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道黑影悄然出现。
  一人恭敬道,“主子,摔下去的是忠勇侯府二少夫人,他们在找侯夫人身边的冯嬷嬷。”
  另一人补充,“属下将附近都搜了,除了这一行没发现其他人。
  庄上那些人并无身手,属下怀疑刚刚帮您的是二少夫人。”
  只有二少夫人离队了。
  且还将他家主子扑倒了。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二少夫人自小在南边庄子长大,身无长物,软弱好欺么?”
  他家主子可是身高八尺,武艺超群,便是他趁其不备未必都能将主子弄倒。
  二少夫人做到了,她又岂是等闲?
  可坡下痛哼的声音传来,他又不确定了,真那么厉害,咋还摔了?
  难不成是主子看上了她,故意让她投怀送抱?
  这念头刚起,谢霆舟淡冷的眸光便扫了过来。
  护卫刑泽顿时一个激灵,忙转移话题,“属下瞧着,出手之人似乎和那刺客有过节。”
  谢霆舟也察觉到了,因所有的石子只盯着一个刺客打,且下的都是死手。
  若刚刚出手之人就是她,那这件事便透着古怪。
  刺客是宫廷暗卫,她一后宅妇人,又非京城长大的怎会和宫里的人沾上仇怨?
  谢霆舟眸底微动,“跟上去。”
  刑泽麻溜跑了。
  另一护卫扶光拿出伤药,试探道,“主子,属下为您上药吧。”
  主子一现身,他们就被刺杀。
  主子不允他与刑泽暴露在他身边,所有刺客皆是主子亲手料理。
  昨晚至今,已是五波刺客,主子再厉害,也有累的时候。
  因而被刺客伤了腹部,但主子却似完全感受不到痛,只怕是心更痛。
  扶光怨恨地看了眼皇宫方向。
  谢霆舟接过扶光手中瓷瓶,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那人扑过来时,他原是要拂开的。
  但一女子孤身出现在山里,见到他无丝毫害怕。
  再听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鬼使神差的,他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如今知道了。
  假意误会他要自寻短见,口口声声劝他活,却故意压着他的伤口,好叫他不能及时起身。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谢霆舟眸中染上凉薄。
  伤口处理好没多久,刑泽就回来了。
  “主子,谢云舟三年前竟没死,这回是真的死了……”
  在两人疑惑的眸光中,他将自己打探到的,关于庄子上的事,全都说了。
  “事情传得很快,那谢云舟如今已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当真是活该。
  听闻侯夫人得知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眼下正在赶来的路上,二少夫人也被抬回了庄子,瞧着很是虚弱。”
  并不像身手很好的样子,莫非是他查错了?
  他迟疑道,“主子,您说谢云舟当真是被池恒所杀吗?三年前他是真的遇难,还是故意假死?此事要不要通知侯爷?”
  谢霆舟沉吟片刻,抬手撕下脸上虬髯,露出一张刀削斧凿极为精致的脸。
  “主子!”
  两护卫惊呼。
  谢霆舟深眸黑沉,朝扶光伸手。
  对上那双藏云搅雾的眼,扶光不敢有任何犹豫,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面具双手奉上。
  “主子,咱是要留在京城……不回边境吗?”
  待谢霆舟带好面具,刑泽满眼担忧,“京城实在太危险,万一……”
  万一被人认出身份,往后的日子他不敢想。
  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看一眼就回去的啊。
  怎的就改变主意了?
  谢霆舟看他,“你可有发现这次的刺客与以前的有何不同?”
  刑泽认真想了想,突然道,“他们都没遮脸,也没隐藏宫廷暗卫的招数……
  主子是怀疑他们并非真正的宫廷暗卫?”
  还是说,主子怀疑当年之事有异?
