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身后两个保安正视图从后抓着他的腰。
  旁边已经躺平了几个安保人员。
  而楼下原本是按照迪格特的喜好布置了舞台,脱衣舞娘一茬接一茬的,这会儿各个吓得花容失色,地上狼藉一片,桌子没几张好好的立在原地。
  光线昏暗,赵归璞也看不清是什么人能这么大胆,从他身上过分保守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看出可能是哪个误入这层的普通侍从——
  指尖弹了弹,他按了铃,问进来的人:“下面在闹什么?”
  男人的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前来应声的是这间酒店的代理负责人,平日里人模狗样地一人之下,也只有赵归璞到这地方消遣能让他像条狗似的守在门口。
  此时楼下风波未平就被问话,冷汗“哗”地一下冒出来,坑坑巴巴的说:“是个Beta,可能是不小心走错的,被楼下的客人当做是这里的服务生了……”
  迪格特笑了起来,他精通多国语言,听得懂中文——
  更何况再听不懂也听得懂“Beta”这个词,他说:「什么人都来赵先生的地盘撒野,您的船上的人我恐怕一个都不能留。」
  船是要借出去的,船上的人自然有部分会处于停工状态,这是原本就计划好的——
  但那只是部分,比如安保,甲班运作水手之类的基层。
  如果船上原本配备的高级船务一个都留不下,他们停工这段时间的底薪还要赵氏来负责。
  这些人底薪很高。
  扣掉船只基础维护和这些养人用的底薪,租船的钱和为世界和平做慈善毫无区别。
  赵归璞瞥了笑眯眯的迪格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对负责人说:“处理掉。”
  负责人摸摸头上冷汗,点头哈腰,忙不迭地答应。
  他转身出去的一瞬,楼下的黑发年轻人放开了手中那个被他磕得头昏眼花的安保,给了身后偷袭的人一脚。
  他转身的一瞬,因为打架早就皱巴巴的衬衫翻了起来,正好一束头顶的镭射灯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猛地眯起眼——
  像半夜灌木丛中被光捕捉到的野猫。
  赵归璞停顿了下,在负责人转身溜走前,又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
  吴且最后是被四个安保合力按住拖上楼的。
  当时他整个人算是杀红了眼,本着在场有一位算一位全是人渣的想法,他几乎是见人就锤——
  手指关节都肿了,出门前在家里女佣唠唠叨叨的嘟囔着收拾好的头发乱了,衣服上染着飞溅的血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被扔到柔软的地毯上,他都没反应过来,先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一抬头,吴且先是看到沙发上一双长长的、交叠的腿,鞋底正对自己;
  视线往上,他看到了亲人。
  准确的说,在他还没答应和赵恕和平共处重归婚姻之前,这位算是他的“前”亲人,他的……大伯哥。
  吴且被人摁着背压在地上,坐在沙发上的黑色的皮鞋在他眼前落下,居高临下的男人俯身望过来,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听说赵归璞年轻的时候总跟船,还亲自掌舵,这些年上了年纪跟船是少了,但是掌船舵的本领没落下,年年还是例行要去跟几趟,只是不再跑跨大洋的航线,几乎都是短线。
  是以相比起别的养尊处优的贵人,赵归璞的手指腹和掌心都有些粗糙,茧有一层,且并不薄——
  那是在船上,亲力亲为做活日积月累留下的。
  硬茧刮过吴且的眉弓时,黑发年轻人被蹭的猛地蹙眉,“嘶嘶”倒抽气。
  “现在知道疼了。”
  男人撒开手时,吴且清楚的看见他指腹一抹红,想来是自己眉上有一道伤口,刚才被此人反复摩挲——
  一点儿没收着力那种。
  像是存了心要给些惩罚。
  吴且费劲地抬着头,此时安静下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快要散架似的哪哪都疼,额头上也有湿漉漉的感觉,好像面颊有一边也发烫地肿起来。
  赵归璞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会儿黑发年轻人狼狈的样子,从方才起毫无波澜的眸中似才有无奈,他挥挥手,道:“好了。放开他。”
  是对吴且身后压着他的人说的。
  身上的力道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被卸下,吴且刚爬起来,就被伸过来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和赵恕那种横冲莽撞的生拉硬扯不同。
