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熬过一个小时，大门就会出现，你就能离开了。”疯子对燕然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燕然平静地问道。
  “我很好奇人的恶究竟能有多大，”疯子笑了几声，说道，“你觉得人做事的动机是什么？”
  “那应该有很多，得具体来看。”
  “在我眼里，只有一种动机，”疯子打了个响指，笑得阴森，“利益。一切为利益存在。”
  燕然静静聆听。
  “在这一动机的驱动下，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他们又会把哪种利益放在第一位，这都是我想要探究的事情，”疯子兴致勃勃道，她面具下的笑容始终如一，“比如现在这个游戏，人为了活下去会杀死一个素未相识的女孩吗？是不丧良心的道德利益更高，还是活下去的生存利益更高？舍生取义还是贪生舍义？真是让人期待啊。”
  “您与您的代号真是相配。”燕然轻声说道。
  “当然。”疯子笑着说道。
  “开始吧。”燕然平静地说道。
  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我宣布，游戏——开始。”疯子大笑着说道，随后站在旁边。
  那群人像是疯了一样扑向燕然。燕然感到不妙，立马跑路。但那群人很快就围住了燕然。
  “小妹妹，别怪我们。”一个男人说道，伸手向燕然的脖子掐去。
  燕然冷笑一声：“只有杀了我的那一个人才能离开这里，其他人还是要被困在这里。你们想好谁来杀我了吗？”
  那群人愣了一下，随着一个人开始捅人，所有人都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清楚，燕然说得对。
  有几个跑来杀燕然的，都被燕然反杀了——准确来讲，是被燕然打晕过去的。
  燕然没有杀人，但却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有两三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心里犯嘀咕：一个小姑娘这么厉害吗？
  燕然看着那群人残杀。
  没有武器，大家都在用肉身搏斗。
  有人掐脖子，但掐脖子太慢了，失误率高。
  有人把别人的头往墙上撞，但失误率还是很高。于是演化出了一种更野蛮更血腥的方式——
  撕咬。
  燕然从没有想过动物世界的那些事会发生在人类身上。
  那些人如同野兽一样咬向别人的脖子，撕他们的肉。
  没有咬断喉咙的锋利牙齿，便多咬几次。总会死人的。
  血溅在他们脸上，与眼睛里的疯狂相互映衬着。
  铁墙壁被溅上鲜血，终于被染上一点温度，但它仍坚不可摧，不会为这些可怜的人开门。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野兽撕咬猎物是为了饱腹、生存 ，这群人撕咬着彼此也是为了生存。
  如此荒诞、血腥的场面，燕然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能看见。
  这就是疯子的目的——
  把人的阴暗面展示出来。
  或者说，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有多丑陋。
  这样的场景绝不是第一次上演，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燕然相信，比这更疯狂的场景肯定也有，只是她未曾看到。
  比这些更令人恐惧的，大概就是疯子本身——
  她是超出游戏的存在，凌驾于一切的存在。
  疯子站在那里，她身上的白色披风依旧洁白如雪，四周横飞的血肉没有沾染她半分。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她挑起的，她却置身事外，干干净净。
  注意到燕然的目光，疯子好整以暇地对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出于礼貌，燕然微笑着点点头。
  不久，那些人厮杀完，只有一个男的活了下来。他浑身是血：别人的和他自己的。
  男人的牙齿几乎被染成了红色，他往地上啐了几口血色的吐沫，眼睛里有着野兽般的凶残，也只有野兽般的凶残。
  燕然感受到了他那股强烈的欲望——
  活下去的欲望。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抛弃道德良心地活下去。
  男人面露凶光，朝燕然走过来。
  燕然跑开了。
  一群人她跑不了，一个人她还跑不了吗？
  男人知道燕然想要耗时间，于是冲了上去。
  燕然跑得更快了。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燕然体力保存得很好，男人因杀人精疲力尽。但男人强烈活下去的欲望明显比燕然强烈——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的，而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
