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费伊。”阿诱下意识说出了口。
  “想他做什么,”林川臣贴身过来,揽着他的脖颈温柔亲吻他的面颊,另一只手抚摸着阿诱的小腹,“他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你没和我说过有这个人,”阿诱张了张口,其实说这种事情也挺无聊的,他们也不是小学生了,“我更希望你换一个枪手……不过随便吧阿臣,谁都一样。”
  林川臣还在亲他,他偏偏脸,躲开了对方的触碰。
  他从床上下来,去浴室洗漱。
  阿诱将脸颊上的水渍擦去,他从镜子里看见林川臣还站在门边,脸上是阴沉的神色,再不见往常的温和绅士,紧紧盯着他。
  阿诱擦脸的手停顿了片刻,他和林川臣对视着,心里有个认知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林川臣想杀他。
  就因为自己说不想干了,便打算处理掉他吗?
  阿诱想起那天在船上迷迷糊糊听见林川臣说的那句话,他后背紧绷,心里像是生了一根刺,动辄便要扎进血肉似的,让他觉得心口疼痛。
  阿诱茫然地捂了捂胸,那里离伤口很近,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别的地方疼了。
  只是这一个动作,林川臣眼中杀意蓦地散去,有些无奈地喊他:“阿诱。”
  阿诱没说话,他垂下眼,将毛巾挂好。
  “阿诱,”林川臣又喊他,“让我看看脖子上的淤青。”
  他是冲动了一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这也是头一次情绪过激对着阿诱动了手。
  可他也是真的舍不得,阿诱是他的情人,他最喜欢阿诱了。
  他清楚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什么人结婚,除了阿诱,也不会再有别的人睡到他的床上。
  对阿诱来说他能给的已经够多了,但阿诱好像还是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他总觉得阿诱在小心试探自己的雷区,也有可能是错觉,是自己在不停像对方敞开安全区。
  但是,只要阿诱不离开他,不背叛他,他会一辈子给阿诱特殊优待。
  “只要你不离开我,”林川臣看着阿诱的背影说,“这应该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吧。”
  阿诱没回话。
  林川臣有点愠怒,“阿诱。”
  阿诱走到了他面前,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该给他一个吻了。
  按照惯例是这样的,这样可以很快让林川臣情绪好起来。
  但阿诱忽然不想这么做。
  他收回视线,林川臣没等到亲吻,心情有些许烦躁,忍了半晌还是自己先妥协似的,转了话题问:“你家乡在哪?”
  阿诱愣了愣,一时间没回话。
  林川臣又说:“费伊的来历比你清楚,阿诱,你知道的,我更希望自己身边是一个底细清白的人。”
  十年前是因为什么想把阿诱留下,林川臣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觉得阿诱在佛塔上模糊的身影有点熟悉,抬枪的姿势也很熟悉。
  他心跳很快,鬼使神差地,他让人去请阿诱来见自己。
  然后他如愿见到了,二十岁的阿诱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又像是已经在荆棘丛里和悬崖峭壁上走过很久似的,身上有一股沉凝又坚韧的气质。
  那天阿诱还发着烧,林川臣没来得及多问他便病倒了,病去如抽丝,他在林川臣的家里躺了很多天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林川臣问阿诱从哪里来,那时阿诱说他不记得了,除了名字,生日,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川臣让人去查他的来历,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
  阿诱回答不了前面的问题,他只能就这后面那句说:“身份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你连骗一下我都不乐意,”林川臣叹了口气,“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阿诱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句话他十年前好像就已经和林川臣说过了,现在又重复了一遍,“发过烧,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在身边,他是个黑户,所以也没办法和林川臣一起过公海回国。
  林川臣说得也是,离开林家,他哪也去不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难受,不过脸上没有太多反应,只从林川臣身边走过去,想下楼。
  刚出了浴室门,身后脚步声却忽然变得急促,林川臣抓着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拽回自己身边。
  “砰——”
  浴室门又被合上,阿诱被林川臣抓着肩,抓得太用力,他感觉左肩的伤都在阵痛。
  “别闹脾气了,”林川臣手上青筋凸起,语气却矛盾的温和,“你是在因为费伊吃醋吗?我没和他上过床,只是让他顶你的位置而已,正好你也不想干了不是吗?”
