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再问周以宁的闺蜜,对方也表示最近没联络。
他隐约记得她昨夜曾提起出轨、离婚的字眼,心中正是焦躁的时候,她回了短信。
【吃早餐,干嘛。】
檀屹放下了心。
周以宁确实是在吃早餐,不过是在陆怀桉的办公室里。
她昨夜没睡好,今早也罕见地没赖床,起来用气垫遮去了黑眼圈,便询问陆怀桉现在过去是否合适。
毕竟他还是檀屹不知好坏属性的朋友,她带点刻意地刁难,才不会考虑六点半时人家是否还在睡梦中。
谁知陆怀桉秒回:“合适,来吧,给你买了早餐。”
他发来一张图片,是一份三明治和一杯豆浆。
早餐的背景,是一张巨大的落地窗,几栋高耸的大厦与蓝色的天空映入,显然他已经上班了。
她早上不爱吃油腻的包子、油条等,陆怀桉误打误撞准备了合她心意的早餐,这份体贴又令周以宁放下了一点戒心。
她抿了一口不甜不腻、豆味刚好的豆浆,眸子飘到穿着衬衫的男人身上。
与昨天不同,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陆怀桉脱了西装,只着一层薄薄的白衬衫,领结也没打,领口的两颗纽扣不曾系上,露出精致的喉骨。
他与檀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长相。
檀屹是精致,陆怀桉则是冷硬。
他是剑眉鹰眸,拧起时眉间一道川字,显得有几分厉气。
这样冷峻的脸,很容易让人心里一咯噔,莫名生起惧意。
整张面庞上唯一柔和的唇瓣透着淡粉色,昨天对她柔和地笑,今天便微微向下抿,冲淡了初见时的亲切感。
他正滑动着显示屏,手指骨节分明,什么首饰也没戴,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周以宁喜欢观察别人的手。
一个男人,如果手生得好看,在她这里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好感,如果手上没有乱七八糟的配饰,那么另外百分之五十好感也到手了。
所以,陆怀桉在她这里有了1个点的好感度。
但他作为檀屹的朋友,已经扣掉了100好感度。
所以现在是-99。
她想着想着,不由莞尔。
再抬起眼,陆怀桉沉如曜石的眼睛望了过来。
他开口:“吃完了?过来看看。”
分明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他语气就这样熟稔。
周以宁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看向他的屏幕。
看清那上面的内容时,她呼吸不由一滞。
短短一夜,他竟然已经将对面的身份全然摸清。
林姣,23岁,去年毕业于Y国皇家理工学院,六月回国,目前就职于aizone,职位是檀屹的助理。
资料没多少,但面面俱到,从林姣与檀屹自小相识,到她高中时与檀家人在瑞士滑雪,再到大学林家破产,她受檀家资助读完大学。最后便是现在。
周以宁看得恍恍惚惚——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她倒是成了后来者?
荒谬感在内心升腾,她分外好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脆弱。
陆怀桉适时出声:“不要多想,你们结婚了,受到法律保护的就是你。”
周以宁抬起尖尖的下巴,眨了眨眼。
“你把她开盒了?”
开盒在近些年很流行,通常发生在网络骂战中,是一种违法地查询个人信息的手段。
要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木木”是谁。
陆怀桉一愣,随即无奈笑道:“没有,她微博留的合作邮箱和工作邮箱一致,顺藤摸瓜就找到了。”
周以宁这才记起“木木恋爱日记”简介上的一串号码。
她不是不查,只是婚姻破碎的打击对她太过沉重,一时六神无主。
周以宁长得漂亮,但家教很严,从小到大都被父母耳提面命,绝对不可以和男生有亲密接触,即使是放学一起回家也不可以。
这样的教育,使得她上大学以后面对蜂拥而至的追求者,十分抗拒害怕。
而檀屹,不仅赶跑了他们,也以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保护姿态站在了她身边。
更何况,他是这里面长得最好、最舍得下面子追她的那一个。
他们虽然是大三谈恋爱,但檀屹从大一就开始追她。
所以,谁能忍受自己的舔狗出轨?
