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姜氏也不是那被哄两句便答应的主,她思量一番,京都彭家,主战京都;盐析主战地方;柳州彭家有银子。
  这三支,就算再过几代,也不可分的。
  谁也离不开谁。
  既然两支都提了要求,她也不好拒绝,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头同意了。
  事情敲定,当日便给京中贵胄们都下了帖。
  以国公府的门第,自然是上到宗室,下到郡伯爵府,以及三品以上,和依附彭家的官员,都会收到请柬。不过彭家刚以太夫人身子不适为由,拖延了贤王的提亲,自然不能请那么多人,是以,只请了与彭家交好的人家。
  太妃刚登门提亲,请柬自然也有王府一份。
  办茶花会的理由也充足,只说是太夫人喜欢热闹,请些人去热闹热闹,说不定她老人家病就好了。
  消息也不封着,任凭谁都能听一句去,不过几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
  阿影带着伤,非不肯休息,将消息当闲话说给彭淑听。
  彭淑又在看话本,这回看的是仙女的衣服被牛郎偷了,然后不得不嫁给牛郎,给牛郎当牛做马的故事。看得她心肝儿疼,恨不得将作者揪出来,暴打一顿。
  正心情郁郁呢,阿影说完,她冷笑一声,“好阿影,以后装什么别装病,装着装着,就真的病了。”
  “奴婢才不拿自己的身子说事呢。”阿影深以为然,说着便讨论起茶花会时该穿什么。
  若是往日,彭淑比阿影还要积极,不但要提前准备好要穿的衣裙,还要准备几首诗,和练习几首拿得出手的琵琶曲。
  比起琴,她更擅长琵琶,不过以前为了做到样样拔尖,琴她也是下过苦功夫的,说不上大家,起码不会惹人笑话。
  至于那些诗,也不是一蹴而就,是经过好几日苦心钻研,又多番润色,才会小有所成。
  而现在,别说诗、曲了,就连打扮她都懒。
  翻身从床上起来,彭淑将暗格打开,取出自己装银票、银子的盒子,又喊来尤妈妈,递给她一百两。
  “去买几身像样的冬衣,要比府里其他人好。以后你们的月钱,也涨两倍。对了,再给阿影买些补身子的药。记住,大张旗鼓地去,大张旗鼓地回。”
  阿影一听,不乐意了。
  “姑娘……奴婢不要!方才染微已经拿了您买的药,里面就有许多补身子的。奴婢不过是剌了道口子,哪里需要那些?”
  她心疼银子!
  沉香院本就不得府里喜欢,这些银子,都是姑娘辛辛苦苦攒的,哪里能花那么多?
  “尤妈妈买冬衣就行了,别的不要。”她嘟囔着嘴,气鼓鼓的,心里直感叹姑娘不会过日子。
  彭淑无语,“别闹,山人自有打算。”
  一句话,堵住了阿影的嘴,她不说话了,只在心里盘算着,找个地方将东西存起来,将来兴许能用上。
  尤妈妈也猜不准彭淑要做什么,不过她新来的,万事不便多说,揣着银子,叫上染微和雪薇出去了。
  人才出二房没多会,吴然娟独自回来了。在回府的半道上,彭柏涛就被同僚叫走,他没跟着一起回来。
  岳妈妈将彭淑涨价的事一报,她当即气得半死,摔了手帕恨恨道:“这个贱蹄子,早晚叫她好看!”
  骂完她坐下来,想到王府的尊贵,心里更不是滋味。若真让那贱人成了贤王妃,她岂不要更猖狂?
  不行,不能让她嫁去贤王府!
  第21章 吃睡吃睡,不妨碍布局落子
  “少夫人,这银子,是给,还是不给?那边这个月只给了二百两。五十两是大姑娘每个月的吃食开销,剩下的一百五十两,是买下人和冬衣的。”
  岳妈妈说‘那边’时,目光望的位置是东边,却并不是三房和寿松院所在的方向。
  “怎能不给?人还没走光呢,万一那贱蹄子去乱说点什么,累的是我。”
  吴然娟咬牙切齿,心里恨极了。年关将近,娘家那边想将家宴办得热闹些,又要人情打点,找她要了两千两。她不掌中馈,每个季度三房发的月钱,都要紧巴巴的用,根本攒不下银子,哪里拿得出这么多?
