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阿诱没过多表示,只和他挥了挥手,钻进了车厢里。
  车是江清玉准备的,司机都是他的人,上了高速之后一路上都相安无事。
  阿诱也庆幸自己路上没犯病,也或许已经犯病了,只是自己没察觉。
  只觉得身后总有人跟踪,跟在车后。
  尤其是在休息站短暂停留时,那样被窥视的感觉越发清晰。
  阿诱慢慢意识到,那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有人在跟踪他。
  车又继续往前开去,夜幕里路灯落下的影子从身后不断攀爬而来,又在身前拉长,到下一盏路灯循环往复。
  阿诱半张脸匿在黑暗里,他看着后视镜里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那辆车,如果他没记错,那辆车已经跟了他们好几个路口了。
  阿诱眼中浮出一点冰冷,情绪却格外稳定。
  半晌,他忽然道:“前面路口下高速,把车开进市区。”
  司机没多问,照做了。
  下了高速路口,身后那辆车越跟越紧,司机也发现不对劲,不由得加快了车速,只冲着市区开去。
  阿诱额上溢出了一点冷汗,直到车汇入车流,他总算松了点气,说:“麻烦你,在前面找个地方把我放下,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司机犹豫了一下,“小少爷说——”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阿诱淡声道,“照做,然后去报警,就说蛛网大毒枭邓飞回国了,出现在这里,尽快去,但不要惊动了他们。”
  他在路口下了车,将衣衫拉链拉起来,快速步入到人群里。
  但就算是这样,那样明显的窥伺感还是没有消失。
  阿诱心跳有点快,他不知道邓飞在哪里监视自己,或许是本人,或许是监控,他觉得很不安。
  身体又开始不对劲,阿诱撑不住了,在巷子里躲了一下,总算避开了那些看不到的视线。
  他缓了一会儿,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做,最好的办法是引着这些人去惊动附近的特警,应当都在路口站岗。
  阿诱做了计划,他直起身,打算按计划进行下一步行动,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
  阿诱瞳孔骤缩,他下意识躲闪,却因身体迟钝而失败,紧接着,一砖块狠狠敲在了他的后脑上。
  剧痛顿时变成大片黑暗将他笼罩,阿诱无力地扑倒在地,迷迷糊糊间他看见巷子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步伐缓慢而冷静,最终在他面前站定。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主包作者专栏还差三个作收到达两千,可否为主包助力一下(跪)
  明天见啦,晚安!
  ◇
  第48章 无能狂怒的败类
  “那边叫人过来了,说是邓飞已经返回C国,不在这里,老板暂时是安全的。”
  “A国警方也有干预,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狙击了。”
  “别放松警惕,继续做好人员排查,特别是医院附近。”
  几个保镖商量完,又潜伏到角落,混迹在人群里,像是普普通通的路人。
  林川臣睁着眼听他们在门外小声说话,许久之后他才像是回了魂,慢慢坐起身靠在病床床头。
  这两天他醒过几次,但很遗憾,每次都醒得不久,医生会在他彻底恢复意识前给他扎针,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次数多了,林川臣也发现是有人在蓄意报复。
  或许是阿诱,他在报复自己之前给他下药的事。
  不过今天医生没来给他扎针,林川臣又缓了一会儿,下了病床径直往外走。
  阿诱,阿诱……
  他心里全是阿诱,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只想着阿诱当着自己的面从佛塔上跳了下去。
  那么高,海那么深,他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就这样跳下去了。
  为什么……就这样轻轻松松离开了自己。
  林川臣忽然站住脚,窗外日光投射进来,落在他身上,阳光是温暖的,他却觉得浑身发冷,紧接着心跳骤然加快。
  他不是去寻死的,安排得这样妥当,连跳海后叫人给自己注射镇定剂都被他安排得如此清清楚楚,他是故意在拖住自己。
  为什么,他要去找邓飞吗?
  林川臣匆匆往楼下跑,喘着气的时候又想,不对。
  哪里都不对。
  十六年前林烈死的时候阿诱不是才十三四岁么,后来一直在余正德身边做他的养子,直到二十岁来到自己身边,他哪有时间去做什么战地记者?
