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凛沉默了一会儿：“她选错了人，这又不是你的错。”
  雪沁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自嘲：“可我就是她错误的产物啊。她总说她为我牺牲了多少，她希望我优秀，才能证明她当初退学结婚生孩子是正确的。当然，在我的金牌之路无望之后，她可能觉得我最大的价值就是，趁着年轻，找个有钱人嫁掉了，带来收益。这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看，女儿嫁得好，我也跟着享福。”
  这也是她的痛苦根源，她不仅是事业失败，辜负了母亲的期待，更重要是，她没能成功证明她的出生是正确的。
  成凛皱眉，微微咬齿，坚定地道：“你怎么会是错误的产物，你不能这么想自己，没人该怎么想自己。”
  “可是我长这么大，都是我靠我妈养大的。我爷爷奶奶对我很差，嫌弃我是个女孩儿，要把我送到乡下养，都是我妈维护我，也因此把婆媳关系闹得更僵。
  后来离了婚，我妈妈一个人拉扯我，更是不容易，我还要学滑冰。她的销售业绩是很好，毕竟人能说会道，但是免不了应酬，身体就是那个时候变糟的，后来和成文翰结婚了，才歇下来。
  我……我……说真的，我每次想离开她，但是又会想到她对我的好……其实我多少能理解她，她小时候由叔叔婶婶养着，每一分钱都要看脸色，所以她希望能有足够的钱，当然了，任何人都想有钱……只是她更没安全感。”
  说到这里，雪沁眼睛发胀，她意识到后，忙笑道：“瞧我，把你当心理医生用了，说了这么多家里的破事。”
  “没关系。”成凛伸出手拨了拨她额头的发丝：“我也想了解你的事情，你想说多久都行，我都会听。”
  雪沁顺势抓住他的手，挑眼看他：“那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成凛垂眸，躲避开雪沁的视线，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成文翰不是我爸，其实是我二哥。”
  “啊？”雪沁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反应不过来，不知该说什么。
  成凛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抽出被雪沁握住的手：“……看，你听到这么句话都要震惊，那么我家的破事，现在不适合讲给你听。”
  雪沁见对方不想说，她纵然好奇心再重，也不能缠着让他说自家的八卦。
  她深知主动揭开伤疤都有疼有多难受。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好了。”她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总之，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多，我感觉好多了。”
  “这些话，你和别人说过吗？”
  “只和心理医生说过。”
  成凛微微侧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以后都和我说吧，连心理医生也不要告诉。”
  雪沁笑道：“好啊，只要你不收费。”
  成凛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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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成凛慢慢靠近一些，几乎与她并肩，低声道：“比起待在家里和你妈妈内耗，你有没有想过搬出去住？自己赚点钱，和你妈分开，可能会好过点。”
  雪沁也是无奈：“我当然想过早就想离开我妈，自己生活。可寒假工不好找，我试过好几家店，咖啡店、书店、奶茶店……人家一听我是学生，干不了多久，就摇头，觉得不稳定。我也很烦。”
  成凛思忖片刻，道：“我也帮你看看用工信息吧，找找有没有适合的。”
  雪沁笑道：“好啊，那就拜托你了。”她揉了揉眼睛，肿胀的眼皮又酸又痛，哭过之后的刺痛感让她皱眉，“我去洗把脸。”
  她起身，走向门口。
  成凛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那我也该走了。”
  雪沁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又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回去？”
  “我一会在电梯里叫车，到了小区门口正好上车。”
  “也好。”雪沁送他到屋门口，叮嘱道：“等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成凛回头，承诺道：“会的。”他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门锁轻响，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雪沁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缓解眼部的肿胀。
