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误知道自己美,也知道自己如何才是最美的,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天生的勾引手段。
  走到天榻,秦误礼数周到地等待净法先入门,自己再躬身走进去,跟在净法周身服侍。
  天榻犹如其名,横亘悬空,气势如破空,内里装潢奢靡,精细繁复,其中金玉珠翠不计其数,种种尊贵,纵是天潢贵胄也没这份待遇,大半都是秦误的手笔,然而自从净法入朝,他还是第一次踏入。
  净法回天榻,并不急着沐浴,去案桌上抄了一段佛经,秦误在一边给他磨墨点香,安静不语,只有墨香缓慢散开,掺和着秦误本身暗香,无声缭绕。
  秦误看了几眼,觉得佛经无趣,倒是净法的字苍劲有力,笔走如剑挺,抄写佛经是面色沉静,虔诚真挚,全然字和人毫无相似。
  都说字如其人,净法身上着实没什么相似的。
  净法抄完佛经,将纸张收揽,手背挑了轻微的墨迹,他对秦误说:“去沐浴吧。”
  “是。”
  温泉池在平地侧房,为了防止水汽,中间还悬空一层,但是衣料却在天榻寝殿,净法先行去了温泉池,在池边脱了衣物入水,秦误翻找衣柜随后再去,一眼扫过净法衣橱,却发现这和尚居然有两三橱柜的衣物。
  僧袍样式,然而衣料不同,做工不同,绣法不同,颜色也有区别,竟是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秦误头对着一个和尚的衣柜竟忽然无言以对,翻了两个衣柜才找到里衣。
  他抱着里衣去了温泉池。
  温泉池内,水雾氤氲,热气升腾,温泉活水源源不断,水波流动,净法端坐其中,阖目参禅,耳边忽然异动,他睁开眼侧目,秦误在轻纱外拿着衣料摊开整理,隔着轻纱布料,秦误身形若隐若现,一抹醒目的红在眼前晃动,面容也隔着时不时浮现又隐入,容颜如玉。
  北黎佛域大多都是苦修佛子,净法所研读的也是经书佛贴,民间流传的艳曲他不曾听闻,只偶尔祈福巡游时听得一两句。
  隔香试看美人面。
  净法不知自己何时听得这一句的,他垂了眼眸,不再看他。
  秦误休整完衣料,笑着走进来:“殿下衣料繁多,奴才好找。”
  他在水雾中走近,醒目的红在雾气显现,他弯眼笑着,面色红润,暗香又侵袭过来,净法又抬了视线,看见那张美人面从容走近,水声浮动,秦误笑脸盈盈。
  “嗯。”净法默认自己衣物繁多的事实。
  水雾滚烫,净法赤/身坐在温泉里,胸膛饱满,肌理坚实,左胸口处似乎异于常人,光影浮动,秦误看不清。
  秦误走近,躬身半跪在水池边,说:“奴才伺候殿下沐浴。”
  “不必。”净法回绝。
  秦误拿了布巾,说:“殿下可是嫌弃奴才的手艺?奴才伺候过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绝无错漏。”
  “……”
  秦误打湿布巾,缓缓上手,净法没再拒绝。
  秦误细致擦过净法的肩颈手臂,布巾沾了热气滚过去,他的手心能察觉到净法蓬勃的肌理,强健有力,宽阔健美,一如秦误猜想。
  秦误承认,凡他沾手伺候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净法一半优越,饶是当年骁勇善战如赵鹏,也不曾有过如此卓越的身骨。
  秦误擦完后背臂膀,便往净法前身擦过去,他半臂陷在水里,衣袖带水,池壁也溢出了水,秦误身上无可避免地沾了水渍,丝绸衣料沾水变薄变软,贴着身骨又透出肌理,斑斑点点汇聚成一片,最后薄若无物,秦误不时胸膛擦过净法臂膀后背,体温烘热着,也辨不清是温泉水热还是体热。
  秦误擦得额头撩汗,脖颈发红,净法却阖眸闭眼,打坐参禅,在秦误面前岿然不动,秦误擦拭完后背,转到净法前胸,略微转过身终于看清净法左胸口处的异样花纹。
  的确不同于凡人,净法的左胸口上乃是一道朱红色的流纹印,很是醒目,花样精美犹如刺青上去的,在健硕的胸膛上,被白气水雾蒸得淌汗,水珠滚落,那颗朱红流纹印近乎妖异,秦误看着他心口的那颗流纹印记,忽然想到周流川说的琉璃心。
  像是被蛊惑一样,他忍不住伸手触摸那颗在长在胸腔上的流纹浮印,秦误手将要触摸到时,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
  “你干什么?”
