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赵秀枝依旧笑得优雅:“是的,你也知道,大型赛事都需要替补队员,我也是综合校队众人的实力来决定的,不能上场虽然很遗憾,但这并不代表你实力不好。”
  主持人流程进入江市附中,话筒的回响,现场的掌声涌入岑念的耳朵,她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赵秀枝和她说完后,笑着说:“准备到我们学校了,我先过去了,座位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岑念点点头:“好的老师。”
  她压下心头的苦涩,几乎控制不住地红了眼,却硬生生被她压了下来。
  她自知出身不好,和很多人相比,就如小草一般,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尊,也没有自己的骄傲。
  突然成为替补这件事,虽然难堪,但她不能在赵老师面前露出一点难过的情绪,这是她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骄傲。
  岑念收拾好心情,走出休息室,附中其他队员见到她,眼里露出几分同情,岑念没忍住,看向C位的女生,她没见过这位同学,原本的C位也从未和她们一块训练。
  她有太多问题,却不能问。
  曾经一起训练的队员一一上台,熟悉的音乐响起,岑念小跑到后台空无一人的走廊。
  音乐声很响,每个节拍的动作几乎深入骨髓一般,她靠着墙,身子失去力气瘫坐在走廊上。
  几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目而出,细微的哭声和欢快的音乐交杂。
  *
  七班热闹极了,主持人报幕结束后,班长囔了句:“快开始了!”
  原本喧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靳司扬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抬眸望着讲台上的多媒体。
  祝之瑶双手握在一起,有些紧张,嘴里喃喃着:“念念加油!”
  两分钟后,安静的班级忽然爆发一阵疑惑声——
  “什么情况?”
  “怎么没看到岑念啊?她不是站在中间的吗?”
  “对啊,我经常看她们训练来着,她一直站在中间来着。”
  “我没发现岑念啊,其他位置也没她,C位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金奇皱眉看着屏幕上的表演,她招了招手:“安静,没准是岑念同学突然不舒服,等她回来我们再问问。”
  “啊...那这也太可惜了吧,我看她训练还挺认真的。”
  “对啊,为了训练花了好多时间,她晚自习总是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有一次我忘拿东西回教室还看到她在学习。”
  比赛结束,江市附中拿了市区第四名,所有人跟着学校大巴回学校。
  七班原本激动燥热的氛围变得沉寂,他们默契地没再讨论,放学时间到了,不少人有意无意地等岑念回来。
  田盛从外边跑来:“大巴回来了!我看到岑念了,她没事啊,反正我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舒服。”
  童玥冲他说了句:“再探再报!”
  田盛扬声道:“好咧,等我。”
  田盛打听消息十分灵通,他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经常和别班的人打成一片,打探消息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他人直接,与其问别人,不如直接抓着校队的人问更清楚。
  过了二十分钟,岑念没有回到教室,七班的人倒等来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田盛。
  班长急得问了句:“出什么了事了?”
  田盛撇着嘴摇头:“唉......”
  沈芷菲等不及了:“田盛别吊人胃口,到底啥事啊,急死人了。”
  田盛扫了一圈,语气有些打抱不平:“她们说岑念变成替补队员了。”
  祝之瑶没忍住喊:“什么玩意?她一直是C位,怎么可能是替补!”
  “校队的人说是赵老师临时通知的,说什么原本定好的C位可以按照原计划上场,所以......”剩下的话田盛没再说下去,但大家已然彼此心知肚明。
  岑念没回班上,赵老师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她作为校队一员自然不能缺席。
  晚餐结束后,附中晚自习已然下课,岑念没回学校,而是直接坐车回家。
  她心里堵着什么,直至夜深人静,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敢肆意宣泄。
  小区很安静,许是步入深秋,秋风渐凉,虫鸣都少了许多。
  岑念坐在小区花园的椅子上,路灯闪着光,照在她孤寂的身影中。
  靳司扬回到靳家,刘婶有些着急:“司扬回来啦?你有看到念念吗?”
  靳司扬目光朝楼上看了一眼:“她还没回来?”