甫一发现此事,再翻到对方那张年轻
的脸,以及林姣每条微博都明里暗里的年龄优越感,周以宁不由咬牙。
前二十多年过得顺风顺水,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周以宁居然会被戴绿帽子。
传出去简直要被那些讨厌她的塑料朋友笑死!
周以宁恼怒中又带点儿难过。毕竟,和檀屹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就算一开始没感情,后来也磨出来了。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她思绪回神,说了句抱歉,解锁查看。
【恶心出轨男:宝宝,圣诞节快到了,今年休假咱们去欧洲滑雪好不好?】
周以宁猛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灌下陆怀桉之前倒给她的温水。
圣诞节?檀屹再怎么抽出空闲,排除公司,再排除小三,也只能到年末才能陪她,他真是会享齐人之福。
且还是欧洲,他把她当什么?当成他和他的小青梅play中的一环么?!
陆怀桉见状,起身又为她倒了一杯。
他推到她那边,语气平静:“周女士,打官司是持久战,你得冷静。”
顿一顿,他很郑重地继续:“而且,你得坚定离婚的决心。”
周以宁听出他话里有话——确实,许多豪门贵妇对丈夫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不会,她对爱情永远抱有一种忠贞的幻想。
她面色难看,语气有些冲动:“我很冷静,我当然也有决心。”
话落,周以宁意识到自己被陆怀桉牵着走,面上不免染上薄怒,而男人已慢悠悠开口:“很好,那接下来,听我的。”
她与檀屹相处,总是对方先低头,她虽然性子软,但一般处于上风位置。
然而,她与陆怀桉便反了过来。
这人很胜券在握,习惯了支配与掌控,仿佛他开口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檀屹的至交好友,她还是会防着他。
周以宁应下了他的句句交代,很快离开。
淮州律所位于这座大厦的二十一层到顶层,顶层一半是陆怀桉的办公室,另一半则是会议室。
周以宁来的时候很早,是陆怀桉为她开的门禁,这会儿被他的助理带着走向电梯,穿过稍显匆忙的律师们时,她其实有些紧张,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孟思源,她不想让不熟的人知道离婚的进展。
但好在一路畅通无阻。
助理微笑向她再见:“周女士,下次见。”
周以宁觉得他看她像是一个会爆金币的蟾蜍,心中郁闷,只能也扯出一个笑,还回去。
不管怎样,陆怀桉的专业素质很棒,钱,给就给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走到停车场,一直没等到她回消息的檀屹来了电话:“宝宝,在哪儿呢?”
又是这句话,像查岗一样。
周以宁坐到车座上,面露嘲讽。就算是查岗,也应该是由她来才对。
“在跟野男人约会。”她故意这么说。
原本闲闲靠在会议室桌边的檀屹站直,右手握紧手机,笑了声:“那把你野男人带回来,和我一起伺候你。”
他向来就爱这样嬉皮笑脸,周以宁从前总会被他气到脸红,但现在懒得和他掰扯:“有事说事,我开车了。”
檀屹:“今晚没应酬,我是想,咱们好多天没见了嘛,晚上吃烛光晚餐?在家里,我下厨。我前几天拍了条粉钻项链给你,你不是最喜欢粉色了嘛……”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而周以宁又起了火气,她无端想到林姣的头像,粉色,少女心十足。
“我现在讨厌粉色!”她咬着牙说。
檀屹一愣,摸不着头脑,顿一顿,继续:“没事,我有备选,两条项链都拍了,一条粉色,一条蓝色……”
这时,另外有个通话挤进来,是何千宜,
周以宁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我晚上约了千宜,没空。”
她切到何千宜的通话:“喂。”
“宁宁,今早跑哪儿去了,你老公查岗都查我这儿来了。”
周以宁答:“找人打官司跟他离婚。”
电话那头蹦出一声大笑。
“好好好,那周女士自由了,晚上出来喝一顿呗?”
微信蹦出一条条消息:
【恶心出轨男:宝宝,和朋友好好玩,还有没有钱,要不转……】
【妈妈:宁宁,你和檀屹吵架了?不回来吃饭也没事……】
【妈妈:婚姻是要经营的。对了,你跟他说了孩子的……】
周以宁头有些疼,当即答应下来:
“晚上在哪儿,位置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