  阿诱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力。
  林川臣还真把自己说的话当巧合了?
  他失去了交流的欲望,只是无奈地垂着眼,没看林川臣。
  林川臣又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乖一点宝贝,”林川臣说,“别惹我生气了。”
  他把阿诱揽进怀里,抱着他,轻声道:“有时候多希望你就是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但又怕你真的死了。”
  阿诱沉默不语。
  他没怀疑林川臣这句话的真假,可能那个时候的杀意便是因为这个而生出的。
  林川臣不爱他,他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情人。
  或者,是一个听话的、可以安抚他情绪的玩具。
  林川臣在他面前总像个缺爱的小孩,幼稚,偏执。
  每次抱着自己的时候,好像都在把他当做某种寄托。
  阿诱抱着林川臣,他埋首在林川臣的怀里,两只手臂从对方臂弯下钻过去,抱着他的后肩。
  这样的姿势好像能填满林川臣的心脏似的,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绪便这么轻而易举被安定下来。
  先这样吧。阿诱对自己说。
  来日方长。
  *
  “叮——”
  烤箱发出令人喜悦的声音,林川臣将蛋糕抬出来,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宝贝,把奶油给我。”林川臣说。
  “还没打发。”
  “没事。”林川臣将手套摘了,从阿诱身后贴过去。
  阿诱的后背贴上林川臣的胸膛,暖意弥漫过来,让他忍不住战栗。
  林川臣短暂地圈了他一会儿,拿走了他手里装着奶油的碗。
  走之前,林川臣还亲了阿诱的面颊一下。
  阿诱轻轻碰了碰被林川臣亲过的地方,没说话。
  “去把新闻打开吧。”林川臣又说。
  阿诱觉得A国的新闻没有什么听的必要,但还是照做了。
  林川臣在厨房里忙活,新闻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客厅和厨房里回荡着,阿诱顺手收拾了一下茶几上。
  管家又出去钓鱼了,桌上全是林川臣的杯子,有些用来泡咖啡,有些是花茶果茶。
  阿诱心不在焉擦着桌子想,这些新多的茶罐是谁给他的?
  丁二吗?
  他把杯子放进茶盘里,端起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神智空白了一瞬,再清醒的时候,他看见了天花板和茶几的桌角。
  额头的钝痛缓慢弥散,阿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摔倒的,杯子碎了一地,水渍蔓延。
  林川臣几乎在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便匆匆从厨房出来,把还躺在地上出神的阿诱抱起,有些紧张地捧着他的脸问:“疼吗?”
  阿诱缓慢地摇摇头。
  “怎么又摔倒,”林川臣把他扶上沙发,将他颊边碎发拂去,“头晕吗?”
  “有一点,”阿诱慢吞吞道,“可能是低血糖。”
  “快去换身衣服,”林川臣说,“都湿了,我扫一下地。”
  他催着阿诱上了楼,阿诱站在二楼转角处看着林川臣忙活,忍不住想,林川臣对一个情人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
  怎么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阿诱心不在焉换着衣服,电视还在播报着近期的新闻,无外乎便是些命案和新的政策。
  林川臣已经把客厅收拾好了,喊着他的名字:“阿诱,给你做了个蛋糕,来尝尝。”
  话音出来的那一瞬,电视里女主持的声音也顺势响起来,“近期,水鸟岛上发生枪击案与火灾,其中一人死亡,据警方调查,死者曾多次走私毒品和象牙,目前死者已无社会关系,十年前,死者曾发布一则寻人启事——”
  新闻没播完,阿诱便将电视关掉了。
  林川臣的声音又从厨房传出来,“宝宝,怎么关了?”
  “有点吵。”阿诱说着,进了厨房。
  林川臣看见他惨白的脸色,说:“我看看,脑袋怎么还在流血啊,撞疼了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今天是又又的生日。
  上榜之后周二四六七更新,一周四更,V后会加更,有事的话会在动态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