  第5章 侯夫人要验身
  叶桢裙上血迹斑斑,瞧着十分严重,伤势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引发高热,甚至留疤。
  庄上请来的大夫是位中年男子,不便为她处理腿部伤势。
  县城也无医女。
  挽星急的哭肿了眼,“少夫人,奴婢来帮你处理伤口。”
  她会一点简单的包扎。
  眼下无医,她来总比不处理好。
  叶桢却阻止了她。
  趁屋里没人,隐去重生一事,叶桢将野猫抓伤和侯夫人他们的阴谋告知了挽星。
  宽慰她,“莫哭,我只是假摔,并未真伤着自己,这是夜猫抓下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并不严重。”
  挽星气的恨不能将冯嬷嬷和谢云舟几人的尸体拉出来再杀一遍。
  “他们骗婚在前,您恪守本分孀居三年,对他们也足够周到,他们凭什么还这样对您。”
  可人坏哪需要理由。
  她又心疼叶桢,“您遮腿上的伤,怎还把脸也伤了。”
  心里却明白叶桢是为了更逼真。
  哪有滚下坡,刚好只伤了腿的。
  都怪她,没护在主子身边。
  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眼泪簌簌,“少夫人,对不起。”
  她不该轻信冯嬷嬷的鬼话,以为自己多弄点夜露,就能让小姐多休息。
  叶桢无奈,“便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害我,别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再说我这脸上不过是被划了一下,并不重,你再哭会它都痊愈了。”
  她又不是傻子,真弄疼自己。
  “自伤的事不会有下次,你也答应我,任何事,任何处境,先保全你自己。”
  挽星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这一世,她不愿挽星再因她牺牲。
  顿了顿,叶桢又道,“往后还是唤我小姐吧。”
  谢云舟的少夫人,谁爱当谁当去。
  挽星下意识点头,而后是惊诧和兴奋,“小姐是要离开侯府吗?”
  小姐自小被养在外头,根本无意回京嫁人,是老爷夫人以死相逼。
  原想着尽心做好谢家妇,五年后小姐假死带他们离开,算是还了生恩。
  如今小姐是被伤透了心,要提前离开吗?
  离开也好。
  小姐本就是云中燕,水中鱼,被困一方后宅,她瞧着都替小姐委屈。
  叶桢却摇头,“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血海深仇还没报,她真正的身份也没拿回来,若就此离开,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但这些事往后有机会同挽星细说。
  “现在你要做的,便是替我请医。”
  “王御史家的庄子离这不远,他家老夫人身子不好,常年在庄上休养,身边应是有懂医术的婢女。”
  “小姐想让王老夫人替您的伤势作证?”
  叶桢颔首。
  忠勇侯娶过两位妻子,原配难产而死,现在的侯夫人柳氏是续弦。
  王老夫人是原配夫人的亲姨母,原配夫人虽去世多年,忠勇侯对这位姨母依旧敬重。
  且叶桢还有别的打算。
  挽星却犯了难,“听说王老夫人很不喜侯夫人和她的孩子。”
  谢云舟乃侯夫人所生,小姐是侯夫人的儿媳,她担心王老夫人会迁怒小姐,不肯借出医女。
  叶桢同她低声耳语。
  片刻后,挽星找到庄头,焦灼的说着叶桢的伤势。
  庄头正头疼。
  他万没想到,冯嬷嬷安置在后院的,会是谢云舟。
  如今人死了,还闹出那样的事,他不知该如何承受侯夫人的怒火。
  叶桢又是在他眼前摔的,他自然知道她的伤势有多重,好些竹桩上都带了血的。
  可庄子上的妇人无人懂医,他更不敢让男大夫替忠勇侯府的少夫人处理大腿上的伤。
  挽星一急,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庄头更似无头苍蝇,以至于求到了县令跟前。
  县令来此,本为讨好忠勇侯府,结果却捅了大篓子,心里也不安得很。
  他有心想在叶桢一事上弥补,却无能为力。
  只得到叶桢面前告罪。
  叶桢隔着屏风劝,“大人不必愧疚,乍然见到已故之人,会震惊是人的下意识反应。
  便是我至今都难相信,夫君他……”
  她似伤心,又似疼的受不住。
  片刻后才继续道,“待父亲回京,我会尽力同父亲解释清楚,只我担心自己人微言轻。
  大人若实在担心,不如求求王御史家的老夫人。
  听闻王老夫人性子耿直刚正,父亲又素来敬她……”
  县令一拍脑门,他被谢云舟的事急昏了头,怎么把王老夫人给忘记了。
  这里隶属他的管辖范围,附近几个庄子住的什么人,他摸得清清楚楚。
  为攀上王御史,还曾去过王家庄子探望王老夫人,那老夫人身边就有医女。
  且如叶桢所言,王老夫人在忠勇侯面前是说得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