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但有些事去年还好挡,今年恐怕就没那么好挡了,她还是找上了庄启祥,“中心明年得招人了。”
  “人手不够?”庄启祥其实也在担心这件事,毕竟明年的订单比今年多了一半还多。
  果然严雪点头,“多10000多个罐头瓶得清洗、消毒、装培养基,至少三月里和四月里得雇两次临时工。”
  “这个好办,跟局里的家属队说一声就行。”县林业局也是有家属队专接各厂和参地的临时工的。
  不好办的是另一件,严雪说:“长期工也得招两个,今年我还打算继续研究用锯末子种植,郭长安也想试试木耳菌种能不能杂交。”
  “木耳菌种杂交?”严雪还想继续研究锯末子种植庄启祥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后面这一句。
  “对。”严雪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他说水稻都可以杂交,想试试木耳可不可以。”
  水稻的优秀品种就是通过和野稻杂交得来的,而刚好,木耳也分二代菌种和野生菌种。
  培育中心搬到县里后,严雪和郭长安甚至专门上过山,收集当地的野生木耳提取孢子,发现跟金川那边的也是有细微不同的。
  而培育中心既然专做菌种培养,就是要反复试验,培育出最优质的菌种用于推广和售卖。
  只不过要做研究和试验,工作就多了,现有的人手肯定不够,最少要再招两个长期工负责一些杂事。
  就是招人的口子一旦开了,有些事就不那么好拦了,庄启祥沉凝了面色,“你想招两个啥样儿的?””最少有一个高中毕业读过书。“严雪说,“我还想再带个技术员出来,明年咱们就要同时负责四个镇的基地了。”
  高带娣虽然什么都会干,也干得很好,但她没法教别人,要下林场,还是得再带个人出来。
  而相比于年龄偏大又读书不多的,年轻且受到了系统教育的人往往学习能力更强,更容易上手。
  这个庄启祥也知道,但越是要读过书的,就越绕不开那些来找他的人,他总不好去林业局外面招工。
  那样就要惹众怒了,林业局那么多职工家属的就业问题还没解决呢,竟然去解决局外人的。
  他望着严雪沉吟片刻,“你也知道有人一直想往中心塞人,这事儿你怎么看?”
  “看人吧。”严雪说,“虽说能往咱们这塞的家里都有点门路,但也不是所有家里有门路的人都不愿意做事。”
  最主要的还是县里跟林场不同,知识青年是一个外流的状态,他们也没有办法想招谁就招谁。
  但到底谁愿意做事,庄启祥并不了解那些人,也无从分辨,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
  倒是严雪看着笑了,“庄经理您也不用为难,到时候都叫过来,一起参加个面试不就得了?”
  “面试?”这个词对庄启祥来说显然太过新鲜,他并不是很能理解。
  “就是当面测试。”严雪解释给他听,“人怎么样,能不能做事,总得我们看看,比较比较,再挑个最合适的。”
  虽说面试也不能避免所有问题,但一个人是真想来上班,还是只想来混日子,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这么说庄启祥就懂了,“确实是个好主意,怎么也不能招个不做事的进来。”
  他们本就缺人,再招个大爷在那摆着,人使不动,活还得自己干,那何苦来哉。
  庄启祥忍不住看了严雪一眼,“到时候你多费费心。”他发现这姑娘脑子是真好使,而且有急智。
  严雪点头应下,想一想,神色又多了几分郑重,“庄经理,我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你说。”庄启祥已经习惯认真面对严雪给出的想法,闻言甚至不觉坐直了些。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如果有可能,不管是长期工还是临时工,能不能给有缺陷的人一点机会?”
  严雪眼神写满真诚,“比起那些想走门路进来的人,或许他们才更需要这份工作。”
  这让庄启祥想起了郭长安,想起了高带娣,想起两人不输任何人的技术和能干,想起两人不依不靠靠双手吃饭。
  他神色不禁肃穆起来,沉吟半晌,才给出严雪一个答案,“我会尽量跟局里争取。”
  这种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许了,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严雪也是看他没有对郭长安和高带娣表现出异样,才跟他提,闻言笑意从眼睛里漾开,“谢谢。”
  很快那几个想塞人的就收到了消息,一听说还得面试,都有些懵,搞不懂面试是什么东西。
  庄启祥已经从严雪这里领悟到了新话术,“来找我的人太多了,推了哪个都不好,干脆一起测试下,挑个最合适的。”
  严雪这边也是,再有人过来问,就说想来的人太多了,等过几天一起搞个面试。
  郎月娥在旁边看她笑盈盈将人应付走,问了句:“这主意是你想的吧?”
