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诱一时间无话可说,林川臣根本没有说错。
  他也跟着沉默着,直到林川臣揽住他的后颈将他重重压在自己身前,狠狠撕咬着他的唇瓣。
  阿诱这才轻哼一声,身体先是一阵僵硬,很快又松懈下来,任由林川臣撕扯了。
  ……
  夜里又有雨。
  恰逢雨季,这段时间雨水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夜半偶有雷鸣电闪,阿诱迷迷瞪瞪被吵醒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睡意,只是呆呆地坐在窗边发呆。
  雨痕在窗户上攀爬,阿诱忽然觉得没意思,又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从何处来的,只是刚从情事中出来,身体和精神格外餍足,却也很是疲惫。
  他看了会儿雨,后来心血来潮,他去仓库取了一些黄纸元宝,悄无声息去了花园,打着伞烧纸。
  空气太潮湿,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能点着,他有点烦躁,又试了两次,勉强烧了两张黄纸,实在是没力气再继续了。
  阿诱将手里剩下的东西随手塞进灌丛中,说:“先给你这些吧,要是不够用就先撑一撑,等我去把你找回来。”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小声道:“忘了你不会缺钱了。”
  他起了身,没了伞的遮蔽,那些灰烬转眼便被雨水打湿,消弭于水流里。
  阿诱晕头转向往回走,裤脚已经被雨水打湿,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他走走停停,第三次站住脚想要弯身拧水时,他手中伞忽然被人拿去了。
  阿诱弯着身迷茫地仰起脸看过去。
  林川臣举着伞,脸上俱是阴沉神色,却又像是在强忍着,只问:“你给谁烧纸?”
  “……”阿诱唇瓣张了张,他头脑一片混乱,像是打散的拼图,又乱七八糟拼在了一起。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林川臣一肚子气无处发,拽着他回了家,将湿漉漉的伞留在门外,把阿诱压在鞋柜前扒他的裤子。
  “淋湿成这样,你是故意的吗阿诱,”他把湿掉的裤子扔在门口,又抓着阿诱的肩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说话!你给谁烧纸?”
  他声音大了些,吵醒了在一楼住着的管家。
  管家年纪大了,夜里起身迟缓,摸索着出来一看,劝道:“先别吵了,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阿诱病还没好全呢。”
  林川臣深吸一口气,正要问他是不是喝酒了,阿诱忽然说:“给你烧的。”
  林川臣脸上浮现出些许茫然,“什么?”
  “给你烧的,”阿诱晕乎乎说,“我怕你在下面没钱,给你烧了一点,你看我这个记性,都忘了你是林家的人,又怎么会缺钱花。”
  【作者有话说】
  林川臣:咒我呢?嘿嘿我老婆咒我
  后天见!晚安!
  ◇
  第39章 我们到此为止了
  林川臣皱了皱眉,他将阿诱拉到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
  阿诱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困倦迟来地涌上头脑,他昏昏欲睡,却又被林川臣拉起来。
  林川臣脸上有了些许愠怒的神色,“阿诱,你是咒我,还是在给林文元烧纸?你把我认成谁了?”
  “林文元?”阿诱茫然地喃喃自语,“那是谁?”
  这样的态度让林川臣脸色好了很多,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只道:“你要是想咒我早死也就算了。”
  他用毛巾擦了阿诱脸上的水珠,又拉着他去浴室,“淋了雨先洗澡,小心着凉。”
  话刚说完,阿诱忽然站住了脚,仍由林川臣怎么拉他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林川臣心中疑虑更甚,一时间竟有些恐慌涌上心头,下意识觉得阿诱或许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恐惧的话。
  “你……”
  “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阿诱像是在自言自语,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烈,”阿诱口中念出了一个林川臣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名字,“林烈……为什么不抱我……”
  “你……”林川臣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你叫谁?”
  阿诱叫了谁的名字?
  林烈?
  他那个早死的兄长?
  阿诱怎么会叫出兄长的名字?