  要不是有彭淑在,她每个月还能从抚养金里扣下大半存下,怕是要身无分文。
  可就算如此,一年也只能扣下九百两,这回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多要了一百两,竟被这小贱人多要走了七十两。
  “夫人,您嫁妆里最后四处田庄卖掉,得一千一百两,加上今年从彭淑抚养金里扣下的七百两,和这个月那边送来的二百两,刚好够二千两。可她突然多要七十两,那咱们就差七十两。”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能凑的都凑了。
  岳妈妈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些看不起吴然娟的。也算书香门第之后,却这般穷酸,别人的田庄一处能卖几千上万两,她四处,才一千多两。真是人比不得别人,田庄也比不得。
  若不是克扣了大姑娘的抚养金,她的日子,还不知如何清苦呢。
  “那副赤金镶红宝石串东珠头面,卖了吧。”
  吴然娟长叹口气,这副头面表面上是宫里赏赐给彭淑的,但其实只有她知道,是那边给她的,只是借借宫里的名义罢了。
  足金镶嵌了红宝石,以极品玉作底,东珠串着流苏。那红宝石有小拇指那么大,东珠更是她见过的最圆润,最大的。整副头面看上去富贵无极,又不显俗气。
  她当初一见便很喜欢,让儿子去要了过来。
  岳妈妈默不作声,将东西取出来,让吴然娟看了眼,便拿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吴然娟一人时,她恨恨道:“都是暂时的,等你的把柄落我手里,那边会给我送更多来。”
  这话被外头的岳妈妈听了去,她也轻叹一声。若不是彭淑到了出嫁的年纪,少夫人也不必这般着急。她一出嫁,那边便不会送银子过来了,财路便断了。唯有手里握着她的把柄,那边投鼠忌器,才会源源不断送银子过来。
  叹息过后,她先揣了一百两送到沉香院,亲自交给了阿影,才回碧涛院,带着用布包好的头面出了彭家。
  待她卖头面回来时,尤妈妈几人也回来了,三人在角门前,不停地下货,大包小包的,堆成了小山。
  “哟,岳家妹子出去了?”
  尤妈妈记得彭淑的吩咐,故意喊住岳妈妈,亲亲热热地掏出几块山药糕递给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岳妹子多多照拂。”
  岳妈妈眼尖,一眼瞧出那山药糕是出自多宝阁。多宝阁的点心,卖得比别家贵多了,等闲婆子是买不起的,比如她。
  “买给姑娘的,你怎自己吃了?”她根本不相信尤妈妈买得起,当即便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训斥起来。
  “不是买给姑娘的。是姑娘提前发了月钱,还给了我们银子买冬衣,我嘴馋,瞧见,便买了一盒。”
  尤妈妈说得欢喜,说话间,将山药糕强塞给岳妈妈,又招呼看门的门房道:“东西太多,烦请小哥找几个粗使的帮忙拎回沉香院,不白叫你们帮忙,每人半吊钱赏钱。”
  粗使丫头一个月的月钱,都不到一两,尤妈妈出手阔绰,不过拎点东西就半吊钱。当即,连岳妈妈都有些心动了。
  她的月钱,一个月也只二两五百钱而已。这些年,她早盼晚盼,盼着吴然娟媳妇熬成婆,好拿跟惠嬷嬷一样的月钱。惠嬷嬷,一个月,可有十两呢。
  “大姑娘何时这样大方了。”她酸溜溜的,方才还对着几十两银子斤斤计较,现在给赏钱这样大方。
  “不是姑娘赏的。是我和几个丫头的一点心意。姑娘说了,以后我们的月钱涨两倍。”
  尤妈妈说话间,门房叫了几个粗使婆子过来,都是与他关系好的。
  门房是男子,进不了内院,但帮忙喊人了,尤妈妈照样给半吊钱答谢,喜得那门房直说以后有事还找他。
  同时,也无比羡慕。做嫡出姑娘身边的管事妈妈,每个月有一两八百钱。若姑娘出嫁,陪嫁过去,月钱还得涨。尤妈妈现在月钱涨两倍,岂不是每个月三两四百钱?比岳妈妈还要多不少呢。
  “妹子,得空来找我吃酒。”
  尤妈妈领着雪薇、染微,还有帮忙的粗使婆子,拎着东西,欢喜满面的,一路招摇回了沉香院。
  她前脚刚进沉香院,后脚整个彭家都传遍了。
  有说彭淑对阿影如亲姐妹的,有说她大方,将下人当自己人的。
  一时之间,月钱没沉香院高的,羡慕,恨不得来沉香院伺候。月钱比沉香院高的,恨不得自己主子也突然大方,给她们涨两倍月钱。
  “阿影不过破了点皮,用得着买补身子的药材?”
  听雨阁里,正在熨烫衣裙的杜鹃酸溜溜嘀咕。彭瑶习惯她伺候,不许她休息,带着伤也要做事。
  一对比,这落差感,让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心里一不舒服,手上便动作粗鲁,将熨烫好的衣物,揉成了一团,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