  “没呢!”刘婶不免着急:“是不是因为今天比赛的事,念念没有上台,是不是难过了?”
  靳司扬解了锁屏,不知划到什么地方:“她手机有定位,我出去看看。”
  “哎,好!”听到靳司扬这么说,刘婶总算放下心来。
  靳司扬放下包,视线没离开手机,就这么走出门。
  他划了两下屏幕,岑念的位置离他不远,他放大了周围状况,最终定位在自家小区的花园里。
  靳司扬步子比平时更快一些,他绕了个弯,最后绕进小区花园。
  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响起,他后退几步,朝着花园的小径走进去,只见长椅那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附中的校服,手捂着眼睛,正肆意哭着,好像在和周围的花草树木诉说自己的委屈。
  岑念刻意压制了哭声,心里已经难过到极致,但哭的时候仍下意识控制自己,这反倒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靳司扬站在她不远处,默默地望着她的方向。
  第33章 特别的安慰
  在这静谧的夜晚,脚踩落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显得格外响亮。
  岑念耳朵听到些许动静,她放下手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眼泪打湿了她的眼,加上小径两旁昏黄的灯光,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这么闯入她的视线中。
  她呆滞地看着那个朝她走来的人,不可置信般。
  下一秒她迅速站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装成没事人一样:“你,你怎么来了。”
  靳司扬不喜欢看人哭,岑念记得这点,她止住了哭泣,但眼睛和鼻头的红肿一点也没消,她只好揪着衣角无所适从地站在靳司扬面前。
  “刘婶看你没回家,有些着急。”
  岑念慌忙拿出手机:“我,我忘了和刘婶说我在花园这,我没有乱走。”
  靳司扬点了点头,他没说什么,只是越过岑念,直接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眼神看她,又看了看椅子:“不坐吗?”
  “啊?噢...”岑念被他的举动整懵了,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长椅的另一侧,两人中间隔着些距离。
  “靳司扬,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点丢脸。”岑念主动提起这件事,试图缓和一些尴尬的气氛,“训练了这么久,最后却没上场,而且......”说到这,她鼻子倏地一酸,眼泪又差点控制不住。
  但她忍了下来:“而且,我还让刘婶李叔看比赛呢,听别人说,班上的人也在等着看比赛。”
  “其实我挺难过的,虽然我一直在安慰自己没关系,但做到无所谓这件事真的很难。”
  靳司扬就像一个沉默的聆听者,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正对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话,岑念说出来之后,反倒感觉好多了,只是心底那股遗憾和恼怒没有退散,她不是什么圣人,也没办法坦然说没关系。
  空气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风都弱了许多。
  “岑念,你想要什么?”沉默了许久的靳司扬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岑念有些傻,看着他淡然的侧脸,想了很久,最后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希望自己付出努力的事都有收获,或者我不想成为那个可以随意丢弃、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靳司扬忽然侧过头,他那双淡薄的凤眸和秋凉的夜色最相配,黑色的瞳仁中闪着一道月牙色的光,“想要不被抛弃,不被替代,那就做到最强,成为那个无论如何别人都不可撼动的存在。”
  岑念长睫微颤,靳司扬语调平缓冷淡,她却听出了一种少年温柔,他对她说了那么长一串话,岑念听出来了,他在试图安慰她。
  “你呢,你会有想要却不可得的东西吗?”岑念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她突然很想知道,这样高可不攀,仿佛掌握了一切的靳司扬,有没有自己不可得之物。
  若是换做往常,靳司扬只会给她抛下一句无聊,然后转身走人,而今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平视前方,眼底是藏不住的少年骄矜与傲气。
  “没有,我只死嗑坚定选择我的。”靳司扬忽地扯了扯唇角:“那些犹豫,或者不坚定选择我的东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他语调平缓,但岑念却听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狂傲。
  靳司扬站起身,垂眸睨了她一眼:“哭得丑死了。”
  岑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只见靳司扬潇洒走人:“走了,刘婶该着急了。”
  是了,这才是靳司扬,他冷漠却不失温柔,他讨厌她,讨厌人哭,却也会在人伤心的时候礼貌性地停留那么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