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们曾经在一起,还没生嫌隙时,也在那方面尝试过很多次,但从没成功过。
  那个恶魔有着不幸的童年,在感情方面受过些天崩地裂的伤害,所以才导致如今性情偏执,喜怒无常。
  而温书眠是个正常人,面对这些事情,会有正常的反应,但皮克斯不行。
  所以每每尝试失败,他都会红着眼睛在床上大发一通脾气,像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撕碎、咬烂。
  那时还不具备反抗能力的小书眠,在幼崽时期,怕他怕的要死。
  甚至在没有分辨好坏的意识前,自己还真心实意的为皮克斯的病情担心过。
  但万万没想到竟还得益于此,这么多年一直干干净净,没被别人碰过的事实,温书眠不知道该怎么和姜砚说起。
  要是不讲,他怕姜砚误会,可若是讲了,又显得自己很刻意……
  他纠结得很。
  但其实,姜砚根本没在意过这些,甚至也从没想过,更不会拿这些所谓的过去来轻视他,嫌弃他。
  男人看那狐狸低垂着眼,牙关咬得紧紧,明显是又羞又恼的模样,看来是对刚刚脱口而出的想法感到无比懊悔。
  他那时本想安慰,也打算认真告诉温书眠,不管以后嫁不嫁警察,都不能随意开枪取人性命的事实。
  却不料在转角的当下,温书眠紧靠背椅,还捂着枪口的瞬间,忽然逼近而上的后车迅猛前行。
  副驾驶抬手一枪,从狐狸鼻尖擦过的子弹,“蹦”地声,击碎了姜砚主驾驶位侧的窗户。
  “姜砚。”温书眠被吓了一跳,失声惊呼。
  刚刚因为自己想开枪,所以打开的车窗窗户,这时候倒救他一命。
  不然窗户从这面被击碎,四下飞溅的碎渣玻璃,无论如何都会划伤他的皮肉。
  天生凝血困难的毛病,在这样的险境下,简直致命。
  但……温书眠自己逃过一劫,想起姜砚,忙转过去:“你受伤了吗?”
  狐狸身体没探过来,姜砚紧抿着唇,一把压着他肩,再把人给按回去:“小心点,别乱动。”
  温书眠瞧见他左侧脸颊处有血迹,黏稠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暗黑色的衣襟处:“姜砚,你在流血。”
  “我没事。”男人身体的凝血性能好得很,并不担心这些,但为了宽温书眠的心,他还是多解释一句:“只是划伤耳朵,没关系。”
  那时抬手擦了一把,结果满手的血。
  姜砚怕被狐狸看到,又大惊小怪起来,所以特地藏着手,继续与后车进行持久的拉锯。
  温书眠不能开枪,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正坐立难安时,男人忽喊他:“能不能打爆他们一只轮胎?”
  那当然没问题,但是……温书眠刚有迟疑,又听闻姜砚说:“放心,不影响你以后要嫁给警察的事。”
  狐狸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通透。
  有了姜砚的保证,温书眠自然打消一切后顾之忧。
  因他实战经验丰富,所以姜砚并没有过多的反复唠叨,叮嘱。
  温书眠的枪法不差,男人记得,两人初次在边境遇险时。
  那狐狸就是这样,漫不经心抬手一枪,就打爆了身后警车的一只轮胎。
  只不过今日追踪匪徒,明显穷凶极恶,没有那日那般平静的追逐战。
  子弹在耳旁“嗖嗖”乱射,风险度强力提升,后视镜,后排的挡风玻璃这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大力损坏。
  温书眠躲在副驾,小心潜伏,准备寻找时机,反击后车。
  正在惊心动魄的当下,姜砚扔在手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男人瞥一眼,发现是陌生来电。
  身处当前险境,当然不允许他还能分心去接电话,但那时又担心会不会是黑曼巴的销赃窝点,提醒他们计划有变,所以不得不接。
  温书眠利用车身做掩体,正躲藏寻找射击点位时,看穿姜砚的顾虑,他问:“我帮你接?”
  姜砚阴沉着脸色,在盘山公路里,方向盘甩得飞起:“嗯。”
  他拧眉点头,又叮嘱:“注意安全。”
  接个电话有什么好注意的?这男人未免过于担心他了。
  温书眠咬唇偷笑,纤细的指尖摸过去,拿了手机,划起绿色的接听键,又按了免提。
  听筒对面当即响起声极尽痛苦的喊:“啊!!!”
