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您找她借钱,也只是想通过法华寺,把她的名声扬出去,逼得她不得不来看您。
  如今瞧着,她是比您想象中更练达,更懂得邀买人心。她就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能那么快笼络住太皇太后和雍王。”
  魏王妃停了打转的脚。
  她目光从不安,变成了镇定:“你说得对。我只顾想办法,却忘记了骆宁是如何市侩狡猾。她登门才合理。”
  管事婆子:“这是天助您。接下来的事,理应很顺利,您放心吧。”
  魏王妃点点头。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
  她突然问管事婆子:“郑霆他真的和崔正卿私奔了?”
  “他一日也缺不得丹药。当初那丹药连仁宗都拒绝不了,郑霆岂能抵抗?
  他不可能私奔的。如今看来,传出私奔只是为了遮掩,他说不定是死了。”管事婆子道。
  魏王妃暗暗咬牙:“死在萧怀沣手里?”
  “极有可能。”
  “他们为何总要跟我作对,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我没有惹他们!”魏王妃说。
  魏王妃总觉得,她和骆宁、萧怀沣没有仇怨。
  可她的娘家、她的丈夫,以及她的情郎,都是折在了他们俩手里。
  她没事,是她命好。
  管事婆子则觉得,是因为她不重要。不管是在娘家、婆家还是郑家人眼里,她都无足轻重。
  所以,每次出事,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折腾她。
  可魏王妃不这么想,她觉得她是侥幸逃脱。
  她认定骆宁是嫉妒她,因为她们俩是妯娌,彼此结了仇怨。
  管事婆子也不想劝。她拿了王堂尧的好处,要辅佐魏王妃。
  翌日,骆宁果然登门了,身边跟着两个亲近丫鬟。
  一个是秋华,一个是蔺昭。
  骆宁穿了件银红色绣折枝海棠的斗篷,里面则是杏色衣裙;戴着红宝石首饰,捧了个昂贵的珐琅暖手炉。
  富贵、华丽。
  她本就生得美貌,穿戴这般华贵,越发衬托得天姿绰约、优雅矜贵。
  哪里还看得出她出身寒门?
  相反,出身高贵的魏王妃,却落得这般下场。
  魏王妃在这个瞬间,还想起另一个人:她妹妹王珺。
  王珺当初入雍王府,本该做雍王妃的。这一套华丽行头,是属于王珺的。
  可惜,王珺在那场“谋逆”里,被骆宁趁机除掉了。
  骆宁的确心狠手辣。
  魏王妃眼角抽了抽。
  “四嫂,好些日子不见你,你瞧着瘦了。”骆宁笑了笑,随意把珐琅暖手炉放在旁边,上前握住了魏王妃的手。
  她掌心被暖手炉烘得暖融融的。
  “是怀孕吃苦了吧?”骆宁说,“四哥太刚烈了,他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他就去了,丢下你们孤儿寡母。
  我本该早来看你的,就怕连累你。我一来,御史台留意到了,说不定会催促你们赶紧离京。我不露面,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魏王妃:“……”
  她几乎控制不住,要露出讥讽。
  骆宁很会拔高自己。
  第427章 栽赃嫁祸
  骆宁来见了魏王妃。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骆宁看向她肚子,好几次露出同情。
  魏王妃心中呕死,面上又要露出感动。
  “……四嫂,你可识得郑家少爷吗?名叫郑霆的,申国公独子。”骆宁突然问。
  魏王妃瞳仁蓦然一缩。
  但她很快意识到,骆宁拿她没办法。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不要紧。
  她不用怕骆宁。
  故而她说:“见过几次。听闻他失踪了,弟妹可知晓他去向?”
  “我哪里知道?我几乎没见过他。”骆宁笑了笑,“只是听人说,他跟表弟私奔了。大舅母、二舅母心急如焚,问了我好几回,想让王爷帮忙寻人。”
  魏王妃像是很感兴趣:“可寻到了?”
  “王爷叫崔家自己寻。‘找人’这点事,崔家办得好,用不着王爷出马。”
  魏王妃:“也是。七弟这个人,薄情寡性,哪怕是跟表弟很熟,也不会花工夫去寻找的。”
  又看向骆宁,“七弟妹,你跟他过日子,自己要留个心眼。”
  还挑拨离间,“七弟在宫学的时候,跟郑太后关系密切。若不是太皇太后棒打鸳鸯,郑氏该是雍王妃的。”
  骆宁沉了脸。
  魏王妃自悔失言似的:“你还跟太皇太后来往密切。说不定七弟和郑氏早已在背后记恨你多时。”
  骆宁站起身:“四嫂,你好好歇着吧。怀了双身子的人,别太操心这些。”
  又说,“我会帮忙求情,让你留下来待产。不会叫你身怀六甲还离京,不安全。”
  魏王妃看向她。
  目光里不自觉流露情绪,浓烈极了,她自己还没察觉。
  “七弟妹要走?”她问,“不留下来用膳?”
