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婚
  苏语马上要离开，不再有人留意她，她开始变成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她现在只需要做好交给她的检测和把三个徒弟带出师。
  那天中午，苏语走出检验室，看见她婆婆坐在办公室里。她眉飞色舞地在说着什么，同事们都围拢在她身边。
  看见苏语，同事们尴尬地回各自的办公桌假装工作，八卦心又让他们忍不住地偷眼看苏语。
  婆婆咋一见她，有点心虚，不过，她很快控制了慌张，把一沓文件扔在苏语面前，“你这样的贱女人，还想害我儿子一辈子，休想!签字，离婚。”
  离婚协议应该是律师拟好的，因为夫妻感情破裂离婚，女方明知自己不孕，隐瞒事实与男方结婚，并且婚内出轨，女方净身出户。
  苏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为了半套房子，他们竟然这样颠倒黑白地诬陷自己。
  苏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婚内出轨的人是你儿子，他为了那个女人差点杀了我，我不追究，你们还不依不饶。要房子是不是？我给你们。要离婚？我早就要离了，是你儿子不同意，我求求你让他同意离婚吧。”
  “哼！”她冷笑一声，“我儿子抓了现行，你还不承认偷人，那天，就在你们公司门口，我儿子抓住那个奸夫，那个奸夫被我儿子暴打一顿，这个贱女人不敢露面，偷偷跑了，你们都是知道的，对不对？”她看着办公室里的人。
  有人悄悄点点头。
  “打你怎么啦？打死都是应该的。你跟那个奸夫人流做多了，不能生孩子，还骗我儿子跟你结婚。因为人流做多了，那个子宫刮得跟纸一样薄，还内分泌失调，你杀死太多人，老天惩罚你，你才不会生孩子的，而且，就算会生我们也不要了。”
  苏语颤抖着，抓住椅子后背才没让自己摔倒。
  “还诬陷我儿子打你？想让他坐牢，成全你们这对贱人？我儿子打我这个妈都不会打她，我儿子那么宝贝她，为了这个女人，妈都可以不要。她死活要离婚，我儿子都还在求她，你们说我儿子会打她吗？”
  “林锋妈妈，我还叫过你妈呢？你这样空口白牙说瞎话，这样颠倒黑白地诬陷我，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到底谁会有报应啊？我儿子对她那么好，捧着手里怕冻着，含在口里怕化了。这个贱女人，宁可去做那个四川奸夫的小三，都要逼我儿子离婚。你们说谁会有报应？我今天就是要撕开她这张白莲花的画皮，让大家看看她丑陋的嘴脸。报应？报应就是这个贱女人一辈子都下不出一个蛋来，这就是你的报应。”
  苏语看着眼前这张激动得变了形的脸，眼睛不停地翻着白眼，一脸的肌肉肥肉不停地颤动，口沫横飞。她忽然明白，跟她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她痛恨自己，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甚至不是她说的这些，她痛恨自己夺走了她的儿子。因为自己，她儿子不再听她的话，不再只做她的心肝宝贝。
  苏语一点都不生气了，她拿出手机，拨通林锋的电话。
  “贱女人，你找我儿子告状是不是？贱女人，我儿子认识你、娶你这四年，你就是这么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一步一步利用他，欺骗他，我不能让你再害我儿子了。”
  “喂！”林锋的声音响起。
  “林锋，你妈妈在我办公室里，她想要我们离婚，你来带她走，我在民政局等你，我们离婚吧！给你妈妈一条生路，给你自己一条生路，给我一条生路，求你放手吧！”
  苏语拿了自己的包走出办公室，走出公司，走出工业园，打车回家取来所有离婚需要的证件，直接奔向民政局。
  下午，林锋打电话给苏语：“民政局还没上班，我在旁边的星巴克，过来坐一会儿。”
  苏语到时，林锋已经坐在窗边的位置上，他比以前瘦了些，他双手交握着放在桌子上，皱着眉看着窗外，看起来有些憔悴。看见苏语，他有些悲伤地笑着。
  苏语心里隐隐有些痛。
  “丫丫，你剪了头发，黑了，不过，你看起来不错，比以前健康。”
  苏语点点头，“我每个周末都去爬山。”
  “你喜欢爬山？”林锋不爱动，他更喜欢呆在屋子里。
  “我们喝点什么吧，我要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苏语坐下来看着他。
  林锋看着苏语，忽然恍然大悟地站起来去买咖啡，他的背影依然整齐干净。
  手捧着咖啡，苏语看着窗外冬日午后没有温度的阳光，“你看起来还行，只是比以前瘦了，你住在你妈妈那里？”
  “大部分时间是。对不起，我妈妈到你们公司大闹，我跟你的同事们解释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无所谓了。”按他妈妈的说法，他是多么爱苏语，宽容她的一切不堪，多么卑微地挽留她，而苏语则是贱人一个，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丫丫，一定要离吗？我们就不能再试试？”他把手搭在苏语手上，轻轻握着。
