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醉河一怔，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女孩要让她这么做，但她还是应下了：“好。”
  指尖传来首饰的冰冷和人皮的柔软。
  这种真实总不会是幻觉吧。初醉河想。
  初醉河帮女孩摘掉了她脖子上的项链，掂着手上沉甸甸的首饰，初醉河更加不理解为何女孩要戴上它。
  “谢谢……”女孩啜泣着，当她看见初醉河手里首饰的那一刻，她脸上瞬间浮现惊慌与恐惧，这让她迅速后退，好像那条项链是什么诅咒之物。
  初醉河刚想问女孩怎么处理这条银项链，就见那条项链回到了女孩脖子上。像是一个镣铐，又勒住了女孩的脖子。
  “啊！”女孩崩溃惊恐地尖叫，大力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银项链，冰冷的金属勒红了她的后颈，像是什么不知名兽类留下的抓痕。
  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初醉河愣住。幻觉？不。游戏的陷阱吗？
  燕然一直在看着初醉河和那个女孩，安抚姜小小的同时，燕然还得保全自身的性命。穿着白色浴袍的女孩拥有一头乌黑的短发，一个孔雀羽毛样式的浅青蓝色发卡别在她的左侧头发上，燕然觉得她的神情有点疲惫，而这疲惫被女孩藏在了眼底。燕然并不知道这两人是朋友还是敌人，防备总是上上策。
  看着女孩身上的紫色浴袍，燕然想起了那时贺秋涵的鉴定——“承富贵与死亡之重，得其中之一”。恐怕富贵指的就是这些繁重的首饰，照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些首饰还不能被摘掉。
  “这究竟是——”初醉河才问出口，四周突生变故。
  四周覆盖了黑色物质的地面突然开始蠕动，那些物质渐渐堆积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堆成好几个人形，眼睛处的黑色物质翻涌着，两颗眼球从那里出现，瞳孔移到正确的位置，盯着燕然她们看。
  如此出现的干尸越来越多，渐渐汇成了一群，朝燕然她们袭来。
  初醉河立马拿出了一把手。枪，她顾忌这可能不是现实，但她又觉得这无比真实。为了试探，她朝一只干尸的小腿射去。
  黑色物质接住了子。弹，将那钢铁吞掉了。耳边没有传来人的痛呼，那么这是现实吧。
  初醉河坚定地举起了枪。
  燕然召唤出了灭火器——虽然召唤这个词搞得她像什么魔法少女，但是灭火器的确是被她用意念召唤出来的。对付这种群体性怪物，还是灭火器更好用一些。
  燕然一只手拿着弯刀，一只手拿着枪，眼睛时不时看向初醉河和那个穿着紫色浴袍的女孩。讽刺的是，她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来提防同类。
  那个穿着紫色浴袍的女孩也拿出了枪狼狈地自保，她脸上的泪痕还没被擦掉，一颗坠入绝望的心也没缓过来，但生存的本能促使她拿起枪。
  三个人各自为战，但燕然的灭火器是群攻性武器，无意地帮助了初醉河和女孩。干尸不断从地上爬出，有的干尸甚至就在燕然脚下爬出，而这时就不能完全依靠灭火器了，燕然不得不用弯刀割下它们的头。
  黑色的干枯脑袋就像圆一点的、纹路更为细致的黑色桃核，在地上轱辘两圈，又与地上的黑色物质融为一体。
  穿着紫色浴袍的女孩的手腕上瞬间多出一个巨沉无比的白色玉镯，突如其来的重量把女孩的手压低了，枪。口向下，子。弹射歪了，只击中了黑色的地面。
  女孩崩溃地看向手上的玉镯，这在平常无比珍贵的首饰，在此刻只是生存的拖累。她难以继续冷静，大力扯着玉镯，想把那镯子扯下来。但是玉镯卡在手上，怎么也扒不下来，好像无法解除的诅咒。
  而干尸群并没有给她时间，在那一刹扑了上来，黑色的干枯物质铺天盖地般地朝女孩挤去，盖住了那玉镯，压上了女孩的皮肤。
  女孩的血格瞬间清零，身上的紫色浴袍瞬间消失不见，只有压瘪她生命的华丽首饰还锢在她身上。她的身体附近浮现出白雾——水蒸气遇冷液化成为小液滴，白雾散去，只见原本光滑的肉色皮肤变成了黑色的干枯死皮，生命的蒸发、枯萎就在那一瞬，寸寸肌肤都像是虬根盘曲，黑色的皮肉。沟壑里刻着苦痛。刚刚还好好的姑娘已经变成了干尸。
  初醉河并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她无暇去救。
  在初醉河打了三枪都没有打死一只干尸后，她突然意识到那是幻觉——她分不清哪些干尸是真的，哪些干尸的假的。
