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说着低声笑着扑向宋瓷。
  宋瓷的脑海轰然炸开。
  “....你说我哥哥,死了?”
  宋咏满嘴酒气,凑到她耳边,“对。你哥哥半路遇到劫匪,被杀了,全尸都没留下。你真可怜啊,小瓷。”
  “不过你从了我,成了我的人,我会护着你。当个姨娘,岂不快哉。”
  说着,伸手就去拉扯宋瓷的衣领,三两下就露出雪白无暇的肌肤。
  宋瓷挣扎之际,只来得及摸索到一块儿坚硬的东西,脑子里没有思考,她抬手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自己的头砸去。
  猩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还带着温度的血液溅射到宋咏脸上,仿佛让他瞬间吓傻了。
  宋瓷死了。
  被他活活逼死了。
  死后的世界跟想象中不一样,不是白茫茫一片,也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宋瓷只觉得她像一阵风,漂浮在空中。她急切的张望着寻找家人,竟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大牢。
  牢里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湿意,阴暗的地面上泛着腐烂和伤口溃烂的气味,牢房里的犯人身上铁链“叮叮当当”作响,她环顾了好久,最终找到了被绑在架子上的宋父。
  他胸口处的布料被鞭子抽的粉碎,胸膛血肉模糊一片,也不知道挂了多久,已有蛆虫在血肉里扎根。
  宋瓷几乎快要吐了出来,急忙上前想解开他的枷锁,手却触碰不到。
  宋瓷流下两道血泪。
  又飘到了齐老王府外,听到了后院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值夜的人听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家纷纷绕道行走,宋瓷却仿佛被定在那儿。
  听了整整五日。
  声音终于消失了,一张脏污的破麻布卷了一具身躯从后门儿偷偷抬走。
  无声无息。
  如今宋父的死让她愤怒,那么娘亲的死足以让她麻木。
  接近着,哥哥的尸体出现在面前,血肉被砍成一片肉糜,混在血泊之中。
  砍人者用布擦拭刀口上的血迹,冷声道:“骨肉至亲相残如此惨烈,我活了三十年,头一次见。”
  宋瓷快要崩溃,捂着脑袋,闭着眼睛,无力的挣扎。
  脑海中出现“滴答”声。
  “小瓷,你可醒了。你已经昏迷三日了。身子可好些了?”
  温柔的声音像是一道救赎的光。
  宋瓷睫毛颤抖,缓缓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娘.....”
  乔香兰看女儿傻愣的样子担忧,“这孩子莫不是病傻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说完,宋瓷猛的扑进她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是娘,真的是娘,有温度,一切都是真的。
  “娘,你真的在吗,真的是你吗。”
  乔香兰笑了笑,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颊,“傻孩子,娘不是一直在吗。”
  “娘你别离开我了,就算是一场梦,你都别走了。”
  女儿虽然平时也撒娇,但从未像今天一样捂住,乔香兰面露担忧,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顶。
  身后的晚霞突然出声:“三夫人,奴婢瞧着三小姐好像好了不少,老太太说近日身子不舒服,想请你去前边儿伺候....您看,不如这会儿去?”
  听到晚霞的声音,听她要叫走娘,怀中的宋瓷眼中闪过一点寒芒。
  老天保佑让她重生。
  这辈子,谁也别想伤害她一家人!
  宋瓷从娘亲怀里探出头,声音天真,“晚霞姐姐,老太太有事不跟我娘亲自说,怎么事事跟你说?你何时跟前边这么亲近了。我们居然不知道.....”
  晚霞有些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三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只不过是奴婢偶尔去前边儿,跟前院老太太身边的姐姐们聊过几句罢了....哪里就谈得上亲近了。”
  “那就劳烦晚霞姐姐告诉老太太,我身子还不舒服,离不开我娘,让大夫人和二夫人去伺候吧。”
  “这,这怎么行!一直以来都是三夫人伺候老太太,老太太习惯三夫人伺候,别人未必有她伺候的好。”
  宋瓷眼神一冷,“为什么不行,这么多年都是我娘伺候,我娘能做,她们做不得?不会就学,凡事总有第一次。”
  第3章 夺回手链
  晚霞面露难色,“这.....这....回头老太太怪罪奴婢可如何是好,三夫人你看....”
