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诱说:“你看,我没赌错,除了不爱我,你确实让我过得比在余正德手下好。”
  “邓飞呢,”林川臣问,“坠海是和他商量好的吧,就为了我手里的东西。”
  阿诱没说话了。
  他的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神情很难过,闭着眼却还在流泪。
  “……”林川臣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想说就算了,好歹也说了一句实话。”
  林川臣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扬起脸来。
  他摸到了阿诱脸上冰凉的泪渍,明明是夏天,但他却觉得很冷,像是落了雪在身上。
  “死不了的阿诱,”林川臣说,“你不是说我在外面不承认你是我的情人吗?现在开始你就是了,一直到我不要你为止,看你自己能不能承受。”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晚安~
  ◇
  第33章 他根本不爱自己
  六月底,天气越来越闷,气氛也越来越焦躁。
  费伊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林川臣出席各种商务活动,有时候途径人烟稀少的地方时也会碰上杀手,费伊帮林川臣挡枪,帮他追击,但总是失手。
  林川臣倒是没怎么怪罪,但费伊很快便发现原来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他现在是林川臣的副手,是他的枪手,那群想要林川臣命的人现在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打算先除掉他这个阻碍。
  又一次从鬼门关逃出来,费伊唧唧歪歪和其他保镖聊天,先是受用地听那群人阿谀奉承说:“先生真看重你。”
  后来又听人问:“那个阿诱怎么被换掉了?”
  “谁知道,很久没见到他了。”
  “看他平时耀武扬威的,从来不拿正眼看人,该不会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吧。”
  一群人嘲讽地笑起来,却又各怀心事,暗戳戳打听着阿诱会去哪里。
  费伊心事重重地想,他或许早就死了。
  “费伊你说什么?”
  “谁死了?阿诱?”
  费伊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把想着的事情说出了口,一时间后背冷汗直冒,含糊其辞道:“没有啊,我不知道,随口说一下而已……那个,先生还有事情找我,我先走了哦。”
  他急匆匆上了甲板,追着林川臣的行踪去了。
  林川臣还在和柳无忧说话,柳无忧早年受过伤,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必须要回国定期接受治疗。
  林川臣送她上了轮渡,又听柳无忧说:“前两天海警在公海上缴纳了巨量毒品,羁押数十个毒贩,这段时间正值毒贩集中报复时期,你得小心。”
  “我知道的伯母。”
  “诶对了,”柳无忧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费伊身上,“那个孩子呢?”
  林川臣也跟着回了回头,见是费伊在身后,自己一时间也不习惯,却没将心思表现出来,只说:“身体不好,在家休息。”
  “这样,”柳无忧在自己口袋里翻找,拿出一些糖果巧克力,说,“初夏给我的,我不爱吃,你拿去给他吧,他脸色太差了,是不是有低血糖。”
  林川臣没拒绝,他将糖果收好,说:“我替他谢谢您。”
  他目送着柳无忧上进了船舱,转身往外走时,费伊还巴巴跟在他身后。
  林川臣又问:“伤好了?”