  他们庄经理做事行,但缺乏变通,哪像严雪,一肚子鬼点子。
  严雪只是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路上滑,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结婚三个月郎月娥就有了,消息确定时她眼圈都红了,她妈也急吼吼从澄水跑了过来。
  嘴上说着没了也好,可当初被康培胜打掉那个孩子还是成了郎月娥的遗憾,郎妈千叮咛万嘱咐,就怕闺女再伤一次心。
  还好这次她并未所托非人,郭长安对她很好,孩子也平平安安长到了四个月。
  今天郭长安有点工作没忙完,郎月娥先回去做饭,郭长安还托了严雪,让她路上帮着照看一下。
  郎月娥当时也听到了,“你别听长安瞎操心,就这几步了,我自己也能走回去。”
  他们租的房子离严雪家并不远,至于买,两人手里倒是有钱,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严雪还是把郎月娥送到胡同口,看着人进去了,才往家里走。
  离很远就见她家小团子裹得像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正在家门口的雪地上踩雪玩。
  小家伙三周岁多了,人越大,越在家里待不住,天冷也要跑出来玩,只是不跑远。
  严雪刚要过去,有个高大的身影先停在了她家门口,“小朋友我问一下,祁放家是住在这里吗?”
  竟然是来找祁放的,但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严雪并没有什么印象。
  还在想,那边小团子已经清脆无比说:“不是,你找错了。”
  高大男人当时就顿了下,看看她家的院门,“可是刚才给我指路那位同志说就在这儿。”
  旁边另一个一起玩的小孩子也提醒小肥仔,“你爸爸不是姓祁吗?”
  “但是我爸爸叫祁师傅,”小肥仔特别理直气壮,“我妈妈都是这么叫的。”
  听得严雪哭笑不得。
  她平时喊祁放,是喜欢开祁放玩笑,喊一句祁师傅。
  只有生气了,或者某些特殊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小肥仔一般听不到。
  但也不能从此爸爸就改名祁师傅了吧?他们家又不是什么生产方便面、肉松小贝的品牌。
  严雪觉得回去还是得跟小肥仔讲一讲,走过去,“同志你是要找祁放吗?”
  “对,这里是祁放家吧?”男人转过身,严雪这才看清他的相貌。
  三十来岁的年纪,极其消瘦,但五官的底子还在,尤其是鼻子和唇,和祁放有着四五分的相似。
  严雪心里当时就有数了,这怕不是和祁放有血缘,或者干脆就是祁放那位大哥。
  她没有在外面跟人说事情的习惯,接住扑过来的小肥仔,“祁放他还没下班,同志你进来等吧。”
  这下来人心里也有数了,看看她,“你就是小放的爱人。”连称呼都有了改变。
  严雪没否认,对方也就摘了帽子和手套,“我不知道小放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我是祁开,祁放的大哥。”
  还真是,严雪将人带去了自己和祁放那屋,放下越来越沉手的小团子,“提过一点。”
  祁开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甜美又亲和,倒和小放完全是两个类型。
  但他打听到的名字……
  祁开并没有多说,而是看向地上的小团子,“这是你跟小放的儿子?”
  眼神着实有些复杂,毕竟他最后一次见祁放,祁放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等严雪给小团子解开围巾,他那眼神就更复杂了,因为太像了,像小时候还没有离开燕京的祁放。
  只不过祁放显然没有小家伙活泼,听严雪“嗯”了声,让他叫人,小家伙还弯了一双和祁放极其相似的眼睛,“伯伯。”
  等严雪把小家伙打发去对面找二老太太和严继刚,他才收回复杂的视线,切入正题,“其实我主要是来找你的。”
  “来找我的?”严雪有些意外的样子,“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您来找吧?”
  除非他已经去找过祁放,结果并不如人意。又或者知道以祁放的脾气,自己去找了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