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秋华:“咱们往北。这个时节只需要走十天,就能到下雪的地方。看完再回来,正好除夕。”
  骆宁忍俊不禁:“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咱们现在有这个自由,何必委屈自己?”秋华道。
  骆宁怔了下。
  “咱们去吗?”秋华还追问。
  骆宁摇摇头,重新躺下了:“不折腾了。十天的车程,足够我骨头散架。”
  秋华:“您不是想看下雪,您是想念京城了吧?”
  “嗯。”
  “想圣上了吗?”
  “一直挺想的,不过尚且可以放在旁边。”骆宁道。
  直到瞧见这盏灯王。
  那些思念,被她平素压下去的、被她用写信刻意冲淡的,都凝聚了起来,将她淹没。
  今夜,思念无法遏制,难以排揎。
  “……夫人,已经一年了,宫里会不会进新的人?”秋华突然问。
  这是她的担忧。
  她不敢说,又没有城府彻底压住不提。
  骆宁笑了笑:“有一个。”
  秋华猛然坐起来。
  “有一个了?”
  “陆丞相的次女,叫陆含真。陆相几次作怪,想把女儿送进宫。她进去了。担任慎独司的女官。”骆宁说。
  “圣上信里告诉你的?”
  “他零碎说的,我自己推断了下。”骆宁道。
  萧怀沣提到了与陆相的两次较量;又提到了内廷开了个慎独司,专门培养女官,招纳了陆相次女。
  “……您心里难过吗?”秋华问。
  也许下次传消息,就是这位女官封妃呢。
  “不会。”骆宁说,“慎独司是从前内廷没有的,圣上他要个机会,把此司建起来。他赢了,我为他高兴。不会难过。”
  “那如果,有了宫妃呢?”
  骆宁沉默。
  秋华:“我不该说的。”
  “如果有了宫妃,圣上对我回去这件事,应该没那么执着了。如此正好,我们也许真可以永远留在这里。”骆宁道。
  秋华:“那万一,他还是想让您回去,却又有了宫妃?”
  “算我赌输了。”骆宁笑了笑,“那就愿赌服输,我可以忍的。我最能吃苦了。”
  秋华鼻头一酸。
  她不该提这个。
  还没有影儿的事,提来做什么?徒惹主子伤感。
  秋华恨不能扇自己一个嘴巴。
  骆宁沉沉睡了,秋华却是一夜无眠。她反省自己,决定往后说话过过脑子,不能总这么“口无遮拦”。
  她是主子身边最亲信的人,将来不少人等着拿她的小辫子,她不能给主子招灾。
  这个夜里,骆宁睡得挺好,秋华却一夜没怎么合眼。
  从这天开始,秋华的确是改了不少,说话开始变得慢了些,会先想一想再说出口。
  第488章 骆宁更自信
  除夕,骆宁把萧怀沣送她的三盏大花灯都摆出来,庭院光华流转,宛如星河垂落。
  总管事孙乾进来,低声说:“夫人,有京里急报。”
  骆宁心口一沉,把总管事迎到了正院明堂。
  总管事给了她一份急信,萧怀沣告诉她:“可取。附有二人,可用之。”
  骆宁的心慢慢归位,忍不住一笑。
  她写给萧怀沣的信,这么快到了京城吗?
  萧怀沣特意派人加急,把回复告诉了她。这是肯定了她的决策,并且派两个人给崔正澜用。
  骆宁看信上,并没有名单,就问:“密探二人,怎么找?”
  “这是圣上给小人的信。夫人若准了,这就启用他二人。”孙乾说。
  两封信分开,防止有人偷窥到内容。
  骆宁:“用吧。”
  新君登基,需要一件事立威;崔正澜也需要复仇,没有比这更适合的。
  总管事应是。
  他出去了。
  除夕夜,府里请了戏班,又放了很多烟花。
  骆宁与众人在亭子里铺了软垫,这是整个府邸位置最高的一处亭子,可以更清楚瞧见烟花。
  府里放了很多,城里亦然。
  “我以前很怕过年。”静乐公主突然说。
  众人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就听到静乐公主继续道:“一到年关就好冷。平时可以缩在自己宫里取暖,但过年就必须要到处走动。我脚趾冻得生疼。”
  秋华便说:“我第一次跟夫人进京,才是真的冷。堕入冰窖也不过如此了,风刮脸生疼。”
  “还以为冬日都这样过,直到来了韶阳。”孔妈妈笑道,“我以前过冬是缩着肩膀的,骨头缝都疼,今年不疼了。”
  众人在烟花下七嘴八舌,感叹韶阳的天气暖和。
  骆宁也说,很冷的时候人恨不能变成蚯蚓,缩到土里去。
  “韶阳真好。不是富贵人好,而是这些平头百姓,他们至少不会冻死在街头。”静乐公主道。
  骆宁颔首。
  她慢慢饮酒。
  顾湛则说:“我们家是不怕过冬的。寒冬、酷暑,药铺生意会好,主母高兴,就会赏我们些好吃的。”
  众人再次笑起来。
  骆宁又饮了一杯。
  后来她有些醉了,嗅到了淡淡花香。她很舒服,飘飘荡荡中,想起了萧怀沣。
  如果他也在韶阳过年,该有多好?