  阿诱丝毫未能察觉到林川臣的反应,他幻觉严重,总觉得自己如今还是十余岁的孩子,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站在林烈的面前等他拥抱。
  他已经倾身抱了去,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林川臣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抱里,像很是餍足一般,就这么睡了过去。
  只剩林川臣怔然站着,仿佛丢了魂。
  ***
  第二天雨过天晴。
  林川臣房间的窗帘总是敞开着,天一亮,自然的光线便会将房间照亮。
  阿诱被光线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眼睛刺痛,又再度闭上。
  后知后觉的,他听见键盘鼠标的声音,这才注意到林川臣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工作。
  阿诱下意识喊他:“阿臣……”
  林川臣没抬头,也没说话。
  阿诱心说会这样也正常,但因为什么却忽然像是记忆卡了带,记不清楚了。
  他翻了个身,捂着脑袋坐起身来。
  空荡荡的大脑里只记得一个电话号码,一些人名。
  阿诱又张了张口,想叫林川臣的名字,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忘记了他的姓名。
  他情绪忽然急躁起来,想要下床,却忽然被林川臣拽了回来。
  林川臣居高临下看着他,“又想耍什么诡计?”
  “你在说什么?”
  “林烈,”林川臣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抚在阿诱的后背,又慢慢爬上去,最终掐住了他的脖颈,他手上没用力,只问,“你告诉我,为什么给林烈烧纸,你又为什么会认识他,或者你告诉我是你昨晚喝醉了说的胡话做的胡事,我再考虑放过你。”
  “……”
  阿诱脸色苍白,但很平静。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起来了,那个时候意识混乱,他去给林烈烧纸。
  然后,他把林川臣错认成了林烈。
  阿诱后脊一阵发凉,心绪却宁静下来,说:“我没喝醉。”
  话音刚落,颈项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阿诱下意识紧了紧眉头,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很生气,似乎之前犯了错,林川臣都没有这么生过气。
  阿诱脸色已经有些涨红了,呼吸被阻断,他甚至觉得林川臣是想掐死他的。
  他张了张口,又艰难道:“我认识他。”
  “认识谁?”林川臣咬牙道,“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林……”阿诱呛咳了一声,轻轻说,“林烈……”
  “我认识林烈,在十年前,在他死之前。”
  “我知道他的所有,包括……他有一个弟弟。”
  “然后呢?你是想告诉我,你来找我全是因为他对吗,”林川臣眼眶隐约有些泛红,“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全是真的……阿臣,”阿诱轻声道,“余正德的养子是我,他让我来杀你,全是真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因为……因为我知道,你是林烈的弟弟。”
  阿诱已经快要喘不上气,嗓子生疼,却还是笑起来,继续说:“你们长得很像,像到我从倍镜里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砰!”
  花瓶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林川臣松了手,将手边的花瓶砸了出去。
  空气回灌进肺里,阿诱重重呛咳起来,像是要将心脏都吐出来似的,狼狈又不堪。
  耳边嗡嗡直响,但他还是听见了林川臣剧烈的喘息声。
  那一向高傲冷戾的男人茫然站在床边出神,像是没想到这样曲折复杂的戏剧性情节,最终居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阿诱喘上了气,他身体没力气,肢体又开始僵硬,根本没办法动弹。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嗓间像是被火燎一般阵痛,他却恍若未觉一般,只是这样躺着没动。
  半晌,林川臣总算开了口,嗓音格外沙哑,“你是因为我哥才愿意留下来?”
  “嗯。”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林川臣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三十六了,居然还会因为有这样的事情,而像一个胆小懦弱卑微求爱的毛头小子一般,既好奇真相,又害怕真相不能为自己所接受。
  他嗓间干涩了一会儿,艰难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在想着谁?”
  阿诱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川臣已经从他的沉默里听到了答案,他忽然没那么生气,怒火在胸口一转,变成了持续不歇的无力。
  他早该知道阿诱是什么样的性子,知道阿诱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也知道阿诱不爱自己,但却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所有的亲密和爱欲,原来还插了另一个人进去,让他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