  苏语愣了一会儿，放开咖啡，也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了，我们回不去的，我也永远生不出一个孩子来。”
  “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他用两只手握住苏语的手。
  苏语摇着头，“人总想要自己的孩子，这是动物的本能，有一天你也会的。你父母想要自己的孙子，他们恨我，夹在中间，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不想再要那样的痛苦了。并且，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孩子。”
  “你那天说，在我心里，你还不如她的脚丫子。我知道，我是这么对你的。在我心里真是这样的吗？不是的，你是我的亲人，无论我犯什么错，你都还在，我累了乏了，就想回到你身边。你是完美的妻子，尽职尽责，可是，你心里的话从来不对我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林锋，你去买咖啡，林锋，你把脏衣服洗了，林锋，我今天加班，你煮好饭等我回来一起吃。我知道我被我妈惯坏了，我从来没有意识到需要做这些事，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从来没把我当做你的依靠，所以你从来不对我提要求。”
  苏语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慢慢抽出来。
  “你像一只小白兔，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准备逃跑。”林锋摊开自己的手看着，“你时刻准备着放弃我。”
  “你在指责我吗？”
  “不是，丫丫，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过我，想知道我们在哪里错了，想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从头开始。”他转回头来看着苏语，眼睛红红的。
  “知道吗？我一进门看见你这么悲伤，我好心疼，就像我们刚结婚那晚，我看见你哭一样的心疼。我们结婚前一晚，我也哭了一夜，看见你心碎，我觉得是我自己在心碎。那时候我们两个伤心人相互安慰，我们给对方温暖。我心里有没有过你？有过，我的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你为我点亮了一盏灯。你妈妈碾压我的时候，你选择站在我一边。我们相互怜惜，相濡以沫，我觉得这就是爱。那时候你是我最亲的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就足够了。”
  “我并不是不愿生孩子，我想要生一个我们的孩子的，我想要的，我努力过，可是，我不会生，我有什么办法？你和你妈还有全世界一起欺负我。”苏语低下头来，用咖啡杯遮住自己脸，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在哭泣。
  “丫丫。”林锋揽住苏语的肩。
  苏语一伸手推开他，“我没有逃跑，我一直在努力地生一个孩子。如果那时候我哭，你能像今天一样抱抱我。如果你也和我一起努力生孩子，我们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而不是站在一边，任由你妈嘲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说我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经历了这些，我们还能回去吗？我们回不去了。”
  “丫丫，对不起，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
  “不可以，我们把过去断了吧，不要再纠结这些伤心事，彼此放手吧！我们都还年轻，不要活得像四五十岁背着几座大山的中年人。”
  “我真的失去你了，是吗？”
  “是的，我们早就失去彼此了。”
  “我以为你不能原谅我是因为我出轨，因为我伤害了你。”他撩开苏语的头发，看着她额角那个伤疤。
  “不，我们之间的温情被那些细节一点点磨光了，出轨是结果，不是原因。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我们过得那么痛苦，出轨是早晚的事。把我扔下吧，还有你以前的女朋友，那个跟别人结婚了还来找你求欢的女人，她不值得你这么做，把我们都扔下吧！从你妈那里搬出来，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好好地让自己好起来，你会遇到你的那个人的。”
  下午民政局一上班，苏语和林锋就去办了离婚手续。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一瞬间，苏语的眼泪流出来，她觉得自己年少无知的青春彻底结束了，以后，她要像个大人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