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含糊，陆元昭还只当是集团又有什么事得沈淮序回去办。
  “行吧。”
  第一次发出要约失败，陆元昭难免有些失落，但想着还是正事重要，也没有勉强。
  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听到沈淮序轻笑了声，故意逗她，“怎么，舍不得？”
  “……”陆元昭横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沈淮序掰过她的下巴，指腹轻轻地在她脸上刮了下，“等我。”
  明明知道陆元昭会怎么回答，他仍旧不死心地追问道：“会想我吗？”
  “不会。”陆元昭挑了下眉，眼里带了几分骄纵的笑意，故意与他叫板，“我想你干什么？”
  “好。”沈淮序微微地勾起唇角，说：“那换我想你。”
  “……”
  -
  周五，吴睿来接沈淮序去机场。
  沈淮序拉着一个小行李箱站在门口，陆元昭牵着女儿，在家门口给沈淮序送别。
  这些日子，他的东西基本都已经搬到了杭城，大部分留在那套宅子里，其余的便都在陆元昭家的客房。
  说起来回京城，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但沈淮序习惯了，坐飞机不带个随身的行李箱以备不时之需，还真有些不习惯。
  “小荔枝，和爸爸说再见。”
  沈淮序蹲着身子，与陆灕平视，陆灕大大的眼眸闪烁着失望，她环住沈淮序的脖子，依依不舍地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天都是沈淮序和陆元昭交替接陆灕放学，陆灕已经习惯了回家一眼就能看到爸爸妈妈的日子，陡然告诉她沈淮序要出差两天，心里头难免有些失落。
  沈淮序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爸爸后天就回来。”
  “荔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爸爸给你带。”
  听到这话，陆灕眼里的伤感一扫而空，她的眼睛亮了亮，说：“我想吃糖葫芦和奶皮子。”
  “好，那爸爸给你买。”
  陆元昭本以为沈淮序这趟是去京城处理公事，只是没想到，周六一早，就接到了齐祺打来的电话，“你去哪儿了？”
  陆元昭午睡才醒，在床上翻了个身，嘀咕说：“我能去哪儿？我就在我家啊。”
  “你没跟沈淮序回京城？”齐祺奇怪道：“沈淮序马上就要来香山了，我还以为你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陆元昭：“他回香山做什么？”
  “拜访舅舅舅妈啊。”
  陆元昭的脑袋上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她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他说的回京城，就是去他家拜访陆凡枝和周砥吗？
  齐祺听着那头有节奏的呼吸声，知道陆元昭在听，只是疑惑陆元昭怎么丝毫不知情，“你不知道？”
  “沈淮序没和你说自己要来吗？”
  “没有。”陆元昭说：“他说自己要回京城，我还以为是他集团里的事。”
  “估计怕你跟来？”齐祺咕哝道：“你说他也是，这大老远地回来一趟干什么。”
  才和陆元昭刚复合，他就整得这么郑重其事地上门拜访，知道的以为他们复合，不知道的还当他们要复婚呢。
  “有什么不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
  那位大老远跑来一趟的沈淮序，此刻正坐在香山周家里，心态平和地与陆凡枝周砥讲述自己与陆元昭喜结连理的过程。
  “第一次见到昭昭，是在那套四合院边上的胡同里，她离家出走迷了路，被锁在了边上的那方小园里，我翻墙带她出来的……”
  “她拉着我，说自己家在哪儿，说自己叫陆元昭。”沈淮序的思绪渐渐飘散，似乎是想起什么陈年趣事，眼里漾起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听到这儿，陆凡枝的瞳孔缩了下，那些经年记忆如潮水般在脑中涌现，她与周砥对视一眼，很快恢复了平静，点头说：“我记得你妈妈从前是住在边上的胡同。”
  “对，就隔了两条胡同。”
  沈淮序的眉梢微扬，端坐在两名长辈身旁，心态平和地将自己这些年如何情动以及今后该做如何打算，皆一一剖干，展露在人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着今日的剖露在心里做了多少次预演，此刻方能如此平静地坐在这儿，等待长辈们的问答。
  良久，陆凡枝才问：“昭昭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昭昭不知道该如何说，要我先瞒一个月。”沈淮序脸上维持着松快的笑，“我说既然是我先喜欢的昭昭，就得先来和爸妈说一声。”
