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话音未落，枪发射的声音响彻在一片白雾中。但是她们没有人受伤。那些学生怕是也看不见她们在哪儿，一声枪响后，只是寂静。
  燕然暗感不妙，拿出手。枪，探出柜子一点，凭借记忆朝学生那边打去。几乎是同时，密密的枪声响起，如骤雨，如鼓点，好在这些柜子能抵挡一阵。
  灭火器似乎只能对这些学生造成一次伤害，学生们现在已经不受到任何影响，混乱的枪声中燕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在那一瞬间，燕然突然想起她们以前在学校时去食堂抢饭时听到的杂乱脚步声。
  学校。燕然有一瞬惘然。
  下一秒燕然就被召唤走了，背后乃至臀部传来的冷意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这纯冰的滑梯并不长，滑到底部后燕然也没有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秋涵！火箭。筒！”
  贺秋涵迟疑一瞬，把火箭。筒交给了燕然。
  学生们从她们下来的地方涌出，就像是灰白的尸体上破开一个血肉溃烂的洞，数不清的蛆虫从里面掉出。
  “等一下！”秋莉大惊失色道。
  燕然毫不迟疑扛起火箭。筒轰向了综合楼Q1。
  黑色的来自学生NPC的血挥洒的空中，在烟雾中看不真切，而红色的血更是直接溶在黑血里了。
  “你有没有想过楼上还有其他逃离者？！”秋莉难以置信道，“这……”
  “当然想过。”燕然举着火箭。筒，面无表情道。
  “那你还……”秋莉一阵语塞。
  “你不如怪游戏把他们置于险境。”燕然耸肩。
  秋莉沉默了。
  Q1那栋楼并没有倒塌，火箭。筒波及的范围究竟有限。不过爆炸声肯定早已响彻整个学校。
  “我们去学校门口附近吧。”燕然把火箭。筒还给贺秋涵，“楼里面已经不再安全，在外面更方便跑一些。”
  “走吧。”贺秋涵拉起姜小小。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贺秋涵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宛如电影反派般这样想。课本上的舍生取义在现实面前不过一纸空文，没办法，她的生不独属于她自己，她也并不想她的人生就此结束。
  或许燕然不动手，那些人也不会活下来，又或许燕然不动手，那些人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她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距离回家已经不远了，此时再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太傻太傻了。
  “为了自己牺牲他人真的是正确的吗？”沉默许久的秋莉突然问道。
  “于道义并不正确，于生存挑不出错。”燕然轻声道，“看看你想要什么吧，良心、道义，还是别的。”
  第299章 逃离学校37
  殷禹把脸上的血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黑色的污血混着还有余温的红血，被一点一点抹净，除去地上的碎肉和血，好像这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窗外的爆炸声令他抬眼，他漠然向外面看去，正好瞧见综合楼Q1宛如被恐怖。分子袭击的景象。
  居然有和他一样轻贱人命的逃离者。
  殷禹耸肩。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
  学校门口。
  在贺秋涵治疗特异能力的作用下，青黛胳膊上的伤口快速愈合。青黛半是惊异半是怀疑地看着这一切。
  一旁教学楼三层的一扇窗户突然破碎，一个脸上都是白色液体的脑袋掉了下来，在地上滚落几圈，好像熟烂了的果实。
  “这是……”秋莉想象不出这颗头颅经历了什么。
  “离那边远一点。”燕然提醒道，她警戒地盯着那扇破碎的窗户，“秋莉，你把那扇窗户封上。”
  “好。”秋莉又用了一张符。
  被冰封的窗户后，一个学生的脸突然出现，他诡笑着。
  “秋涵，准备用火箭。筒。”燕然心中隐隐约约预测到了什么，“待会儿可能会有学生从楼里出来。”
  “好。”
  ×
  走廊里都是黏稠的血液，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挤炸了一瓶酱汁。碎骨像是这片血海上的贝壳，而大块的碎肉像是鲸鱼死后肿胀而炸开留下的尸体碎块，被猩红的浪花簇着。
  殷禹止住脚步。
  脏。
  他略带嫌弃地往后退一步。他刚从五层下来，到了四层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楼下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殷禹手中冲锋。枪一转，向楼下的声音来源处扫射。
