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呃,嗨~阿朗。”
  “遥遥姐!哥!你们没事吧?”
  高朗率先冲进来,黝黑脸庞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口白牙。
  “没事,刚才停电了。”
  祁颂低声解释,淡定中还带着一丝愉悦。
  他远程操控开关,房间骤然亮起。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烛火味。
  温乐遥在心里赞了句牛逼。
  祁颂一直这样,天塌下来他都能面不改色顶着。
  “哎,好了,来电了!”高朗抬头看向天花板,一个启动步就跑出去,扯着嗓子喊,
  “不用喊人来了!来电了!”
  个高腿长的少年们鱼贯而入,原本安静的房间顿时嘈杂起来。
  “蛋糕?”
  “哇,好可爱——”
  “这蛋糕谁给的?这么好看。”
  “跟个小桃子一样。”
  “遥遥姐,这是你送给老大的吗?”
  见他们一个个神色自然,温乐遥松了一口气。
  看来杨屹然这个漏勺没说出她和祁颂的关系,他们还不知道他俩是前任。
  她也调整好了状态,笑盈盈的看向祁颂:
  “对,祁队长生日快乐。”
  “天啊,遥遥姐也太有心了吧!”
  “漂亮温柔还贴心,这谁不迷糊。是吧,哥?”
  “哥,你也给点反应啊。”
  张临眼尖,率先发现那根熄灭了的蜡烛:
  “哥,你都许完愿了?”
  “嗯。”
  “谢谢温医生。”
  祁颂勾着唇角,模仿温乐遥说话的语气,右眼角泪痣柔和了冷肃的面容。
  “以前从来没见老大许过愿……”
  “老大不是不吃蛋糕嘛!”
  Jump哀嚎,“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啊啊啊早知道该在走廊里排练的。”
  说到排练,四个人像是触发了某种指令。
  麻溜站成一排,在阿朗的带领下,表演了一段稀里哗啦毫无韵律的Rap接龙。
  温乐遥两眼弯弯,笑得像是小月牙。
  这些活宝真是意想不到的可爱。
  最后,几个人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摩托头盔。
  “哥,我们攒钱给你买了个头盔。”
  “知道你恋旧,摩托车和头盔都舍不得换新的。”
  “但那个头盔前段时间不是裂了嘛。”“这个保证结实耐用!”
  祁颂的摩托是高中时买的,重型机车,一直用到现在。
  他比队员们都高,187的净身高,随便往那儿一站,都是惹眼的存在。
  男人看似随意把玩着头盔,但修长手指骨节绷紧,泛成青白色。
  他很喜欢。
  祁颂轻笑一声,痞气逗弄他们:
  “看来下个月零花钱,我得多给点了。”
  “好啊!当然好!”
  “多多益善!”几个人嘻嘻哈哈和老大打闹。
  温乐遥看着这个场面,也在笑。
  真好。
  现在有这么多真心爱着祁颂的弟弟们。
  他们在那边表演,温乐遥已经挨个儿切好了蛋糕。
  几个小家伙眼睛熠熠发亮,纷纷跑过来,端着碗排好队,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橙子凑到温乐遥跟前,笑嘻嘻的:
  “我们这和尚队,都没有姑娘来,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蛋糕。”
  “之前Jump谈恋爱的时候,还有妹子来给送甜品奶茶,现在屁也没有了。”
  切着蛋糕的时候,茶楼老板带着两名端果盘的侍应生走进来,客气地和祁颂寒暄。
  他和祁颂有业务往来,每次都好好招待这位贵客。
  老板按流程递烟,祁颂抬手婉拒。
  转身,示意他来外面聊天。
  因为温乐遥闻不惯烟味。
  -
  直到老板被服务员紧急喊走,祁颂仍然站在回廊。
  男人双手撑着围栏,暖橘灯笼下,柔和光线模糊了他英挺的脸,只看得清深邃眉眼,以及运动服也遮不住的漂亮肌肉线条。
  假山小溪的各色锦鲤争相吃着鱼食。
  冷风顺着吹来,掀起他额前短短的碎发,面容愈发清晰。
  一墙之隔,祁颂透过木窗,瞥见那抹穿着白衬衫的秀丽身影。
  她正在递给阿朗蛋糕,还剩一小半。
  旁边还有一块早就切好的。
  忙活完所有人,温乐遥把那块早就切好的蛋糕端起来,环顾四周,有些茫然地看了看。
  她的眼神清澈而纯真,像温和的水蜜桃。
  祁颂忍俊不禁。
  他敢肯定,她在找他。
