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纵使陆元昭不待见他,他也无法对这个孩子置之不理,反而庆幸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给了他一个能名正言顺接近陆元昭的理由。
他作夜回去想了一夜,还是想着先同陆元昭提婚事。
求婚
,别人有的,他都会给陆元昭,甚至会给他更多。
他不确定陆元昭今天肯不肯见他,所以只好吃过中饭,掐算着她午睡的点,等她睡醒之后再来她家门口等她。
时间匆忙,他来不及去打听陆元昭对钻石的偏好,更来不及去寻人定制,只得依据过去她展露出的那些喜恶,找人用最短的时间买到了一枚蓝钻戒指。
虽说价格高昂,但依旧是市面上流通的款,沈淮序不知道陆元昭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他还可以换,只要她愿意,他能给她最盛大的求婚。
可没想到却是等来了一张卡,买断他和这个孩子的亲缘。
因为失神,手中的玻璃杯端不稳,热水滚出杯沿,沾到手背,沈淮序浑然未觉,他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好叫自己冷静些,别在被气死在这里。
“为什么是我?”他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哑声问道。
陆元昭从未见过沈淮序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罕见愣了下,在怀疑自己是否说得太过绝情的同时,想着寻个什么理由来搪塞。
因为一见钟情?
这么拙劣的谎言她说不出口,哪怕她说出口,沈淮序也不会相信。
她迟疑了几分钟,说:“你学历高,长得也好,生下来的孩子不会太笨,应该也会很好看。”
沈淮序沉声说:“长得好的人有很多,我相信齐小姐不是没给你找过。”
“学历也是。”沈淮序固执地说:“比我读书好的大有人在。”
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沈淮序,背靠齐家的周家二小姐,还有那样的舅舅家,要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只要陆元昭想,有的是人愿意洗干净去床上伺候她。
所以,在听到这个答案时,沈淮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希冀,除却家世背景,自己是否当真与其他男人有所不同。
以至于入了陆元昭的眼。
沈淮序直视她的眼眸,侵略的眸光不加掩饰地刺入她的眼底,“元昭,到底为什么是我?”
他其实想问,是不是有那么片时,她也对自己产生过一点真情。
其实心里早已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可他依旧固执己见地,想去刨根问底。
他想听陆元昭亲口说。
这个问题太可笑,尤其是当他面对陆元昭的坦诚率直,这样的问题,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陆元昭不接话,他就步步紧逼,“元昭,为什么?”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为什么?
陆元昭原本不想这么直白地暴露他们之间仅剩的那点伪装。
可如今也没什么必要了。
若是,好叫沈淮序彻底心死,不再与她多做纠缠,其实也是件好事。
虽说会伤了人心,但到底能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两清。
“你想听实话吗?”她摩挲着玻璃杯,杯壁的温度已不再如方才滚烫,一如她此刻平和的心境。
她站起身,走过书桌走至博古架前,拿下在架子顶端的一个相框,轻手轻脚地把那个相框放在他面前,淡淡地说:“因为你长得像他。”
“他已经去世三年了。”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粉领的硕士服,陆元昭靠在他的怀里,捧着一束鲜花,同镜头比耶。
相较于照片里少女眼底的朝气蓬勃,而今眼前的姑娘,眼神清醒得像是淬了冰,仿若终日呆在寒冬雪地里,难以捂热。
端茶的五指骤然缩紧了,沈淮序维持着体面,嘴角甚至挂着笑,他仔细地端详着照片里的男人,“我见过他,我似乎和他并不相像。”
在陆元昭接近自己之前,他就见过这个叫江聿的男人。
第25章 梦境ed“我梦见江聿了”
这话好似往一片水不扬波的湖水中投了一颗细小的石子,足以让的水面泛起接连不断的涟漪。
陆元昭不太确定地问:“你见过他?”