  秦误抬眼,对上净法严正眼目,他忽然醒悟,连忙半跪着身,说道:“殿下恕罪,是奴才鲁莽了。”
  净法坐在温泉池里垂眼,秦误跪在池边,俯下身去,他背后衣料也湿透了,紧贴着腰身,两道收窄弯弧成束,蝴蝶骨突出,黑发微散,纵是求饶也像引诱。
  净法侧头移开视线,说:“罢了,你回去吧。”
  “是。”秦误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当真愧疚忧虑,没再多言,躬身着退下了。
  他离开后,净法才睁开眼,偏头看向那块被丢在水里的布巾,他伸手捞起,看了看。
  布巾上已经浸满暗香,秦误才拿了不到半个时辰。
  净法将布巾妥善放到水池壁边,又阖目参禅。
  ……
  秦误回宫殿后难以入眠,眼前浮现净法胸前那颗朱红流纹印。
  醒目鲜艳,同净法此人毫无相似,犹如姑娘手臂上的守宫砂……
  净法也得是元阳身才会有那样一颗琉璃心,倒还真是守宫砂了。
  秦误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命人备马去花阳楼消遣。
  周流川今晚喝酒喝昏头了,被马车架回了周家,现下正酒气熏天地呼呼大睡,秦误自己一个人去花阳楼,花阳楼内灯火通明,调笑嬉戏,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秦误径直往里走,上楼到最好的包房,里面还在闹着,秦误推门进去,就看见萧昶坐在正位上,周围一圈小倌儿姑娘们跳舞喝酒,调笑欢快。
  萧昶怀里有个小官儿,正勾着腰给他喂酒,一双丹凤眼,生的没有秦误风流,但是也流转多情,无端勾人心弦。
  第12章 堕佛
  秦误走进去,包厢里就噤了声,坐在萧昶怀里的小倌儿直接吓得丢了酒杯,酒水撒了一地,在地上半跪下来。
  “都下去吧。”秦误看向萧昶,萧昶也在看他,两个人无声对视。
  “是。”众人退下后,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秦误上前,拿起那只被丢在桌上的酒杯,斟了一杯酒,萧昶眼光一直看他,似笑非笑,灼灼滚烫。
  秦误拿着酒杯坐进萧昶怀里,半依偎进他的怀里,问:“萧大人独自在此地喝花酒?不寂寞吗?”
  “我有佳人陪伴,如何寂寞。”小倌儿喂酒没喂进去,秦误端酒,萧昶接过酒杯喝得干净。
  “那些人吗?”秦误笑:“庸脂俗粉。”
  “那确实没有九千岁天资风流。”
  “所以我来伺候你,如何?”
  “属下可不敢。”萧昶笑,然而手却拥紧了秦误的腰,揉捏几下,问:“九千岁的腰,为何如此纤细?”
  “竟是比女子还细。”
  秦误笑而不语,动了动腰,几乎将腰奉到了他的手中:“我福薄,所以腰细。”
  秦误身弱,本身就不强的根骨在幼年时期就被人摧毁殆尽,纵使是养尊处优数年,锦衣玉食也不曾真的补起底子,他注定无法像寻常男子那样身体强健,魁梧健硕。
  犹如一种诅咒,秦误终生只能是他人的猎物,又拼用自己一身惑人皮相诱他人沉湎于温柔乡,不过与那些有风骨尊严的人不同,秦误没有丝毫怨怼,他甚至享受且兴奋。
  萧昶坦然,伸手揽住秦误的腰,把人抱上身后的榻上,说:“九千岁福泽厚重,哪里来的福薄之说。”
  “哈。”秦误勾住萧昶脖颈,笑:“嘴是被小倌儿喂甜了吧。”
  “真心话。”萧昶抓着秦误的手捂上自己心口,那一处正跳得剧烈,隔着衣衫也很是烫手。
  “花楼里的真心……”秦误收回手,嘲讽:“可真是真啊。”
  这戏子无情,娼/妓无义,难道这所谓恩/客就有情有义了?
  “九千岁不信?”
  “不信。”
  萧昶没有解释,忽问:“夜深为何不睡?九千岁可是有忧虑?”
  “九千岁在忧惧什么?”
  秦误在想那颗朱砂流纹印,但他转了话头,说:“有人嘴碎。”
  “还有人想杀我。”
  秦误自嘲:“怎么办呢,我可算是,树敌颇多。”
  秦误指腹擦过萧昶脸颊,问:“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呢?”
  萧昶笑了笑:“那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嘴碎的倒是无所谓。”秦误说:“但是这想杀我的,我可不想让他死得这般轻易。”
  “九千岁想要怎么做?”
  “我要他身败名裂,清誉尽毁。”
  “需要什么?”
  “想让人动/情于无形,浑然不觉,有什么可以做到?”秦误勾着他的衣带,若有似无地撩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