  十年前的今天,10月31日。
  宿宁一中旁的老小区。
  祁颂去杨屹然住的老破大,帮他收拾出国的行李。
  说是帮忙收拾,其实只是不想回家。
  他懒散倚着门框,高挺鼻梁贴着个粉色创可贴。之前班上那个好学生给了他一盒,还没用完。
  前两天社会上的小流氓欺负班上的老实男生,要钱,侮辱,殴打。
  祁颂和几个兄弟逃课去网吧时刚好碰上。
  他看不惯欺负弱小,一脚踹过去,拳拳到肉,下手又狠又准。
  有个黄毛使阴招,抄起水果刀就朝他划过来。
  祁颂一闪,被划伤了鼻梁。
  鲜血流下来。
  他抬脚踹飞那柄水果刀,踩在黄毛的手腕上,听着痛苦的嚎叫,笑得冷戾而瘆人:
  “再他妈找死,我就踩断你的手。”
  两拨人打到最后,被学校保安发现,逮着了几个。
  祁颂他们算是见义勇为,光荣负伤,但处理方式不对,应该直接报警处理。
  气得班主任直跳脚。
  但凡有一个出事,她整个人就要碎了。
  祁颂被勒令写检讨,停课三天。
  他游荡着回父亲家,无人在意;回母亲家,被阴阳怪气。索性和杨屹然去网吧泡了两天。
  第三天,10月31日,杨大少爷蔫蔫儿的说要回去收拾行李。
  他爸妈为他学习,在一中旁边买了个老房子,杨屹然偶尔回去,东西却不少。
  抱着祁颂哭半晌,杨屹然抹着眼泪一遍遍嘱咐他:“颂哥,别忘了兄弟。”
  “哥,你明儿生日怎么过?”
  “不过。”祁颂冷着一张帅脸,指间夹着袅袅香烟,心烦意乱地呼出青白色烟雾,冷哼,
  “过生日有什么意思。”
  “等我走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来这儿待着。”
  “哥,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杨大少爷收拾完四个行李箱,坐在地上,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细长的烟。
  两人一站一坐,屋里缭绕的烟雾像是人间仙境。
  “我不来,这里哪有网吧好玩。”祁颂哼笑一声,和他逗趣。
  嘻哈谈笑间,有敲门声响起。
  祁颂抬眸,和杨屹然对视一眼后,抬手打开房门。
  少女捧着一块蛋糕,脸庞清纯素白,露出乌黑透亮的眼眸,俏生生地开口:
  “邻居你好,我是——”
  “……祁颂?”
  看到他的瞬间,温乐遥的脸不由自主地涨红。
  话锋一转,声音发颤,整个人恨不得藏在蛋糕后面。
  祁颂歪头看了她一眼。
  没注意到她的紧张。
  少年懒洋洋地垂眸看向奶白色的蛋糕,那上面缀着一颗红润欲滴的樱桃。
  他随意弹了弹烟灰,轻笑着回应:“不对,你不是祁颂。”
  “你叫温乐遥。”
  浓烈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阳光暖香,窜入温乐遥呼吸,她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几乎憋出来:
  “咳咳咳……今天是我生日,送,送你一块蛋糕。”
  “我有吗?我有吗?”
  杨屹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大摇大摆走过来,笑嘻嘻地搭在祁颂肩上,盯着她身上的校服,
  “嗨,妹妹,你也是一中的吗?我是文科5班的杨屹然。”
  “有,有的,稍等。”
  没想到祁颂身后还有个男的,温乐遥更紧张了,颤颤巍巍将蛋糕放在祁颂手掌上。
  然后,转身就跑。
  祁颂托着那块胖乎乎的奶油蛋糕,扬眉看向身旁的男生:
  “……她是你邻居?”
  “木几道啊,”杨屹然耸肩,“哥你也知道,我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
  “哎?刚才她喊你名了,你俩认识?”
  “班上同学,”祁颂回想起她快呛出眼泪的小红脸,思索片刻
  ,利落地将烟头按灭,
  “不熟。”
  也就是那天,他在门口看到了她的家人。
  她父母和小弟弟。
  都是朴素的模样,但一家人围着她说说笑笑,气氛祥和而轻松。
  父亲脾气温和,母亲利落干练又疼爱她。
  虎头虎脑的弟弟才五六岁,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喊着“姐姐,姐姐”,小胖手拿着生日帽,想要给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