  “好多了先生,”费伊语气很是轻快,心觉林川臣在关心他,他心里很高兴,话也跟着多起来,“先生今天心情还不错呢。”
  林川臣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绪,只心想,他其实心情很糟糕。
  除了阿诱,没人能真的做到察言观色。
  “今晚有个宴会,”林川臣说,“带着你的枪。”
  “好的先生。”
  林川臣总算笑起来,说:“我身边就需要你这样识时务,不怕危险的。”
  费伊忽然被夸,一时间脸庞通红,倒像是听了什么情话似的,也没注意到林川臣的神色。
  林川臣回了家,管家在楼下收拾打扫,林川臣顺口问:“他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但是又吐了,”管家叹了口气说,“刚才睡下了。”
  管家话没说完,林川臣已经匆匆上了楼。
  卧室里窗帘严严实实被拉上,被窝鼓起一团,他只能看见一点点黑发落在枕头上。
  林川臣轻轻关上了门,走到床边坐下。
  阿诱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像是在噩梦。
  把他关起来才短短几日,他便已经瘦了很多,神色也憔悴下去。
  分明这几日林川臣并没有强迫他做爱。
  林川臣轻轻碰了碰阿诱的面庞,偷偷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刚走不久,阿诱慢慢睁开眼,瞳眸里一片清明,并没有任何睡意。
  他从床上坐起身,身体绵软无力,行动困难。
  他缓慢地撑着墙壁往门外走,挂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银饰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戴着镣铐似的。
  阿诱这两天的记性已经很差了,林川臣出差几天,他便已经开始遗忘对方的声线和面容,无论如何都无法记起。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讯号,也很叫人出乎意料。
  阿诱没想到,有朝一日开始遗忘一切的时候,最先忘记的原来是最亲近的人的声音。
  他走到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力气将门打开。
  阿诱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站得头晕眼花,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空气里混着一股蛋糕的香气。
  阿诱眼前黑了一瞬,再清醒时他正被林川臣架着手臂,整个身体的重量倚靠在对方身上,林川臣另一只手端着蛋糕,看向他的视线里情绪很是难辨,阿诱已经猜不透、也没有力气却猜他在想什么了。
  他被搀扶回床上,林川臣问:“胃口不好?”
  阿诱迟缓地摇摇头,他不说话,林川臣不知道这是承认还是否认的意思。
  他们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交流过了。
  林川臣心里焦躁,但看着阿诱消瘦憔悴的面庞,又觉得像是被钝刀子一遍遍搓磨着心脏,带来绵延又密密麻麻的痛。
  他胸膛起伏大了一些,强忍着脾气,将蛋糕放进阿诱手中,“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他去厨房热了牛奶,端上楼时,他看见阿诱捏着空荡荡的餐盘站在卫生间里,那块新鲜出炉的蛋糕正随着哗啦啦的水流被卷入下水道。
  林川臣一时间没了反应,只见阿诱松了手,餐盘“哐当”碎了满地。
  房间里气氛凝滞着,阿诱平静地与林川臣对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对林川臣,对管家和家庭医生都这样。
  不想说话是其一,也因为有的时候,他会忽然忘记怎么说话。
  记性越来越差了,阿诱心不在焉想,他不能再在林川臣身边和他这样纠缠下去了。
  这么几天原本打算将自己留给林川臣发泄,但林川臣却什么都没做,这样怜悯般的宽待,反而会让他留连不前。
  “怎么倒了,”林川臣还压着怒火,“不爱吃,还是闹绝食?”
  他实在是疲倦了,思来想去似乎也不是因为阿诱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五年前的意外是他情难自抑,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清楚阿诱不是困于私情的性子,也没有任何情爱。
  在一起这五年里阿诱似乎也在学会在自己面前软和与回应,林川臣还以为他对自己多少是有点情谊的,哪怕自己提醒过他很多次,让他不要太贪婪。
  自己能给的不多,不是不愿意给,确实是捉襟见肘,没什么可给的了。
  但直到现在林川臣才认清现实,什么动情和动妄,阿诱只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他根本不爱自己。
  阿诱还在与他对视,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缓慢地说,“我想出去走走。”
  “先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林川臣没回应他的诉求,“吃一顿吐一顿,在我这里就这么让你恶心。”
  阿诱又摇头。
  林川臣胸口里堵着气,两个人又僵持了一会儿,他说:“你知道的阿诱,邓飞和余正德都是什么人。”
  “我知道,”阿诱淡声道,“我没有吸毒,也没有帮他们贩毒,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只有那一件事。”
  更何况,当年那一枪他根本没有打下去。
  “你最好没有,”林川臣说,“否则,我会把你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让你成为一个死人,以后只能被关在家里不能见人。”
  他将牛奶放下,转身走了,没注意到阿诱脸上意外的神色。
  阿诱慢慢走回床边,蹲下身,将沾在地毯上的奶油仔细擦去。
  刚起了身,林川臣又返回房间,他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说:“坐着。”
  他解着阿诱的睡衣纽扣,一边替他换着衬衫一边道:“晚上有个宴会,你自己说的想要做我的情人,我实现你这个愿望,别忘了你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