  还好疯子给的场地足够大，燕然遛着男人，躲避起来还算轻松。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而燕然仍保持着冷静，比较容易地化解了男人的扑杀。
  当大门出现时。男人凶残的眼神逐渐瓦解，变为恐惧与不甘。
  他绝望地喊叫着，像是呜咽的雄狮，更像是濒死的野狗。随后，他的头掉了下来。
  像是被看不见的刀刃无声砍断脖颈，发生得太快，燕然只看见男人倒下、头与身子分离开来。
  这就是疯子的力量……
  “Congratulations！”出现在燕然身边的疯子卖力地鼓掌。
  第34章 逃离沼泽8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疯子笑嘻嘻地说道。
  疯子压根不像是这场血腥游戏的主导者，倒像是看了一场好戏的观众。
  策划一切又冷眼旁观的她，或许比铜墙铁壁还要冷。
  无法用人情和常理来预测，疯子恐怕比燕然想的还要危险。
  “为什么那个男的死了？杀人者可以离开，不离开就是死吗？”燕然沉声问道。
  “我还以为我说得很清楚呢，”疯子耸耸肩，“输了当然就是死啊。你以为有那么多机会供你选择吗？”疯子笑了。
  燕然看了疯子一眼，朝门走去。
  “燕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死里逃生很多次的。”疯子的声音响起。
  燕然回到了那棵树上，她的东西也都如疯子所说回到了她身上。
  树下的泥巴怪和天上的蛇鸟也都消失了。晨光洒在大地上，昭示着黑暗的退散。
  燕然下树，到了地面上。
  ×
  “天亮了，该出发了。”安羽威说道。
  姜小小迷迷糊糊地醒来：“天亮了？”
  这一夜姜小小和青黛轮回守夜：虽然安羽威帮了她们，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如此，姜小小和青黛也睡得很充足。
  “嗯，天黑了总共20个小时。”吴皓说道。
  “20个小时？”姜小小震惊了。
  “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吴皓解释道，“就和日记本上的日期一样不正常。”
  “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安羽威嘴角勾起，说道。
  万幸的是，瀑布下的小木屋距离湖并不远，姜小小和青黛跟着安羽威他们走，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青黛！小小！”贺秋涵惊喜地喊道。
  “秋涵！”姜小小跑过来，抱住贺秋涵。
  “这几位是……”贺秋涵看向安羽威他们，心中警惕，说道。
  “路上认识的，帮了我们。”青黛说道，然后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到这儿了？”
  “直接传送传过来了。”贺秋涵解释道。
  “我艹欧神！”叶弘山惊讶地说道。
  贺秋涵看向远处，发现那里并没有她熟悉的身影：“燕然呢？”
  “我们没遇到她，”姜小小答道，然后讲起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这是大黑，”姜小小把大黑举起，给贺秋涵看，“它是这里的动物，但没有危险性，吃东西后会变大，能载人。我已经把它驯服啦。”
  大黑：“唧唧。”
  贺秋涵审视着大黑，使用了鉴定。
  鉴定的确表达了大黑无害的意思。
  “我从魔术帽里拿了个怪味豆，巨难吃。”青黛压低声音，“那个带着黑色手套的男生认识燕然，据他所说，他和燕然很熟。”
  “嗯？”贺秋涵疑惑了，“没听过燕然提起这么个人。”
  “而且，据安羽威所说，燕然曾经得过精神疾病，不过现在治好了。”
  “精神疾病？”贺秋涵心一沉。
  “等燕燕回来再问问吧。”姜小小悄声说道。
  “你们不爬树吗？”青黛问安羽威。
  他们四个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等某位小姐回来再爬也不迟。”安羽威笑着说道。
  ×
  而安羽威口中的某位小姐此刻饿得有些发晕，还犯恶心。
  燕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倒下，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走到湖。
  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但燕然能感觉到，那人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她。
  燕然熬过了夜晚，没熬过饥饿。
  燕然停下了，身后那人也停了脚步。
  “看来你今天必死无疑啊。”身后的疯子兴致勃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