼皮底下和那人提了分手,骆钦文很惊讶,他竟然没把贺元晟往家里带——
  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那他谋划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骆钦文没有恋爱经验,但他很清楚什么是趁虚而入,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从在去年的展会上见过贺元晟一眼,就在心里默默惦记起了人。
  即使在知道对方有男朋友,感情极其稳定的情况下,他依旧坏透顶地将人全身上下意淫了个遍,讲述项目时微启的唇,握着纸张漂亮的手,甚至只是偶然对上的视线。
  就一眼,足够让他起生理反应。
  一次两次的,骆钦文以为是自己太年轻,身体不受控制很正常,借着公事之便接触过贺元晟几次,结果当晚就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骆钦文就没再挣扎。
  尽管在某次工作日,目睹那人来接贺元晟下班,贺元晟显得很意外,他唇轻抿着,眼眸抑制不住笑意,那人缠着他,在黑漆漆的车库里向他索吻。
  那人说要吃糖醋排骨。
  贺元晟搂着他,嗯了声,又像是怕他没看见,很亲昵的说了声好。
  语气是骆钦文没听过的温柔,他知道这是正常的,毕竟他们才是情侣,可当晚骆钦文久久不能入眠。
  甚至觉得站在贺元晟身边的该是自己才对。
  这样想着,一想就想了大半年。
  这半年里,他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贺元晟,办公室里永远不缺的咖啡,偶尔换上的,有些幼稚的卡通头像,还有那人陪他去咨询室,闲暇之余一起去看音乐剧,无一不显示着他很幸福。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骆钦文尽管嫉妒成瘾,但从没借工作之便打扰贺元晟,更没有丝毫撬人墙角打算。
  他暗恋的很有原则。
  直到半个月前,在好友的私人会所里,骆钦文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一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思绪停滞,骆钦文回过神来。
  “电话怎么接的这么慢?”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你都多久没来我这里了?”
  电话那头是骆钦文的好哥们,名叫蒋理,和名字完全不符,是一个不折不扣,毫不讲理的公子哥,骆钦文和他认识是在很多年前的某次聚会上。
  那年刚满十八的蒋理看上一个男服务生,拿钱砸人时被当场某个多嘴的人说了去,当时骆闻玉也在,难掩排斥地警告骆钦文少和这种人接触。
  骆钦文点点头,下一秒就主动去加蒋理的微信。
  蒋理一开始不愿意,骆钦文是骆家外室子的身份早在他们圈里传遍了,可他还没摇头,骆钦文眼神一变,垂着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蒋理怕挨揍,很快同意了。
  就这样,本该是故意同蒋理玩的骆钦文,在经历一起读书,一起胡作非为后,两人竟成了十几年的好兄弟。
  “骆钦文!”沉默太久,蒋理在那边大叫:“说话!”
  思绪回笼,骆钦文应了声:“忙。”
  “忙什么呀?你接手的那家分公司不是盘活了吗,日报上都写了‘骆家企业迎来大洗盘,即将迎来年轻一代’。”
  骆钦文看过那篇日报,用词浮夸,很难让他不怀疑这是骆闻玉故意为他造势,他皱了皱眉,态度不是很好:“不想听这个。”
  一旁偷听的鹦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大叫:“闭嘴!”
  “臭鸟!”蒋理大声反击:“明天炖了你。”
  “王八蛋!”鹦鹉扑腾着翅膀,气势汹汹:“王八蛋!”
  骆钦文嫌吵,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蒋理还沉浸在和鹦鹉吵架中,过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打电话的目的,他兴致勃勃地问:“怎么说?追到没有。”
  骆钦文盯着落地窗没说话。
  蒋理没察觉,依旧很有兴致:“我今天上山给你算了一卦,大师说八九不离十,你……”
  “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那人不都出轨了吗?这都没分?”蒋理讪讪道:“该说不说,哥哥包容心真强。”
  “你叫谁哥哥?”骆钦文皱眉:“他认识你吗?”
  蒋理愣了一会儿,然后气笑了:“对对对,人家认识你,暗恋人家一年了和他说话超过两个指头没有啊?我的大情圣。”
  骆钦文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落地窗上映着他的神色很平静,他从容地挑眉:“今天就已经超过了,别说这些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
  蒋理作势要挂电话,但一想骆钦文贫瘠的恋爱史就有些于心不忍,思前想后,他提醒了句:“那个姓曾的最近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让小段问他什么情况,他说——”
  “说什么?”
  “说以后就不约了。”
  蒋理转述道:“还说什么良心过不去,身体虽然爽了,但心里还惦记着男朋友。”
  骆钦文闻言眼眸一冷,落地窗上映着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还惦记?”
  “嗯。”蒋理叹了口气:“小段说他俩上//床从不接吻,那个姓曾的说什么也不让留下痕迹,头发都不让碰,说是怕被看见。”
  骆钦文攥紧了手指。
  “连卡都不要了,里面还有几万块钱呢。”蒋理嗤笑一声:“这架势看来是真要洗心革面,和哥哥过日子去了。”
  “过日子?”骆钦文眼眸猛地一沉,“让他做梦去吧。”
  第15章
  抵达酒店时,贺元晟是被司机叫醒的。
  不过离小区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像是几晚没睡一样,上车没多久就闭上了眼,和司机道完谢,拉着行李箱下车,手里的热饮早没了温度。
  除了咖啡外,贺元晟不爱喝其他饮料,对这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奶制品全无兴趣,不过在丢掉和继续拿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毕竟这是骆钦文的一番心意。
  贺元晟不擅长糟践别人的心意,尽管对方大概率只是目睹他感情纠纷,对下属的关怀而已,不论出发点如何,他还是要谢谢对方。
  毕竟在今晚,他确实需要一些温暖的东西。
  配合前台填了入住信息,得到房卡的贺元晟直奔所在楼层,开门,调室内温度,将行李放置一侧,贺元晟匆匆忙忙洗了个热水澡。
  来不及吹干头发,贺元晟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他实在太累了,累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所有需要思考的事都被抛之脑后,均匀的呼吸声很快缠绕在鼻息间。
  雪落了一整晚。
  ——
  在闹钟响的前几分钟,贺元晟睁开了眼。
  陌生的环境让他愣了片刻,勉强休整的思绪在觉察到他醒来后,很快地,自顾自浮现昨晚的情景在脑海中。
  天色渐明,深灰色的落地窗挡了绝大部分的光线,可贺元晟依旧觉得刺眼,他伸手在眼前挡了挡,修长的指关节被暖气蕴出一层近似透明的粉,被剪得很干净的指甲挡在眼尾处。
  薄唇轻抿,他稍加用力按向眼尾,试图驱散不该有的热意。
  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
  直到闹钟如时响起,贺元晟才从情绪里抽离出来,洗簌,整理行李,出门前按了“需要清理”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