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行电梯打开。
  脖子上缠着纱布的贾小雨出现在了电梯里，她戴着口罩和墨镜，将整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她像是被吓到。
  直到经纪人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才慢吞吞地反应了过来。
  她要听从公司的安排，卖点惨，让粉丝心疼心疼，同时增加她的热度。
  经纪人适时走了出来：“医生说小雨的状态很不好，你们都走开，不要影响到小雨了。”
  明明记者没有挤进电梯，经纪人却在慌乱之间，将贾小雨的口罩和墨镜都给蹭掉了。
  这一下，直接将贾小雨那张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配上精致模样下的无声落泪，肩膀微微轻颤，楚楚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好！好一张令人怜爱的容貌。
  本来闹哄哄的娱乐记者，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连声音都不由地放低了。
  “小雨，请问你嗓子对以后唱歌有影响吗？”
  “小雨，玄月说你有个大三个月的姐姐，这件事是真的吗？”
  “霸凌你姐姐，害她轻生这件事是真的吗？”
  贾小雨听到这些话，她紧咬嘴唇，如果不是在镜头面前，她一定会发脾气。
  她恨死陶可了。
  都死了这么久了。
  还能听见这个名字。
  真让她恶心。
  “小雨。”
  突然间，贾小雨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胆小又怯懦的声音。
  她浑身一僵。
  经纪人还在应对眼前的娱乐记者，没有发现贾小雨的不对劲。
  “小雨，真好，你还能看见我。”
  贾小雨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世界明明很吵闹，可她却像被圈入了一个结界中。
  这个结界，只有她和陶可两个人。
  她看见了陶可，像是幻觉。
  眼前的陶可还是十五岁的她，穿着白校服，戴着黑边框眼镜，笑得十分腼腆的陶可。
  贾小雨甚至还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陶可说：“小雨，你不认识我了？”
  “嘻嘻嘻，我是陶可啊，你说上一辈子的恩怨不会牵扯到我们，你说我们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
  “可你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是你喜欢的人，是你写的情书，你却污蔑是我写给他的。”
  “小雨，你知道吗？冬天穿湿衣服好冷，被打巴掌好疼，被很多人压着很恶心。”
  转瞬间，她血肉模糊。
  血液伴随着碎肉脑浆溅了一地。
  贾小雨甚至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不顾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尖叫出声：“你为什么死了还不放过我？”
  她的嗓子被叉子捅过，发出了嘶哑破碎难听的声音。
  贾小雨经纪人瞪大眼睛，想要上前捂住贾小雨的嘴巴。
  却不知道贾小雨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角落里。
  经纪人眼睁睁看着贾小雨一边喷血，一边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对着空气发飙。
  “谁要跟你做一辈子好姐妹，要不是你妈妈背着我爸生下你，我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妈也不会气到生病落下病根子。”
  “爸爸还将祖传的手镯给你，你配吗？”
  “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不消停，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这十年我已经受够你的折磨，我一定要挖了你的坟，把你挫骨扬灰。”
  “我恨你。”
  血肉模糊的陶可，又变成了那个白校服的陶可，她复杂又释然地看着贾小雨。
  等贾小雨回过神后，她被众多镜头对着，嘴里都是猩红的血。
  她对上了经纪人死灰的眼神，头往下一栽，晕死过去。
  众人只感觉一道阴风吹过。
  而站在人群外围的沈望舒则打开自己的衣兜，在那阵阴风停歇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兜。
  厉鬼现世也是很消耗阴气的。
  沈望舒转身，朝着缴费处走去。
  在沈望舒离开后不久，一位挎着帆布袋的光头少年冲入记者群中。
  明明拥挤得很，他却如鱼入水，轻轻松松挤了进去。
  他看着轿厢里晕过去的贾小雨，又朝着空气中嗅了嗅，然后在空气中抓了一把。
  他掏出一个罗盘，罗盘指针乱转。
  他眼里的兴奋亮光越来越亮。
  第13章 活久见
  沈望舒缴费过程中，排在了一位女孩身后。
  她衣服不合身且残有污渍，明明看起来不到二十出头的年龄，却看起来满脸风霜，眼神麻木。
  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五根手指上，有四根戴上了金戒指。
  队伍往前挪动，他的胳膊搭在了女孩的肩上，手往下垂。
  也不管周围人是不是很多，直接揩油。
