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光骤然亮起,卜夏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
  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奢华大气,极具现代化的摆设,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判定,应该是书房。
  巨大的声响让霍言深到门口的脚步停住。
  回首,就看见一个满身污渍,长发凌乱的女人从窗口滚进来。
  刚刚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他准备出去看看,现在不必了。
  「抱歉,老公……」
  卜夏淡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澄澈的眸子望着那危险的男人,「我不记得密码了,所以就从这里进来。」
  说完,她指了指身后大开的窗户,一脸无辜。
  男人眯起了眼,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数秒之后,才不确定的开口。
  「夏如槿?」
  不怪他认不出来。
  夏如槿向来注重形象,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昨天出门前还是纯白的小裙子,此刻皱巴巴的,全是污渍。头发也乱糟糟的,可能刚刚在花圃里蹲太久,还顶着几片花瓣。
  「你又玩儿什么花样?」霍言深嘲讽一笑,俊脸上透着厌恶。
  卜夏呵呵一笑,「我能玩儿什么花样啊,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忐忑的汇报,「先生,刚刚保镖发现有人翻窗而入,有打扰到您……吗?」
  那个吗字还没落下,就看到地上那人朝他友好的招手。
  「太,太太?」
  「丢出去。」
  霍言深冰冷的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老公!」
  卜夏一声娇呵,猛的扑了上去,男人刚转头,就见到面前人影一闪。
  「我错了!再也不偷跑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呀,你别这么绝情好不好?」她抱紧他的腿,声音撕心裂肺。
  第3章 你想死?
  笑话,好不容易爬进来,怎么可能这么窝囊的被丢出去。
  白艺鸣想找人轮奸她,后妈蛇蝎心肠,她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再被霍言深丢出去,不是死路一条吗!
  何况她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本能的觉得这里最安全……
  「夏如槿!」
  男人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咬牙切齿,「拿开你的脏手!」
  这女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脏成这幅鬼样子,还敢往他身上凑。
  整个帝都,谁不知道霍言深洁癖严重?
  曾经有女人在宴会上撞到他,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一时不慎红酒撒到他的西服上,他当场断了那女人一只手,将人丢出会场。
  至此,被冠上活阎王的称号。
  以前的夏如槿就算再作死,也没做这样的事。
  但是此刻的卜夏不知道,还抬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答应不扔我出去,我就松开!」
  霍言深眼眸沉下,凛冽的嗓音一字一顿,「你想死?」
  「……」
  卜夏肩膀抖了抖,咬着下唇,企图唤醒他的良知,「霍言深,我们不是夫妻吗?」
  「昨天就不是了。」
  话落,男人豁然伸手,像拎小鸡一般将她提起,大步往楼下走去。
  卜夏心里着急,抓住他的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出脚。
  男人眸色冷沉,另一只手准确捉住她的脚腕,没想到夏如槿耍赖,就着他的力道纵身一跳,双腿稳稳的盘在他腰上,手臂抱紧了他的脖子。
  结婚三年,二人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
  霍言深身子猛的僵住,危险的眯起了冷眸,眼神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比起刚刚的无赖,女人精致的脸蛋儿上多了些茫然,「为什么不是了?我们不是经过家族同意,不能轻易离婚吗?霍家还需要我父亲的支持……」
  「你觉得夏家目前的情况,有能力支持我?」
  霍言深沉声,竭力隐忍,「离婚协议我已经送到夏家了,从你昨天跨出这道门,就不再是我霍家的人!」
  他其实大可以用暴力手段对付她。
  但是今晚的夏如槿,太反常。
  对上这双赤诚灵动的眸子,惊讶远大于愤怒,他竟然有些下不去狠手。
  卜夏心里一沉,面上强装淡定,「那,那就是还没离完?在拿到离婚证之前,你也不能赶我走,对不对?」
  「……」
  霍言深低头看她,幽深沉寂的眸底带着审视。