沈淮序当然见过,他和陆元昭的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像块药膏一样贴在陆元昭身边,同她形影不离。
但他在此刻不想承认,他不想承认自己对陆元昭的感情源于多年之前的一面之缘,任何人在得知异性在背地里对自己长达多年的恋慕时,第一反应大多是畏怯。
尤其是在陆元昭对自己毫无感情时,这话说出来未免可笑,甚至总有种挟情以求回报的意味在。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查过他。”
他也没撒谎,江聿的那份资料,至今还躺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只是他未曾打开过。
自从他查不到陆元昭的资料后,吴睿去查了她的舅舅陆凡荣,顺带将她的所有人际关系通通疏离了一遍,那些送来的资料里,包括这个土生土长于杭城的早逝前男友。
陆元昭的瞳孔猛地缩紧,她的掌心死死地抵在桌沿以作支撑,突出青白的筋脉,她浑然忘却了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情绪没控制住,厉声质问他,“沈淮序,你疯了?”
“他已经去世三年了!”
“你让他清清静静地不好吗?”
她的声音在发抖,“你有什么资格去查他。”
很多年后,陆元昭回想起过往,那些长达四年多的——她对沈淮序的偏见与本能的躲闪,约莫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怎么?查完了?然后呢,都查到了什么?查到了他出生医院,本科硕士在哪就读?”陆元昭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全凭着性子胡乱猜测,“你是不是还要查我跟他怎么认识的?”
眼底不知不觉间漫上一层水光,整个人像是一张拉紧的弓弦,时刻会崩断,“是不是还要查我跟他亲过几次,有没有上过床?”
“元昭。”沈淮序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没想到江聿这个名字对陆元昭的刺激会如此大,有些慌乱地稳住她的心神,“你冷静些。”
陆元昭剧烈地颤抖着,要挣开他的触碰,“滚出去。”
沈淮序的手还托着她的胳膊,他克制着距离,怕碰到她的肚子伤到她,只轻轻地喊了声,“元昭。”
陆元昭恍若未闻,骤然拔高了音量,狠狠地甩开他覆上来的手,失力地跌进座椅里——“我让你滚出去!”
“元昭,我没想——”
“我让你出去!”陆元昭失控般地就近抄起桌上的水杯往地上砸。
碎片四溅,在寂静的书房响起尖锐的回想。
“好,好,我出去。”沈淮序放弃了,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她的小腹,“元昭,你别动气,也别伤着自己。”
陆元昭轻喘着气,倔强地一声不吭。
“你先别动。”沈淮序安抚性地往后退了一步,见陆元昭坐在椅中,深呼吸着平复心绪,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才放心了些。
他俯身去捡散落一地的碎片,“我帮你收拾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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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祺赶回家时,陆元昭已经吃过晚饭去睡了。
她近来作息不规律,难得早睡,齐祺也没吵她。
萍姨正收拾完二楼书房,虽说沈淮序把玻璃渣扫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得确保里头没有一片玻璃碎渣才肯放心,见到齐祺,同她打招呼,“齐小姐,您回来了啊。”
齐祺留意到了萍姨手上拿着的垃圾袋,细碎的玻璃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明显,问:“出什么事了?”
萍姨只得实话实说,“昨天那个沈先生来过,小姐摔了杯子。”
沈淮序来了?
齐祺并不意外,只是奇怪两人究竟聊了些什么,让陆元昭发了这么大的火。
她的眉头皱紧了,怕陆元昭情绪波动过大,问:“她没伤着吧?”
“没伤着,但气得不轻,叫家庭医生来看过,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齐祺这才舒了口气,“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她端了杯水去了二楼的房间,就在陆元昭隔壁,洗漱完躺在床上,下午和齐成钧的对谈依旧在耳边回荡。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周毓那头查到
了陆元昭过去三个月,交往的男人是沈淮序后,连夜派了她爹齐成钧来到杭城,只不过没去找陆元昭,反而先召见了她。
“你妈妈说,元昭怀的孩子,是沈淮序的。”
齐成钧本来是要去港岛的,得知此事,连忙把改行程,在杭城中转几小时,喊齐祺过来商谈。
见齐祺镇定自若地坐那儿斟茶,齐成钧心里有了数,“你知道?”
齐祺答道:“昨晚才知道。”
齐成钧又说:“沈淮序这几日在杭城。”
见到齐祺平静的神情,齐成钧也明白了,“你也知道?”
“他昨晚来见过元昭了。”齐祺面色从容,反而问:“我舅舅那头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