  憎恨,却又以为骆宁的失态是被她戳中了,故而她有掩饰不住的狂喜。
  面容有些狰狞。
  王家的人也很狡诈,可魏王妃一直都不是个聪明人。她没学会她父母、妹妹和她叔叔那点机灵劲。
  歹毒、阴狠倒是一脉相承。
  “府上还有事,我先回了。”骆宁说,“四嫂,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告诉我。”
  说罢,骆宁像是被刺激很了,迫不及待转身走了。
  她的丫鬟蔺昭却似愣了下,喊了声王妃。
  又急急拿出银票,塞到了魏王妃身边管事婆子手里,“这是王妃给你们准备的。若是不够,再派人去说。”
  又喊骆宁,“王妃慢些。”
  她忙去追骆宁了。
  秋华也跟上。
  她们脚步匆匆离开。
  魏王妃住的小院,一时安静了。她看着晃动的珠帘,忍不住冷笑。
  她观赏骆宁的痛苦,十分得意。到底出身不一样,她知道很多骆宁不知道的秘密。
  曾几何时,骆宁在布匹行瞧见了她们这些贵女,只得垂首等在旁边。别说搭话了,连多看几眼都是造次。
  就这么个人,如今成了座上宾,还成了亲王妃。
  魏王妃想起彼此处境的更换,心如刀绞。
  管事婆子把银票递给她:“太太,方才她们给的……”
  魏王妃接过来,一把撕得粉碎。
  婆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银票似雪花片般从魏王妃手里洒落。
  她冷笑,又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婆子就不敢说话了。
  半晌,魏王妃情绪平复,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别怕,咱们已经不需要她的银票。”
  “太太,您是不缺钱,但您说……”
  “我要她的东西。可她方才已经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魏王妃笑了笑。
  她微微转脸。
  炕几上,摆放了一只珐琅暖手炉。
  婆子目光一亮:“雍王妃落下的?”
  “她一进门,我就瞧见了她那暖手炉。这个天气,哪里用得着捧暖手炉出门?她这是显摆。”魏王妃说。
  婆子同意这话。
  这个天气,又是大上午的,不怎么冷。
  骆宁的暖手炉是装饰之用。的确漂亮,瞧着赏心悦目,她捧在手里不突兀。
  “一个珐琅暖手炉,难道我没见过?”魏王妃冷哼,“这点东西,也值得她炫耀。不愧是低贱出身,做多少年王妃也改不了她骨子里的寒酸气。”
  管事婆子则想,已经改了七八成。
  如今谁瞧见雍王妃,不是赞她气度出众、雍容华贵?
  她的容貌好,气质又沉稳,走到哪里都不输。
  婆子只敢在心里想,不敢流露半分,点点头附和:“您说的是。”
  又道,“有了这个暖手炉,得来全不费工夫,您的运气终于好了几分。”
  魏王妃颔首。
  她的手放在微隆的小腹上,微微笑了:“最近一直很倒霉,也该走点好运了。去准备吧。”
  管事婆子应是。
  这天夜里,魏王妃暂住在长乐坊的宅子失火。
  正月下旬的天气干燥,这火不仅烧了魏王妃的宅子,还祸连了其他四五家被烧,以及死了三名仆妇丫鬟。
  “灾情”不小,惊动了抚司衙门。其他几家报了案,要勋国公府赔钱。
  魏王妃也去了抚司衙门,挺着她的大肚子去告状:“是雍王妃,她故意烧了我住的宅子,只因我说了几句话叫她不快。”
  她细说昨日的事。
  她已经不是亲王妃了,可她状告的骆宁却是,抚司衙门便犯难了。
  要他们查,他们不敢;可又不能上报宗正寺,魏王妃已经没资格叫宗正寺管她的案子了。
  魏王妃去了郑家哭诉,还想要见太皇太后。
  郑家正焦头烂额,没空见她;可她说是雍王妃烧了她的宅子,能借机给雍王府找点麻烦,也许郑霆的踪迹就就可以被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