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秦误嘲讽:“因为它们被......严明端正的宋首辅一把火烧了啊。”
  第29章 堕佛
  “宋承渊之子宋庆,强掳孩童,买**奴,克扣赈灾粮饷,卖官鬻爵。”
  “宋承渊包庇儿子,默许宋庆从中获利,纵使宋庆不过是个吃百姓孩童鲜血的草包,也能官居三品。”
  “宋家父子儿孙,赵鹏等人身有冤屈,的确是奴才诬陷杀害的,那又如何?他们就应该去死。”秦误笑,他畅快至极,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他笑得好愉悦:“奴才不过是让他们尝尝,那些孩童曾经受过的苦而已。”
  “殿下你觉得奴才做错了吗?殿下要为他们讨公道?”秦误抬眼,看着净法,压低声音,嘲讽他“可是,他们在死前都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那些残害百姓,虐杀孩童,买**奴的权贵从不愧疚,他们甚至遗忘了那些被丢在乱葬岗的尸体,他们不过很后悔居然招惹了秦误,更后悔自己居然让秦误活了下来,如果没有秦误,他们会继续物色孩童,买**奴,直到自己身死,也不会有丝毫悔过。
  秦误自认自己恶毒,但是要论这世道人性险恶,秦误自叹不如。
  这世上,自以为是大善人,行为举止风光霁月的恶人可不少。
  净法扣动佛珠,站定如松,秦误端着酒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他看着眼前和尚的英武面容,说:“至于惠妃五皇子之流,奴才虽然随便编了几个谋逆罪,斩杀了惠妃和五皇子。”
  秦误垂眼,衣袍散乱,曳地如裙,他披散长发,面红清润,眼尾上挑,他说:“惠妃也曾戕害嫔妃,五皇子也曾溺死幼仆。”
  “他们手上也不清白。”秦误长发到了后肩,脚步缓慢地围着净法绕圈,几根发丝绕在净法的佛珠上,又蹭过他的指腹,秦误好不愧疚,说:“许青言也是甘愿受死,他自己挡下自己老师设的局,同奴才有什么关系?”
  “奴才实在是寻不到奴才有什么必死无疑的理由。”秦误笑:“难道殿下,是因为身为北黎佛王,颇受恩泽香火,所以才为大齐降妖除魔,觉得奴才该死吗?”
  秦误斜着视线,眼尾上挑而凌厉,他望着净法,一言不发,却无声质问。
  圣僧,是权贵赠与你佛王身位。
  圣僧,你身在高位,要同权贵站在一起是吗?
  圣僧,你的仁慈博爱,端正明持,也不过是一张虚伪的面皮吗?
  他不过一个空有皮相的普通人,分明没有任何过错,就要因此而被当作妖魔灾星吗?
  圣僧,你相貌堂堂,悲悯人世,却也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吗?
  圣僧,你舍得杀我吗?
  杀人如麻的貌美男人同清洁无暇的僧人对峙,秦误风流,没有触碰净法毫寸,却似乎好像勾引了净法千万遍,净法看着他,他也看着净法。
  视线交缠,灯火掩映。
  “你的罪名从不在此。”净法开口:“陈忠满门家眷,是如何?”
  “周流川性命,又当如何?”
  净法视线落在秦误身上,言语如玉坠冰这是头一次净法对上秦误,破了宁和面目,秦误略微诧异,但仅是一瞬,他望着净法,净法眼底破功,他终于不再宁和,他凝视着秦误,眼中浩瀚沉寂如同深水的宁静终于被一块猛然投掷的石子打破。
  “其他无辜百姓,因你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又当如何?”