  洗了脸，舒服多了，眼睛周围也不紧绷了，她便关上水龙头，擦干脸，准备回房睡觉。
  刚走出卫生间，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雪沁一惊，快步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见是成凛。
  她赶紧打开门：“怎么了？”
  成凛脸色有些复杂，低声说：“我在楼门口，看到你妈的车停在楼下……”
  “她看到你了吗？”
  “不知道。其实，我也没看清她究竟在不在车里，只看到她的车，我就赶紧转身回来了。”
  雪沁不敢想象被母亲发现成凛，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便忙对成凛说：“快进来。”伸手将他重新拉进屋内，反锁了门。
  雪沁想了想，指着客厅的沙发：“我给你拿条毯子，你将就一晚吧。”说完，转身去自己屋里柜子里翻出一条毛毯，递给了成凛。
  成凛接过，道：“……用不着，再等一个小时，我再下去看看，或许她的车就不在了。”
  “别下去了，鬼鬼祟祟再被她看见。”雪沁道：“等天亮了再说吧。”
  “好吧。”
  雪沁今天哭了一场，也会疲累得很，只想休憩，指了下电视柜旁边的路由器道：“那上面有WiFi名字和密码。”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
  她转身走进卧室，手握着门把手，不由得迟疑了。
  反锁门？还是不锁？她脑海里闪过方才和成凛相处的场景，若是锁门，成凛肯定能听到，好像把他当坏人似乎，于是最终没锁门，只是关上门，然后钻进了被窝。
  客厅里，成凛坐在沙发上，毯子随意盖在腿上。
  他听着雪沁房间门关上的声音，注意到没有反锁门的“咔哒”声。
  他不由得低喃道：“就这么信任我啊……”
  -
  雪沁早上醒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拉开窗帘，冬日的晨光冷清清地洒进来。
  她走出卧室，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成凛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打开手机，果见成凛的消息跳了出来：【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雪沁想给他发消息，但怕他在上课，不好打扰，便放下手机，转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抓出一袋速冻烧麦，拆开包装，扔进微波炉热着，叮的一声后，端着盘子坐到沙发上。
  她一边吃着烧麦，一边无聊地刷着手机，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零工。
  招聘信息翻了一堆，但都没合适的，甚至有的直接标注了寒假工勿扰。
  她皱着眉，点开了社交软件。
  刚刷了两下，一条热帖跳进眼帘，标题扎眼：【某网红小号翻车实锤！背刺广告商，拿着筷子骂娘！】
  雪沁一愣，点进去一看，主楼洋洋洒洒列了一堆证据，扒出了网红‘吉光片羽’的小号。
  “这不是陆羽么……”雪沁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帖子详细对比了小号里上传的照片和陆羽大号生活照片的细节：一张照片里背景有个外套，和陆羽直播时穿过的一模一样。
  另一张图里，背景有只三花猫，花色局部也是一样，甚至同一天日期的运动鞋，不仅牌子一样，鞋边污渍都一样。
  有小号不奇怪，在小号里吐槽也正常，但陆羽恶劣在，在这个小号里点赞了一堆diss他合作品牌的帖子。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下场，发帖吐槽一款他推广过的洗发水的味道“像洗洁精兑了劣质香水”。
  这帖子下的留言自然都是群嘲的：
  【这操作绝了，拿了钱还背刺，拿着筷子骂娘啊！】
  【一边恰饭一边砸锅！】
  雪沁去搜这个小号，发现已经注销了，但是从网友的截图看，她发现陆羽小号里有一条贴文，内容是：【昨天的你高攀不起，今天的你凤凰坠机】
  她蹙眉，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是在暗讽她。
  但她也没证据，继续往下刷，似乎也没网友注意到这条。
  但总体来说，看到陆羽又遭殃了，胸口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都散掉了。
  “活该。”
  不过，也能感觉到陆羽是真得罪人了，根本是追着他打，上次揭发他是跟踪狂，这次更是暴光他小号背刺广告商。
  上次他找了她母亲做假证词，死而不僵，这次得罪广告商，算是彻底凉快了。
  烧麦已经凉了，她胃口却上来了，把剩下的都吃了，才把盘子推到一边，继续刷手机。
  没多久，一条来自成凛的消息跳了出来：【眼睛还肿吗？】
  雪沁回道：【好多了。刚看了个八卦，陆羽又翻车了，哈哈。】
  成凛秒回：【看到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