  卜夏被他看得胆怯,低下头,小声的确认,「对不对?」
  「滚下去。」
  他声音淡漠,倒是没否认。
  卜夏当他是默认了,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退开两步,这才认真的打量他。
  男人五官深邃,身形修长,一双黑眸凌厉冰冷,就算是穿着居家服,都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比她在苗地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俊美。
  触及到他干净的居家服上那些黑乎乎的爪子印,卜夏眼底讪然。
  她伸手,狗腿的帮他拍了拍。
  但没想到越拍越黑,整件衣服都不能看了。
  感受到周身气息骤然下降,她下意识往后退,「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霍言深皱眉,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在拿到结婚证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整个夏家都承担不起代价。」
  甩下一句话,他大步离开。
  周围冷空气撤离,夏如槿深呼了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
  管家此刻还站在门口,僵硬如雕塑。
  看着她像见鬼一样。
  「太太,您,您您……」
  「我,我我可以去洗个澡吗?他刚刚答应不让我滚了。」
  「……」
  管家只顾着惊讶,竟然忘了回答。卜夏挑了挑眉,自顾自的沿着旋转楼梯往一楼走。
  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豪门就是豪门。
  啧啧啧。
  这锃亮的大理石地板,华丽的水晶吊灯,价值连城的古董名画,以及各种她形容不出来的奢华摆件。
  都是钱的味道啊。
  以前她偶尔能在电视上看到,心里充满了向往。
  但苗地人守旧也排外,圈着自己那方领土,极少跟外面的世界交流,以至于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寨子。
  如果不是这次那两个老东西争权……
  想到这里,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钱叔好半天才回过神,跟下来,就看到她站在客厅里发呆,浑身的戾气骇人。
  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上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太太,先生对鲜花过敏,所以佣人才将多余的花儿都清理掉了。」
  卜夏,「……」
  记忆中,夏如槿爱花如命。
  屋子里到处都铺满了鲜花,餐厅里,茶几上,就连冰箱里都是。特别是主卧里,几乎半个卧室都会摆满鲜花,简直是睡在花丛中的女人。
  白艺鸣说她花瓶,倒是一点没说错。
  「没关系,之前是摆得有点多,看久了也该过敏。」她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但是这语气,分明知道过敏什么的都是借口。
  钱叔心里更是忐忑。
  太太昨天这一趟是经历了什么啊,变得如此深不可测……
  来不及多想,那人已经径直上楼,往主卧而去。
  钱叔张了张嘴,想提醒她霍言深在主卧洗澡的,但是想到她刚刚对霍言深不怕死的反常举动,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卜夏循着记忆进了主卧的衣帽间。
  看着奢华的衣帽间里,一排排清汤寡水的衣裙,纯白色、粉白色、银白色、米白色……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白,无助的抽了抽嘴角。
  以前的夏如槿,为了追白艺鸣,专门打听了他的喜好。
  知道他喜欢素色的小清新。
  于是,她穿衣打扮,都按照他的喜好来。
  然而用力过猛,形成了现在这种夸张的局面,费力不讨好。
  第4章 你喜欢受委屈?
  摇摇头,脑仁儿有点疼。
  这对狗男女,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活该……
  等等,她现在是夏如槿!
  不能骂自己!
  卜夏很快打住,专心致志的在一堆五彩绚烂的白里面挑颜色。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
  她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将手机从裙子兜里掏出来。
  被水浸泡的手机屏幕闪着锃亮的光,画面清晰如常,比她以前用的老人机清晰无数倍。
  果然,有钱人手机质量都好。
  屏幕上显示着『诗茜姐姐』四个字,让卜夏心里一恶。
  余诗茜比她大不了几岁,凭借善解人意又忍辱负重的性子,爬到夏家夫人的位置。
  又想当她后妈,又不愿意被叫老了,哄骗着以前的夏如槿跟她姐妹相称。
  偏偏夏如槿这花瓶顶着夏彦淮的反对,欣然同意了……
  点了接听键,「喂?」
  她声音懒散,没有平时的咋咋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