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郑玉姮带着孩子出去,半晌都没有带回来。
太皇太后更衣出来,没瞧见小皇帝,问了他去向,只是点点头。
而后,陈太后坐不住,主动问:“太后娘娘怎么还没有带皇帝回来?”
太皇太后便说:“你不放心的话,去坤宁宫看看。”
郑玉姮要是谋害皇帝,就把九族主动送到萧怀沣的屠刀之下。萧怀沣巴不得。
只要不是失心疯,郑玉姮不会对皇帝做任何事。
没了这个小皇帝,太皇太后还是她,“太后”却毫无意义了,郑玉姮比谁都珍惜皇帝的命。
不过,她此举肯定有用意,目标是谁就难说。
皇宫从来没有过安分的时候,如水中行舟,时刻有颠簸,偶尔风急浪劲,似要颠覆。
太皇太后口吻轻松,叫陈太后想起了郑玉姮的娘家。
陈太后本身就是个很聪慧的人,一点即通。
“我很是信任郑姐姐,只是关心则乱。”陈太后说。
骆宁坐在那里,没有多看、多想,只是吃些东西,欣赏歌舞,始终悠闲自在。
有几个年纪小的,战战兢兢,瞧见骆宁自在,他们放松了很多。
皇姐偶尔和她聊几句:“这是松子酒,你尝出来没有?”
骆宁:“我嘴里的酒,只有辛辣。什么香、什么味儿,我都尝不出来。”
皇姐失笑:“你这叫牛嚼牡丹。”
又道,“再品品。”
骆宁品了,也尽力了,还是辛辣。
皇姐放弃了。
她看了一圈,也发现郑玉姮带着小皇帝久去不回,就主动问:“母后,皇嫂和皇帝呢?”
“小孩子总有事。”太皇太后笑道,“太后照顾孩子,和你们一样精细。”
乳娘、魏公公和宫人都跟着。
这时候谁去坤宁宫找人,就是谁不信任郑玉姮,给郑玉姮发作的借口。
她到底什么用意,太皇太后这次都没搞明白。
不过,总归是有事的。
随便她。
先架着她,看看她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陈太后焦灼不安,但她没动,她的忍耐一向很强;太皇太后也没动;萧怀沣和辰王在殿外说话,没进来。
殿内又换了新的酒,上了新的菜,骆宁和皇姐继续品酒,置身事外。
第407章 阴谋被架起来了
“娘娘,还是没有动静。”
女官蝉夏出去看一眼,回来对郑玉姮说。
从寿成宫过来的那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无人来寻小皇帝和郑玉姮,明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该着急了啊!
郑玉姮一直在坤宁宫。
她进来后,给小皇帝喝了一杯很甜的水。小皇帝有些嗜甜,一口气饮尽。
片刻后,小皇帝打瞌睡,郑玉姮吩咐乳娘带着他去歇下:“让皇帝养养精神,回头要陪皇祖母守岁。”
乳娘应是,抱着孩子下去了。
郑玉姮又对魏公公和寿成宫跟过来的宫人说,“你们在门口守着,等皇帝醒。若有闪失,太皇太后不会饶了你们,哀家更是决不轻饶。”
魏公公急忙应是。
哪怕郑太后赶他们走,他们也不敢走。
尤其是魏公公。他跟着过来的,小皇帝有个闪失,太皇太后会问责。
小皇帝一直体弱,如今又入了夜,小孩子想要睡觉,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因皇帝睡了,郑玉姮吩咐宫人们把灯都灭了,只在屋檐下留一盏宫灯;外头冷,又叫魏公公等人坐在偏殿里面烤火取暖,还特意关上了偏殿的门,只开了天窗透气,免得寒风往里面灌。
故而,整个坤宁宫看上去格外黑暗、幽静。
无灯、无声。
女官蝉夏进出的脚步,格外轻,比猫还要轻。
“娘娘,还是没有人来。”蝉夏说。
郑玉姮的镇定从容,变得阴沉暴躁。
她是棋手,此刻却像落入了蛛网的虫,焦虑不安。
女官蝉夏再三安抚她:“娘娘,再等等。要不,奴婢出面去趟寿成宫,把他们叫过来?”
