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揉鼻梁，这是嘲讽成凛喝了青蛙可乐，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提议再打对方一顿。
  “那天你也在食堂吧？”成凛突然说：“其实我看到你了。”
  雪沁一愣，心像被人捏了一把，好在服务员来送锅底，给了她缓冲的时间，等人离开了，她决定撒谎：“我看到你打架了，但并不知道因为什么，杯子里扔青蛙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没关系……”成凛顿了顿，竟然换了话题：“医生说我晚上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先尝试夜跑，如果无效的话，再求助药物。”
  雪沁附和道：“夜跑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大夫给你开的药无关睡眠，是治疗你哪方面的药？精神分裂？还是愤怒失调？
  她说完，一抬头发现成凛还在看她，她有点好奇的挑眉，听到成凛轻声说了一句：“没什么。”并再次低下了头，开始往锅里下肉。
  雪沁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包里拿出一个方便药盒，递给成凛：“对了，这个送你了。把药倒在这里，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你吃什么药了，还以为是维生素。”
  这是她多余的药盒，送给成凛做个顺水人情不错。
  成凛愣了愣，接过药盒，再次抬头，看着雪沁的眼睛，轻声说：“谢谢。”
  雪沁微笑：“不用客气。”
  今天很完美，成凛看了大夫，而他们的关系也融冰了。
  她心情不错，看着沸腾的汤锅，笑道：“我们吃饭吧。”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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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纵然已经离开了那间狭窄的牢房，但是每每在梦中，他仍困在那里，不管如何捶打哭喊，都没有人回应他。
  他最恨的人是他的父亲，因为他认为迄今为止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他禁箍他的身体，不许他外出，禁锢他的灵魂，不许他上学。
  还有，为什么要把他生成一个残次品？
  对，就是残次品。
  他自小就认知，他好像不太对劲。
  他和别人不一样，至少其他人不会看到动物的尸体感到兴奋。
  有的时候为了看到它们，他会沿着公路寻找被撞死的动物尸体，如果幸运，还会很新鲜。
  “为什么你床下会有女孩？”
  “我只是想和她玩，不小心……玩过火了。”
  拙劣的理由更像是挑衅。狂怒的父亲几乎将他掐死，幸好在最后一刻，父亲找回了理智，留了他一条命。
  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某种程度，他宁可当初被掐死。
  多亏父亲的死，改变了许多事。
  他终于自由了。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剩下的人生又该怎么度过呢？
  父亲在信里希望他过正常的生活。
  所谓正常的生活，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
  马渊的正常生活就是继续当成家的大管家，哪怕山庄的老主人不在了，也要山庄像他活着时一样运转。
  真是奴性十足的家伙。
  而他……的正常生活……是顺从自己的本性。
  他在僻静的黑暗处站着，道路对面的房子正传来刺耳的争吵声。
  他观察这户人家有几天了，家里正在青春期的女孩和父母有很大的矛盾。
  她刚刚的晚归再次引发了争吵。
  离开家，离开家，出来，出来。他在心里默念着。
  可是争吵声渐渐停息了，过了十五分钟，一切归于平静。
  房子的灯也关闭了，成了平静夜晚的一部分。
  他愤怒的盯着房子，妈的，居然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
  又过了一会，他惊喜的看到窗户打开了，一条床单抛了出来，女孩的上半身探出了窗户。
  他激动的看着的一切。终于，女孩落地了。一抹亮光在她手里亮起，显然，她在一边走一边发信息。或许给闺蜜，或许给男朋友，让他们来接她。
  他悄步跟了上去，就在他们几步之遥的时候，他身上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声响，虽然是振动，但这个声音在黑夜中也足以引起警觉了。
  女孩猛地回头，看到他的瞬间，吓得迅速拉开了距离。
  他知道今晚上是不成了，于是抬头笑道：“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然后他接起了电话，“喂？我在外面。”
  “你在哪里？赶紧回来！”电话那边传来严肃的男音。
  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方面朝女孩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有一副能叫人，尤其是女孩放松警惕的外貌，加上似乎他和家长争吵这件事，无形中让她感同身受，女孩紧张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下来。