  没有哀嚎声，那就是学生NPC了。
  殷禹看了看还算整洁的楼梯，下楼了。果不其然，他在一楼发现了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学生尸体。
  只有一个学生？殷禹心中有疑，退回三层，通过楼道里的窗户谨慎地望向外面。
  啊，是她。
  穿着白色网格披肩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参与进去。”
  下一秒，漆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何悟心的额头。
  “没想到你只是在这里看着。”何悟心随和一笑。
  如果何悟心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那么他也应该能在她传过来的那一刻感觉到她，这个人离他那么近，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不必这么紧张，我没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如此行事。”何悟心笑了笑。
  “与你无关。”殷禹简短道。
  何悟心没再说话，盯着殷禹，忽地一笑。
  殷禹察觉到，她大概已经知道他的过往了：“为什么你会在游戏里？”
  何悟心没有回答：“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人性的盛宴。”他的狩猎场。
  何悟心一笑：“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你果然不是逃离者。”
  “我当然是。”何悟心嘴角的笑像是神龛里供奉的观音，有着众生之上的从容淡然，“我以逃离者的身份站在这里。”
  “本质上不是。”殷禹冷冷看着她，“装来装去，无趣。”
  “正是因为装，才能看见更多。”何悟心转过身去，“可惜以后没机会再与你在此处聊天了。”她向楼下走去，就这样把背后暴露在殷禹视野中，也毫不在意。
  独属于殷禹的古怪笑声充斥在楼道中。
  ×
  咚——咚——咚——
  钟声突然想起，燕然没有因此分心，手上动作不停，割下了学生的脑袋。
  “放学时间到了！”秋莉喜悦道。
  “终于……”姜小小的眼睛闪了闪，又暗了下去。放学了固然高兴，可是……
  【恭喜你们完成副本。】
  【全员存活，请问是否开始奖励任务？】
  “是。”燕然当机立断道。
  副本是完成了，这些学生可没有停手的意思。
  【“逃离学校”副本奖励任务：寻找奖状。每找到一张校级奖状获得5积分，每找到一张区级奖状获得10积分，每找到一张市级奖状获得15积分。时限1小时。现在开始计时。】
  “为什么没有国家级奖状？”青黛疑惑道，“省级奖状也没有？”
  “大概因为这里的学生都不学无术。”贺秋涵一枪打倒了最后一个学生。
  “学校里可能还有少部分学生活着，”燕然思索着，“我们进教学楼找奖状时候也别收起武器了。”
  “好。”
  在从各种奇怪的地方扯出一张张奖状后，燕然等人一共找到了20张奖状，最后按燕然四人15张、秋莉5张将这些奖状分了。
  【恭喜你们找到9张校级奖状，4张区级奖状，2张市级奖状，获得115积分。已达到测试标准：1张奖状。】
  结束了——等等？测试标准是一张奖状？
  【立即开始传送。】
  【“逃离学校”副本测试：逃离考试，已开启。测试内容：完成所有试卷，试卷得分率达到65%及以上。在测试期间不得交谈，不得作弊，否则处死捏。请认真填写座位号，若错误，处死捏。若未达到标准，则测试失败，一切重来捏。起立并说出“交卷”二字即可交卷。参与本次测试人数：18人。】
  【您的座位号：11。】
  认真的？她们到了游戏里还是要考试？
  燕然快速翻阅了下卷子，全都是选择题，一共一百道，但是涉及的学科很多：第一题是语文文常题，第二题却是“中国民歌按体裁可以分为哪三大类？”
  管理者真够闲的，还有空研究高中生学什么。这要是工作了的逃离者进了这个测试，还怎么活？
  一切重来，一切指的是什么？副本，还是游戏？而且那个“捏”的鬼畜语气词又是什么东西？游戏恶心她们的新招式吗？
  总之，不能失败。思及至此，燕然开始认真做题。
  一时间，考场内只有唰唰做题的声音。
  “喂，喂，”一个人小声对他附近的秋莉道，“第三题选什么？”
  秋莉没有理会。
  整个考场有25个座位，虽然参与测试的只有18个人，但是座位却坐满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怪或者什么。况且作弊会被处死，这个已经作弊了还没被处死的人，应该并不是逃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