  女孩浑身僵硬，拳头紧握，男人突然弯腰，在女孩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女孩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松开了掌心，麻木地跟着队伍往前。
  轮到他们时。
  女孩报上了床位号。
  医生动作利索：“骨科十七号病房，三号床，61岁，对吧。”
  女孩点了点头。
  男人将卡放在了窗口处：“五千。”
  女孩顿时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了五万吗？为什么是五千？”
  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嘴唇邪邪一笑，眼神还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着女孩：“五千是订金，剩下的得我验了货才能给你。”
  女孩气得浑身颤抖，身后的队伍排得很长。
  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有人不耐烦，甚至开始催促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认命道：“好。”
  男人刷了五千，手继续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半拖半拽着女孩往前走。
  就在他们经过沈望舒身边时，擦身而过之间，沈望舒抓住了女孩的手臂。
  她朝着男人一笑，这笑容如花般璀璨，让男人内心一个激灵。
  他想：一定是他刚才付钱的魅力太大了，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倒。
  “小妹妹……”
  话刚起了个头，一个瘦小的拳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朝着男人的脸庞挥了过去。
  所有人看着肥胖的男人，他在空中进行了整整四圈的360°空中转体。
  这种违背物理法则的旋转，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狼狈摔在地上时，他却稳稳地撞在了收费窗口处，停下。
  像是芭蕾舞舞者，优雅谢幕。
  “好！”
  有人拍手叫好。
  像是开了一场杂技表演。
  有人兴奋地拿着宣传单上前：“这三百六十度的空中旋转，太完美了，简直比世界冠军的十米高台跳水旋转还要完美，大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还有拍不到贾小雨准备离开的娱乐记者，却意外将男子空中旋转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正当医院安保人员以为会引起混乱时。
  两位警察走到了男子身边，他被揍了一拳还晕头转向时，双手被手铐拷上。
  “张三，现怀疑你参与了三十年前的盗墓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男人回过神：“啊？你们抓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盗墓啊，诶，别抓我，我要告你们。”
  两位警察路过沈望舒身边时，还朝着她点了点头。
  沈望舒回以一笑，她认识这两个人，一个给她投喂过奶糖，一个给她投喂过面包。
  警察带着咸猪手离开，女孩抱紧自己的双肩，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来是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是即将陷入更深绝望的担忧。
  周炎彬是一名娱乐记者，直觉告诉他这里有更大的新闻，于是便扛着长枪短炮走了过来。
  “你好，采访一下。”
  女孩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摆手摇头，然后就要走。
  她脚步还没迈开，手臂再次被抓上，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
  沈望舒微笑地看着周炎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毕竟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贵。
  沈望舒说：“可以采访我吗？”
  周炎彬：“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他还是邀请沈望舒和女孩离开了排队队伍。
  沈望舒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姐姐最近像是中了邪，我父亲让我多做善事，积德行善。”
  她再次拽过女孩的胳膊：“所以这女孩相依为命奶奶的费用，我父亲可以包了。”
  女孩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望舒。
  周炎彬看了一眼很瘦弱，但是看起来很贵气的沈望舒，又看了一眼穿着很廉价，但死气沉沉的女孩。
  两人年纪相仿，人生却天差地别。
  周炎彬：“你父亲包了？你父亲是谁？”
  沈望舒继续微笑：“我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想成立一个慈善，专门为贫苦家庭提供帮助，为了表示我们的财力很诚意，今天医院的所有住院部患者的费用我父亲可以全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