  骆宁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开头光怪陆离,有很多人,有明有暗;而梦的结尾,是骆宁和萧怀沣站在坤宁宫的屋檐下看烟火。
  有个女郎闯进来,喊着陛下,娇娇滴滴行礼。
  萧怀沣很慌乱去抓骆宁的手,跟她解释:“我不识得她,阿宁你要信我!”
  骆宁想笑,又要忍着,就这样醒了过来。
  醒来时阳光大亮,暖融融从窗棂照进来。
  骆宁的心情似在光束里起舞的轻尘。
  她这边动了,桃叶端水进来服侍她洗漱。
  “夫人,您昨晚喝醉了,睡得真沉。黎明时候到处放炮,我都醒了您还睡着。”桃叶说。
  骆宁:“我可能是被梦困住了,梦里也在看烟花,也是很喧闹,没觉得吵。”
  “是个好梦?”桃叶细细看她神色,“您瞧着挺高兴。”
  “是个好梦。”骆宁说。
  梦里的她,更加自信、从容,有种母后那样的通透,能把什么都抓在手里。
  真是好梦。
  醒过来的骆宁,是没这样本事,也没如此自信的。
  大年初一,骆宁给众人放了红封,梳洗一番后,大嫂带着骆立钦来看她了。
  崔正澜、静乐公主和顾湛也来向她拜年。
  几个人在庭院吃茶。
  正月里,骆宁带着静乐公主、顾湛到处逛逛。
  她还遇到了冯夫人。
  冯夫人晒得有些黑。骆宁其实没见过她,是旁人介绍,骆宁才细细看她。
  冯夫人当然更不认识骆宁。骆宁搬到她隔壁的时候,她人早已去航海了。是裴应伪装她。
  “她很有钱,有一支很庞大的船队,又与知府夫人交好。她男人从前的一些人脉,她都知道用起来,如今有钱有闲,夫家冯氏、娘家裴氏都不敢为难她了。”秋华出去打听,回来如此告诉骆宁。
  骆宁微微颔首。
  她笑着说:“哪怕当年邻居不是她,看着她过得好,也为她高兴。”
  又道,“跑船风险极大,九死一生,且传言不准女子上船。她是克服了多少困难,打通了这条商道,才换来如今的自在。可喜可贺。”
  “的确很厉害。”静乐公主和顾湛也说。
  因彼此不来往,往后也没再遇到过。
  偶尔还是会听秋华说几句。
  元泰二年的日子,过得更快。
  从正月到八月,一眨眼。
  骆宁收到了很多信、很多礼物,还有很多的钱财。
  她通过萧怀沣的信,知晓麓山书院散了后,并没有毁掉书院的官员。哪怕他提前防备了,陆丞相的号召力还是比他想象中强。
  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去年考功司取了十多名官员,放在京城衙门与各处州府,已经有人做出了成绩。
  他们虽然也在麓山书院念过书,可因为不是书院举荐的,而是靠自己考的,他们跟书院派反而矛盾最大。
  转眼到了元泰二年的八月,崔正澜回来休沐时,骆宁问起她,如今南诏国的内乱如何了。
  “已经乱糟糟了,他们驻军换了两次元帅,都是王庭争斗的结果。”崔正澜说。
  骆宁便道:“那可以下一步了。”
  “下一步怎么走?”
  “南诏国即将会往盛京城送今年的朝贡。去年是陛下登基,大赦天下,也赦免了南诏国的朝贡。
  所以,今年是他们第一年向新君交纳岁贡。你想,如果这些东西出了问题,朝廷是否要杀鸡儆猴?”骆宁问。
  崔正澜:“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