“这样就露馅了。”郑玉姮说。
声音勉强镇定,却无法遮掩那一抹烦躁。
她这次的局,进可攻、退可守,其实也很简单。她要和萧怀沣做一个交换,把魏王妃赶走,最好明天就走。
魏王妃怀着身孕住在勋国公府的宅子里,郑玉姮日夜不安。她可是贼子之妇,娘家和丈夫两重罪。
她不能沾染了勋国公。
郑玉姮想了很久,觉得她今日这个计划,是最稳妥有用的,萧怀沣会对她妥协。
不管是谁来寻小皇帝,郑玉姮都有路可走。
太皇太后如果来,女眷如骆宁、平阳甚至静乐公主,都会陪着来;若萧怀沣来,辰王也会过来。
可是,为何不来?
怎么还不来?
更鼓到了亥时,深夜了,舞姬们退了下去,换上了一个宫廷戏班,唱些热闹的打戏,供众人醒醒精神;还有丑角上台逗趣。
寿成宫众人,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却无人有心思听戏。
萧怀沣吩咐寿成宫的内侍,把方才给他斟酒的宫婢带了下去。
宫婢似很震惊,疾呼饶命,被堵住了口,余音又被戏台上的锣鼓声遮住了,只露出半缕。
平阳大长公主和驸马往那边看了眼。
辰王坐着的位置,正好挡得住,他笑着打岔:“瞧什么?”
“皇帝怎么还不回来?皇嫂也没回来。都去了一个时辰。”平阳大长公主转移话题。
辰王语气很淡,声音带笑:“这是皇嫂的事,别操心。”
“可皇帝……”
“皇帝是皇帝,不是普通的小孩。”辰王说。
平阳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
陈太后面色发白。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要不,哀家派个人去趟寿成宫吧。”
萧怀沣语气很冷:“去了也无用。只需一个借口,‘陛下熟睡、不准打搅’,就可以把人扣下。”
“哀家亲自去一趟。”太皇太后说。
骆宁想说话,又忍住了。
有些话,她不适合讲。
辰王站起身:“母后,儿臣陪您去。”
“夜深霜重,母后来回奔波,着实辛劳。”萧怀沣说。
辰王:“也不能一直不管。总要守岁的。”
“我有个主意,母后可愿意用?”萧怀沣问。
戏台上的响动渐小,席位上的几个人,都看向这边。
骆宁看一眼萧怀沣。
宫宴到现在,他们俩还没有机会单独说句话。
但她隐约懂萧怀沣打算做什么。
“你说来听听。”太皇太后说。
萧怀沣站起身:“母后,咱们私下说。”
他冲骆宁使了个眼色。
骆宁便去搀扶太皇太后,他们仨一起离席。
平阳大长公主很好奇:“怀沣弄些什么名堂?”
辰王笑道:“你跟过去瞧瞧。”
“我懒得动。”公主说。
她有点好奇,但没有野心。太深的事,她就懒得掺和,看热闹有个她自己的度。
很快,骆宁搀扶太皇太后回来了,而萧怀沣带着他的狗出去了。
平阳大长公主又看了眼,眼皮跳了跳。
陈太后最焦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可她努力咬住嘴唇,把所有的胆怯、担忧都忍下。
在内廷生活,活得久的人都是比较能忍的。
静乐公主带着弟弟妹妹和两个小侄女坐在旁边,头也不偏,只是默默看着戏台。
他们能否听得进去,难说,但都得懂如何保命。
太皇太后于心不忍似的,对陈太后说:“不用担心。皇帝会平安的。”
“是。”陈太后说着,声音是颤抖的。
平阳大长公主故意打趣,缓和气氛:“这果子很难吃,换些好吃的来。”
又看向她的儿子,“理儿,你爱吃什么?”
“蜜饯。”小世子说。
太皇太后朗声笑了:“快去端些蜜饯来。”
又问平阳大长公主,“你可想吃霜糕?”
骆宁凑趣:“母后,何为霜糕?”
太皇太后看了眼陈太后。
陈太后清了清嗓子,接话说:“五种米做成的糕点,一层油炸酥皮,再裹了极厚糖霜。小孩子们都爱吃。”
“宫里的霜糕最好吃,比外头的都好。”皇姐笑道,“我要吃。”
骆宁:“我也想尝尝。”
“阿宁最投我脾气。”皇姐笑道,“可还有人想尝尝么?”
“我也要!”小世子说。
另有个怯怯的声音,也说想要,是坐在静乐公主身边的小皇子。
太皇太后说:“一群馋猫。来人,去御膳房吩咐一声,做两碟子送过来。”
宫婢应是。
外头隐约有些什么动静,但这厢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霜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