  或许还有机会？他想，但是电话那边却勒令道：“不管你在哪里，半个小时内，我必须看到你。”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挂断了电话，发现女孩居然还没走远，他快步走了上去，笑问道：“你晚上一个人不害怕吗？”
  “你不也一个人在闲逛吗？”
  “可我是男的。”
  “最近男的也不安全，基佬特别多。”女孩一边打字，一边说。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说：“那咱们俩这么并肩走，岂不是双倍的不安全？”
  “有可能。”女孩嘴角勾起。
  “那不如互相加个联系方式吧，有危险互相发个求救信号？”
  女孩挑眉：“既然我们都不安全，怎么还互相帮助？”
  他扬了扬头，叹气，“非要我明说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吗？我这个人很害羞的，这么直白，真叫人尴尬。”
  女孩忍不住捂嘴，掩盖笑容，然后亮出手机，“你扫一下吧。”
  就在这时，女孩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扫码。她忙接起来，“我在电线杆下面呢，这边有个小卖部，你看到了吗？我看到你了。”她四处寻看，最终朝一个方向挥手，“这边，对了，我刚遇到一个帅哥……我们……诶？”她发现之前还和她搭讪的男生，居然转身走开了。
  她有点莫名其妙，干嘛啊，不要她的联系方式了吗？
  而他背着女孩，逐渐走进了黑暗中。
  妈的，她的朋友怎么突然出现了，他可不想让多余的人见过他。
  只能，进行下一次“偶遇”了。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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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沁整整一个晚上都在追剧，等几倍速拉完了整部电视剧，看时间差不多了，合上笔记本，起身去洗漱。
  在路过主卧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啜泣声，她自由自主的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飘了眼，发现母亲衣着规整地坐在床上抹眼泪。
  她犹豫了下，推门进去，关心地问：“妈，你怎么了？”
  黄筱云用指尖擦了擦眼角：“哭自己命苦呗。”
  “……”雪沁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多事进来询问了，她叹气：“我爸还没回来吗？”
  吃晚饭的时候，成文翰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有一只猫情况不太好，让他回去紧急手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还没回来。
  “你自己不会看吗？”黄筱云没好气地说。
  雪沁感觉头疼，自己关心她，她怼自己干什么。
  “到底怎么了？”
  “说了你能分担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
  黄筱云用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女儿，须臾苦笑了一声：“小屁孩，跟你说顶什么用。”
  “可你不说，我更担心。”雪沁只好猜测，压低声音：“是因为成凛吗？”
  丈夫突然带回来个大儿子，作为妻子的压力可想而知，雪沁心想母亲果然老了，也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
  黄筱云深吸一口气：“总之和你没关系，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
  雪沁刚要开口，就听屋门嘭地响了一声，她忍不住翻白眼。
  是夜跑的成凛回来了，他就不能动作轻点吗？幸好他们没睡，否则都要被他吵醒。
  黄筱云忽然道：“雪沁啊，你要好好的，妈妈就只有你了。”
  雪沁忽然又萌生了一种异样的责任感：“妈，你别担心，等我大学毕业赚钱了，我养你。”
  黄筱云愣了下，一边揉眼睛一边笑道：“我女儿长大了，只要关心她妈了。”
  “我什么时候没关心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可能是更年期，吃点药就好了，你去睡吧。”黄筱云轻轻顺了顺女儿的胳膊，柔声说：“去睡吧。”
  雪沁感到一阵暖心，她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母女。虽然有的时候，她跟妈妈大吵大闹，但也不得不承认，妈妈好的时候，是真的好。
  等她告别母亲，离开主卧，就听大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成凛在洗澡。
  这家伙真是扰民！雪沁心里埋怨道。
  原本这个大卫生间是她在用，结果自打成凛到来的第一天在这里洗澡后，他就约定俗成的霸占了。她只能退而求次，使用之前闲置的客人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