  干燥宽大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轻轻带了带,力量是不容拒绝的悬殊。
  吴且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坐在了赵归璞的腿上。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烟草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儿信息素波动气息。
  吴且惊呆了。
  一时间连惊叫都堵在嗓子眼里,任由男人的手抚过他的背,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又划过他的脊椎。
  被这样蹂得浑身发麻,他终于条件反射要跳起来,屁股下隔着西装裤坚硬的大腿像是什么坐姿刑具——
  感觉到他的微动,那只作恶的手不急不慢从他的背滑到他的腰间,微一使力。
  “别动。”
  男人的唇落下来,贴在他的额角,状似亲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确实让我即将谈成的生意摇摇欲坠……好好配合,否则明日吴文雄只好去后弥海的鲨鱼湾中捞你。”
  在外人看来,黑发Beta只是僵硬了下,下一秒就乖顺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赵归璞轻笑着,固定在怀中人腰上的大手挪开,摩挲他的下巴。
  手指状似温柔,替他揩拭去脸上的血,才抬头看向屋内另一个始终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中年男人:「是我的人。让他在房间乖乖等我,也不知道听了什么人谗言今晚这里会有一些特别节目,坐不住了跑来闹腾。」
  赵归璞也说的意大利语。
  实则从方才迪格特踏入这间酒店,见到这位江城的现任船王开始,他一直在同他讲中文。
  根据资料显示,赵归璞是自学了很多国家语言的,他面对任何人都只讲中文,不过是他傲慢性格的一种体现。
  此时换上迪格特的母语,姿态上就有了有点儿放低的意思。
  迪格特听过华国这个自由贸易港口的船商很难搞,手里的船队其实在世界范围内并不算特别大规模的程度,但其野心勃勃,本身为顶尖的Alpha,做事吹毛求疵,性格也很古怪——
  许多同行曾经因为对东方人都是老实人的刻板印象,想要试图在他这占点便宜,最后通通不幸狠狠吃瘪。
  迪格特之所以选择赵归璞,是因为他除了傲慢和难搞外,还有个名声在外,那就是赵先生做生意却说一不二,非常诚信。
  “诚信”二字,在这年头的生意场上,简直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没有之一。
  是以能得赵归璞的一点好脸色并不容易,今后说出去会很有面子,举着酒杯的迪格特大笑起来,「赵先生喜欢这样的,难怪方才下面的舞者那么努力,却得不到你青睐一瞥。」
  一边说着,他上下打量着赵归璞怀中的黑发Beta。
  此时男人以占有欲的姿势拥着他,就像是怀中正抱着一只乖顺的小宠物,那双如鹰隼的双眼平静而深邃……
  「嗯,以前是挺不得了的职业雇佣保镖,花了点心思,被我弄来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便解释了楼下安保队为何如此不中用。
  「脾气是挺大。」
  「年轻的孩子,是这样。」
  在迪格特的观察中,男人一边状似闲谈,指尖十分自然撩起怀中人衬衫的衣角,探入衣下,白色布料下,指节分明的大手暧昧滑动着。
  几乎是一瞬间,吴且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攀爬上了耳后。
  男人的手肉贴着肉,若有似无地揉着他腰上一处皮肤,这种触感似曾相识——
  曾经他被赵恕带倒伤到腰那次,也正好是这一个地方。
  吴且不确定赵归璞是不是故意的,他只知道男人方才威胁他要扔他沉海时,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所以被陌生的雄性气息包围,黑发Beta浑身上下僵硬,毛孔里都透着不自在和抗拒,却始终没有挣扎……
  男人的手亦完全无从他腰上挪开的意思。
  似爱不释手。
  他腰上那块自拟细腻的皮都被揉的发烫。
  黑发Beta咬着舌尖,口腔里还有打架时残留的血腥味,料想自己鼻青脸肿的做什么害羞的表情估计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香惜玉——
  他自暴自弃的垂头,干脆将脸埋入男人的颈窝。
  “……”
  赵归璞大概是没想到他就这么坦然往自己怀里钻,贴着他腰上的大手停顿了下……
  须臾。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