  不提姜砚,连温书眠都能立刻分辨出,那是沈郁的声音。
  褪去少年往日里的内敛和温柔,嗓音里的虚弱、疲惫、隐忍又难以克制,很明显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还微微发着些抖。
  姜砚立即警觉起来,他和温书眠对视一眼,又听闻手机对面,传来一道沉静低哑的苍老男音。
  “玉林山86号,烂尾楼三层,半小时内,我要见到我们尊敬高贵的温先生。”
  “若来的不及时,这位来自首都的小法医,会首先失去他的右手。”
  第21章
  沈郁,他怎么会?
  姜砚震惊,完全不敢置信地看了温书眠一眼。
  男人瞳孔放大,心绪瞬时乱了,那可是他的弟弟啊。
  即使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可沈家对他的养育之恩大过于天。
  沈郁从小乖巧,手无缚鸡之力,究竟是谁要害他,他又哪里吃得下这些苦?
  明明从小,都只会像条小尾巴一样,安静乖巧地跟在他和沈为身后跑。
  姜砚初初失去父母,成为孤儿的那段时日,性情暴戾得很。
  同学们都怕他,不与他来往,更有甚者还带头针对,拉帮结派,想要孤立。
  有次沈为出省参加奥数竞赛,高中放学,姜砚独自回家,却被一帮混混堵在巷子口。
  他不是会被人随意拿捏的性子,下手果断、雷厉风行,但终究寡不敌众,平白挨了旁人几闷棍。
  “装什么?不过是沈家收养的,真当自己能和沈为平起平坐?是大少爷了?”
  由于父亲身份保密,死亡原因也没有对外公开,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是烈士遗孤。
  众人只当是沈家看他可怜,才从孤儿院内领养,所以看不惯这么孤僻又傲气的人,不爽他很久。
  “上周篮球比赛,沈为给他递水,他还不喝。”
  “人家沈郁刚念初二呢,每天晚自习都等他回家,结果呢?他绕远路避开人,直接骑车走了。”
  “喂,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沈郁等了你多久?”
  姜砚那时候,哪有心情去了解这些?他的肩胛骨被人用脚踩住,狠狠碾在地面。
  在离巷子口不足200米的地方,就是车流主道,人很多,但没人会往这条漆黑窄小的巷子里望来一眼。
  期间不时有车辆远光打入,刺眼得很。
  姜砚手掌撑地,好几次试图站起,但都失败。
  那些人嘲笑他,骨头倒挺硬,都这时候了,明明道个歉,服个软就能完事儿。
  却偏偏还试图想要反击,简直不自量力。
  就在这个当下,又有一束掉头的车灯打入,伴随着奶声奶气的制止声一起。
  姜砚被惊动,他微眯着眼,努力抬头往外瞧去。
  就那么刚好,又那么意外地看见,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抱着一条扫把当武器。
  小阿郁一边朝里跑,一边大喊:“不许欺负姜砚。”
  男人快要疯了,沈郁从小就是沈家人的宝贝,前段时日为他偷跑来边境地区,被沈为发现,明明已经被他亲哥亲自押送到机场,早早送回,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落入恶人之手?
  且对方明显是针对温书眠来的,也清楚知道他和沈家的关系,应该是很危险的人物。
  但那时顾不得许多,他紧急调转车头,面色紧绷着直接撞开身后那辆SUV。
  而温书眠并不了解他与沈家的过往,这种时候掉头,无疑上了刀山火海。
  但狐狸没吭声,他知道姜砚既然决定要回,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无条件支持就好。
  在与对方车辆擦肩而过的瞬间,趁着他们措手不及的当下,温书眠眸色微沉,果断抬枪。
  “蹦蹦”连响的两声,直接爆掉对方车辆左侧的前后轮胎,两车迅速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
  姜砚咬着牙,在刚刚追逐战中,后车早已开枪打掉了他们车辆左右两边的后视镜。
  现在自己全神贯注在山路之间,掐紧时间要在半小时内赶往对方提供的地址,根本看不见后方情形。
  倒是温书眠,像他的眼睛。
  小狐狸谨慎露头打量,又及时和姜砚汇报:“又有一辆车跟上来了。”
  姜砚本就心烦,又甩不掉这些牛皮糖一样的家伙们,抬手狠砸了方向盘一拳。
  温书眠手里摸着抢,被他惊动,视线瞥过来。
  那时倒是清楚,这男人被沈郁的安危动摇了心绪,狐狸没吃醋,反倒手伸过去,轻轻握住他一根小指。
  “没事的。”温书眠轻声安慰:“我还没到呢,人质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