  净法看着秦误,看他貌美面容,却又一双眼将他阴暗无情的内里看得彻底。
  “你并不良善,你也从有过同情悲悯。”净法笃定,评价秦误:“你刻薄自私,善妒狭隘,睚眦必报,口蜜腹剑,背信弃义。”
  秦误不是惩恶扬善的好人,他骨子里就没有这种东西,他不过只是单纯地睚眦必报,步步为营而已。
  赵鹏,宋承渊等人必死无疑乃是因为得罪了他,惠妃,五皇子等人则是因为挡了秦误的青云路,也直接被做局谋害,许青言为他而死,他连许青言相貌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误此人,是这世上,最为凉薄无情之人。
  他下手又狠又毒,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从不会顾及无辜之人,也从不在意有情无情,只要有用或者对他形成障碍,他都一律斩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权贵宗族之下所牵连的还有无数毫无权势的普通百姓,都因权阉和权贵之争或死在了杀手刀下,或因此妻离子散,或因此流离失所。
  身在高位的人不在乎蝼蚁,秦误除了自己之外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净法在乎。
  净法一出世就被视为真佛降世,他通身悲悯,天性良善。
  他前往大齐,不是为了挽救大齐于危难之间,他为的是大齐子民,天下众生。
  大齐气数不该绝,倘若因秦误而灭朝,将来十年,战乱洪旱,瘟疫地裂,此间人世将再无存在,净法必须出手。而秦误就是深知他的行径,同他对峙。
  “赵鹏,宋承渊之流已经身亡。”净法说:“经你之手,永无来世。”
  净法字字笃定:“你不是寻常人,你知道你距离天罚惩戒,只在一念之间。”
  秦误远高于这人世,他搅弄风云犹如天神随意一指,秦误以大齐当作棋局,同净法对下棋对弈。
  “陈忠也好,周流川也罢,你真正想杀的,从不是他们。”
  “你想杀的,是大齐,还有我。”
  秦误从头到尾都在逼他,从绞杀天机塔主使开始,秦误就是在逼净法入世,同他对峙。
  秦误无法共情净法,但是他却极致恶毒,算无遗漏。
  倘若主使传信,净法不入对局,大齐湮灭无疑,净法失职,北黎失约,圣子佛王身位毁于一旦,净法必然会身败名裂,遭天下万人唾弃,赶出师门。
  倘若净法入局,净法必将挽救大齐于水火之中,同罪魁祸首秦误作对,秦误设局要教净法破戒毁身,身败名裂,只是他没料到净法破局,诓骗了他一场。然而秦误却又发现了净法似乎对他动了凡心,他自己是威胁净法的筹码,净法舍不得动他毫分。
  他有了更有兴味的想法,他不再迫害净法破戒,他自己以身入局引诱净法,对外下手却狠厉异常,逼净法面对他的滔天罪孽。
  秦误手上只要再死一个人,触怒天罚,秦误就再没有下一世,灰飞烟灭,再无踪迹。
  周流川必须身死,因为周证必须同秦误反目,为净法提供罪证,当日大雨,秦误要杀周证,实则是以自己灰飞烟灭的代价赌净法会救周证。
  他以自己灰飞烟灭,逼净法走向秦误料想的结局。
  他要净法杀了自己,要净法同大齐和他之间选一个。
  他要净法认输,又永失所爱。
  秦误顶恶劣的心肠,为了赢,纵使以身做筹码也在所不惜。
  秦误凝神回望净法,看净法眼眸犹如深潭,他凑上前,呼吸吹拂,热气萦绕,秦误眉眼笑得风流,他说:“殿下说什么?奴才愚钝,什么都听不懂。”
  “殿下天人,岂是奴才可以比拟的?”秦误走到净法面前,手贴上他的僧衣,那片衣料之下,净法的胸口之上,有一片流纹印,他掌心摩挲几下,感知到蓬勃肌理,又轻佻地向上摸过去,划过净法肩颈,直到勾住净法脖颈,他斜着头,酒气交缠,他嗅着净法身上的檀香,他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奴才心里眼里,向来只有殿下。”秦误压低声音,气息炽热:“可是,怎么办啊,殿下?奴才一旦落败。”
  秦误垂下眼,贴紧了净法,他说:“奴才会成为那个老头子的胯/下/玩/物。”
  这话不假,秦误没说谎。
  老皇帝已经开始着人配置化骨散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将秦误豢养成他的男妾。
  其实老皇帝未必没有察觉秦误居心叵测,但是老皇帝舍不得弄死他,他迷恋秦误,偏执又恶心得地想要占有他,往日秦误严防死守,处处压制,老皇帝也忌惮秦误翻脸,他才没动手,然而秦误当下手头势力皆被打断,罪孽颇深,他手下冤案一朝翻案,死个千百回也不足惜。
  所以秦误必然是罪人。
  而皇帝有权利对罪人作出任何惩罚。
  包括,假死之后成为皇帝后宫中一个岌岌无名却又受尽恩宠的男/妾。
  磋磨掉男人身骨,再用金玉遮掩面容,从此再没有世间奸佞秦误,或许会有什么舞美人,五夫人,妩娘子。
  “奴才好害怕啊。”秦误虽然这么说,他却眼中带笑,得意愉悦,八分春光,两分风流:“奴才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净法看着他,看他虚伪做作,却漂亮得教人迷惑,他眼光又恢复常态宁和,指骨拨弄佛珠,没有动弹,却也没有推开秦误。
  “最重要的是。”秦误偏头靠近净法,志在必得一般的:“殿下,你舍得吗?”
  秦误揽着他的肩背,踮着脚,犹如猫一般略微偏头蹭过净法眼前,鼻尖相碰,温热肌理一瞬时擦过,呼吸交融,他们似乎有一个一触即离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