  陆凡枝叹了口气，她最是知道陆元昭的性子，忍不住劝沈淮序道：“你该叫昭昭一起来的，你这样一声不吭地过来同我们坦白，总得叫昭昭知道。”
  “她面冷心热，你做了这样多，不能无声无息的。”
  沈淮序颔首，“妈说得是。”
  一向沉默的周砥在此时开口道：“那你们准备复婚吗？”
  沈淮序说：“我尊重元昭的意见。”
  那就是没有。
  陆元昭抗拒婚姻，他们家谁都知道。
  周砥意外地看着他，问：“那你今天来是——”
  “就是想和长辈们报备一声。”沈淮序礼貌地笑着，说：“也想着说有我陪着元昭，想叫爸妈放心。”
  其一是想让周砥和陆凡枝知道，陆元昭在杭城有他陪着，其二是他和陆元昭已经复合了，也没什么必要再给陆元昭寻些对象相看了。
  “荔枝现在也上小学了，我想多陪陪她。”
  “其余的，也想和元昭好好地过日子，元昭喜欢自由，我愿意一直陪她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沈淮序坦然道：“她愿意在杭城定居，我就陪着她，她若是以后准备回京城，我也会陪着她过来。”
  “孩子。”周砥沉沉地叹了口气，有些惋惜，“你该有自己的人生。”
  “前三十年，我一直循规蹈矩地照着沈家给我指定的路径活着。”沈淮序端正地坐着，眼里的笑意渐敛，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的神色，郑重地承诺，“今后，我想遵循自己的想法。”
  “我的人生，就是陪着元昭好好地生活。”
  屋子里寂然无声，周砥与陆凡枝沉吟不语，沈淮序挺直脊背，分秒在指尖流走，他双手随意地搁在膝头，慢慢地失了几分从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周砥轻轻地叹了口气。
  “罢了。”周砥释然一笑，“你们这一辈的事，自己有决定就好。”
  “我们老了，也给不了什么意见。”
  -
  出了周家，沈淮序也不着急去机场回杭，让吴睿改道回了自己大学住着的那套房子。
  当年陆元昭留在这儿的那把琴，他想一起带回去，听她再弹一次。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才用指纹摁开房门，就听见玄关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淮序怔了下，眼睁睁地站在原地，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形直直地地扑到自己怀里。
  本能先一步地抱住她的身体，沈淮序的喉结咽动着，眼里难掩不可思议，问：“你怎么来了？”
  陆元昭在他怀里撩起一双漾着春水的眼眸，夹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鼻尖，说：“我想你了，不行吗？”
  “行。”沈淮序抱着她往里头走，“一个人回来的？”
  “和荔枝。”陆元昭说：“我让我哥把荔枝带去香山了。”
  “我得早些回去。”
  “昭昭，我们的关系已经公之于众了。”沈淮序捏住她的脸，提醒她，“你看你，怎么还跟家里有门禁似的。”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去咬她的耳垂，“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什么？”
  镜片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沈淮序在她耳边纠缠不休，“说你想我。”
  从知道他回家独自和家里人坦白起，陆元昭这六个小时没见到沈淮序的心就达到了顶峰，她头一回如此直接地面对沈淮序的感情，声音细如蚊呐地点头，“嗯，我想你。”
  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喟叹，沈淮序的嗓音沙哑，听上去像是在夸赞，“怎么这么乖。”
  “去茶室，好不好？”
  还是过去那个地方，他想将那些朝思暮想的梦境一一实践。
  第66章 温情ing“晚安，昭昭”
  高层的落地窗照出室外逐渐转为冷调的黄昏,霓虹在玻璃上晕染出迷离的光影，星星点点燃起的灯火在灰蓝的春雾中晕开，化作万千漂浮而闪亮的尘埃，浮在即将入夜的天幕里。
  茶室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布置,沈淮序将她圈在怀里,虽说是单向玻璃,但他还是谨慎地走至窗边，放下了可以眺望京城夜晚火树星桥的帘子。
  只留下屋内的灯光,映出陆元昭似水般朦胧的脸部线条，纵然灯光微弱,也能映出她昳丽的面容。
  沈淮序的唇又紧贴了上来,□□她的唇瓣,勾住她的舌头，陆元昭仰着脸,配合她的高度。
  像是两条红鱼在一池春水中游走，甩尾，不断地在水里扑腾,发出湿漉漉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