  乔香兰性子一向温柔善良,闻言有些不忍心,“不如我待会儿去吧,老太太身子不舒服,需要人伺候汤药,大嫂二嫂平日伺候得少,难免做得不好......”
  什么不舒服?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地磋磨人。
  老太太屋子里明明有下人不用,每回娘去,都要站一天一夜伺候在身侧,不是喂药,就是喂饭,还要捶腿捏手,每每回来就要累的病上两天。
  “娘,你别去,你别去好不好。”宋瓷眼角有泪花闪动,“女儿也不舒服,就让大伯母和二伯母去伺候吧...”
  乔香兰为难,“可是......”
  婆母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回头又要发作了。
  但对上女儿的目光,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往日女儿最是乖巧,今日坚持,定然是真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歉疚的目光对上晚霞,“晚霞,劳烦你去回一声,今日我过不去。要是老太太说你,你担待一些,我桌上有一支新的簪子,你戴着好看,回头去试试。”
  晚霞见状无法,想到有补偿,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见她离开,宋瓷收起泪花,“娘,你觉不觉得晚霞姐怪怪的?”
  乔香兰拍着女儿的背,“哪里怪。”
  “她是我们三房的人,怎么话里话外,向着大房和二房.....”
  乔香兰笑道:“你这孩子多心了,晚霞是个好的。她只是怕娘被老太太刁难。”
  果然!娘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温柔善良,只看她人好,从不计较她人错。
  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如此,当然也不能一夕一朝扭转,她只能慢慢来。
  她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事情,扭头突然问乔香兰,“娘,爹呢。”
  “你想爹爹了?”乔香兰想起丈夫,笑得很是温柔,“大概在回来的途中吧,这会儿应该走到马英山了。”
  宋瓷就知道,她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父亲外出跑商,回来途中路过马英山,遇到山体滑坡,救了一人归家,结果那人居然是京内有名的富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给了宋家三千两。
  但这三千两刚到他们手里,就被大房要走了,大房靠着这笔钱,在京内走动关系,总算让考上同进士的大伯,做了一个京内的芝麻小官儿。
  这才能在后续搅动风云,扶摇直上。
  她打定主意,看着外头的天色,现在是午时(9点到11点),按照父亲当初口述,山体滑坡是在黄昏时分,也就是酉时(5点到7点)。
  既然知道了具体的时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房拿走这一笔钱,得留在三房才是。
  “娘,女儿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但还是有些没力气,想要再睡会儿,晚上爹爹回来,我们一家团聚,女儿想吃你的拿手菜。”
  她挽着乔香兰的手撒娇,乔香兰对自家女儿哪里有抵抗力,分分钟投降。
  “好,你喜欢吃,娘去做。”
  说着起身朝着三房的厨房走去。
  娘的拿手菜,炖煮要两三个时辰,足够她偷偷外出再回来不被发现。
  等娘走后,她忙叫来晚香,“走,陪我去大房走一趟。”
  晚香是跟随宋瓷一块儿长大的丫鬟,最是衷心。
  “小姐,我们去大房做什么?待会儿他们又给你气受,你身子还不舒服,还是多休息休息。”晚香不赞同地道。
  “晚香,我突然想起一件东西,隐约记得以前好像送给了大姐,但我现在后悔了,想要拿回来。你陪我走一趟”
  晚香疑惑了一会儿,突然道:“难道是小姐你曾经的那串手链?当时大小姐见了喜欢,缠着你,小姐你就送了她。”
  可不就是那一串手链?
  她可是记得,自己的这一串手链帮了宋柔惜不小的忙。
  要不是这手链,她还无法那么顺利地跟太子走到一块儿,然后坐上皇后的宝座。
  她艰难地爬起了身,晚香急忙给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紧了紧衣襟,她淡淡道:“走吧。”
  大房的院子跟三房相隔有一段距离,短短的距离仿佛把两房人分成了两个世界,三房的屋子偏僻狭小,因为很久没修缮了,看起来有些破败。
  到了雨季,雨下得稍微猛烈些,廊下便会渗水,相连的墙壁被水浸透,阴冷潮湿。
  但眼前的大房,鸟语花香,还有一眼就能看出精心栽培的名贵花种,屋子的漆跟三房斑驳的墙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再直白地告诉自己,这一切是有多么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