  一个未成年的小孩,怎么可能和林烈是那种关系。
  是他之前方寸大乱,把这样的事情都错漏了。
  林川臣上了车,催促着司机说:“快去——”
  他话音忽然堵在嗓间。
  ——“阿诱,这不是我的名字。”
  ——“李越也不是。”
  李越。
  “李越……”林川臣怔怔念出声,当时从阿诱口中听闻这个名字,虽然陌生却觉得荒诞的感觉在这一刻重新浮出水面。
  他记起来了,十岁的时候林烈给他写信,他说他换了个新名字。
  因为时间相隔太久,林烈死了以后林川臣精神受创,很多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也没有记住那个名字。
  直到现在。
  李越,是林烈在C国入学时的名字。
  他又被阿诱骗了。
  这么多年阿诱一直在以林烈的身份与C国警方往来,兴许连警方都被他骗了过去。
  林川臣有些懊恼,又道:“去海港。”
  他给港口负责人打过电话,这两天海港上一直在搜寻阿诱的踪迹,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这对林川臣来说是好事,却也不是完全的好事,一切都在提醒着他,阿诱或许已经离开A国了。
  大概是上了货轮,偷渡回了国。
  这让林川臣感到无比恐慌。
  阿诱是个病人,还是一个路易体认知症患者,正在发病阶段,他一个人怎么能私自行动。
  林川臣在海港上站了一会儿,负责人和他说了很多话,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一直想阿诱会去什么地方,现在还好不好,还活着没有。
  “先生,”负责人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见林川臣终于回神,她才继续说,“海港上的监控都已经仔细看过了,那天晚上只有八点左右看见黑影从海里上了船,但也不能确定就是您要找的人,毕竟太模糊了,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人。”
  “我知道了,”林川臣勉强将心静下来,“麻烦你们了。”
  “您客气了,先生。”
  负责人还有其他工作,打过招呼便走了,林川臣一个人在海边站了一会儿。
  直到现在他还有着很强烈的不真实感,不能接受阿诱的离去,却又矛盾地知道阿诱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之前的臣服和顺从都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连病症都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只为了打消他的警惕,然后从他身边离开。
  他心里抑制不住暴戾的情绪,却又觉得沮丧,他在阿诱面前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败犬,被耍弄被欺骗,被牵着鼻子走。
  走之前还和他说了那些话,像是给他的心脏扣上了笼子和枷锁,让他这辈子身心都只能停留在阿诱那里,为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而牵动。
  阿诱真是一个完美的情感大师。
  林川臣深吸一口气,他给柳无忧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柳无忧现在就在C国A城,那艘货轮最终会开往A城港口,阿诱要是在船上,必定会在那里下船,否则就要跟着货轮回到这里。
  他知道阿诱很聪明,就算是在病中,也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柳无忧很快应下来,说:“我帮你查一查监控,哦对了,邓飞有消息了。”
  “在C国?”
  “嗯,他回来了,出现在A城周边,有一个司机半夜报了警。”
  “司机?”林川臣皱了皱眉,“他怎么会知道邓飞这个人,国内发布通缉令了吗?”
  话音落下,柳无忧也跟着愣了愣,猛然发觉了不对。
  缉捕计划一直是机密,只有警方知道,也并没有对外公开过邓飞的信息,一个司机怎么能如此精准地前往警局高密。
  林川臣呼吸一顿,他忽然道:“快去找那个司机,他一定见过阿诱,是阿诱告诉他的!”
  他匆匆下了台阶,身后海面无比平静,浪花平缓而有节奏地拍打着海礁。
  “哗啦——”
  冷水劈头盖脸泼下,阿诱身形顿时一个激灵,晃晃脑袋清醒过来。
  发丝滴着水,睫羽上也挂着水珠,阿诱神智不清,只下意识挣动了一下身体,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捆缚着,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无数条扣带将他整个人裹起来,连唇齿都被缚住。
  他闭了闭眼,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封闭潮湿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门。
  还有悠然自得坐在面前那个五十余岁的男人。
  是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