  这导致她的很多攻击都是无效的，再加上她还没意识到那个女孩死了，她怕误伤到女孩和燕然，她攻击起来束手束脚的，已经两次被。干尸抓住了胳膊。
  初醉河拿出了一把刀，挥舞着，然后看准时间准备跑路。
  燕然倒是注意到了那个女孩的死亡，同时也注意到了初醉河的不正常。燕然看着初醉河攻击空气，和燕然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燕然没看出初醉河想要逃跑的真实意图，她也没那么在乎这个。她有些希望这个女孩自己跑远点，这样可以节省点精力。但还没等她看出初醉河究竟是不是要逃跑、要往哪里跑，几只干尸出现在她身边。
  等燕然消灭完那些干尸，再朝初醉河刚刚所在的位置看去，初醉河已经不在那里了。燕然脚尖处的地面开始蠕动，燕然来不及再思考些什么，她立马后退，却撞到了一个人的后背。
  “对不起！”那人立刻道歉，声音带着慌乱和疲惫。
  燕然意识到这是那个女孩，刚刚攻击空气的那个女孩。
  第256章 逃离温泉7
  燕然和初醉河现在背贴背，她们共同面对着干尸群。明明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好像亲密的战友一样把后背交付给彼此。
  但也并非如此：燕然握紧了手上的弯刀，随时准备着反击。
  初醉河并不知道燕然那样防备她，她努力辨别真实与虚幻，用刀保护着自己。她眼中的世界真假掺半，但这里是此处，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的判断都有可能置她于死地。
  燕然用灭火器消灭了附近的干尸，而地面也不再蠕动，这波的干尸应该都被消灭完了。
  在初醉河眼中，四周的干尸还没有消失，她仍在用刀砍着干尸。
  燕然转身，再度看见了初醉河攻击空气的模样。
  燕然：……？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她眼底有疲惫了。
  初醉河眼中，一只干枯的黑手朝她身后的燕然袭去，她立马转身，用刀劈向那只黑色。
  燕然还以为初醉河要攻击她，眼神一凛，弯刀直接捅入了初醉河腹中。初醉河这幻觉却在某种意义上和现实重合了——真的有一只黑手朝燕然袭来，又恰巧被初醉河劈中了。
  那只变成两半的黑色枯手和地上的黑色物质融在一起，一滴滴鲜血也掉在地上，红晕染了黑。
  燕然一怔，立马把刀抽出来，然后扶住了差点倒在地上的初醉河。
  “对不起。”燕然立马道，然后扯下自己的外套，快速包扎住初醉河的腹部。
  “没事，”初醉河的嘴角流下鲜血，“我有治疗的特异能力。”
  为了及时帮助到被她误伤的人，初醉河很早以前就备上了这个治疗的特异能力。如今，这个能力也有用了。
  腹上的伤被治好了，初醉河的脸还是那么苍白。燕然有些愧疚，又说道：“对不起。”
  “没事，”初醉河虚弱地笑笑，“我叫初醉河。”
  “燕然，”燕然言简意赅道，“你的血格现在怎么样？”
  “八格血，”初醉河说道，“还可以。”
  “嗯，”燕然点头，“你刚刚是……？”
  “从小时候开始，我一直能看到幻觉，随着长大这越来越严重，”初醉河解释道，眼底的疲惫浮现，“大部分时候我分不清幻觉与现实，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和我身边的人，本想着……”她的话头突然止住了，然后换了个话题，“这病去医院查了很多次了，并不是精神分裂，只是单纯的幻觉。原因也查不到。”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燕然问道。
  初醉河沉默了。
  她很清楚谁也帮不了她。
  “我会尽力赔偿你的，也是为了感激你。”
  “先走吧，”初醉河轻声道，“我得找到我的朋友。”
  “嗯好。”
  ×
  因为燕然把她那边静音了，姜小小并没有听到燕然和初醉河的谈话。姜小小一直在和余梓宁、秋莉聊天，余梓宁虽然有点拘束，但是人挺好的，秋莉比较活泼，和她聊天也很开心。在一言一语中，姜小小的防备心渐渐放了下来。
  她们应该不是坏人。姜小小想。
  “梓宁，你要去找你的队友吗？”姜小小问道。
  余梓宁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不知道。”
  姜小小疑惑道：“为什么不知道？”
  秋莉直言道：“梓宁的队友对她一点也不好。”
  “也不是不好，”余梓宁急忙道，“就是，就是，”她的声音渐低，“就是不太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