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只是偶然相遇,今后再见的可能性太小,对方没先透露姓名齐憾也不用礼貌性地交换自己的,只说:“下次。”
  对方点头:“好吧…”说着眼睛忽然微微瞪大看向齐憾身后。齐憾迅速抬手抓住正准备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腕,他说,“燕尧,你准备干什么坏事?”
  燕尧被他抓住愣了下,嘴里那句“猜猜我是谁”都到嘴边了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齐憾从始至终头都没回眼睛也没往自己这瞟一下,是怎么这么精准地判断自己的动作和猜出是他的?
  齐憾握住他手腕的手松开,燕尧的手自然下垂,他自上而下地扫了一遍齐憾,怀疑齐憾是不是有预知的超能力,笑着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第29章
  “呼吸声,脚步声。”齐憾说。
  燕尧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心直口快道:“行,你牛逼。”说着他抄起一张高凳放在屁股底下硬生生地挤进他们两个人中间,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才故作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方便多个人参与吗?”
  对面的男人显然是个铁直男没看懂这里面的暗流涌动,拍了拍怀里的吉他,热情回应道:“在聊吉他,你有兴趣吗?”
  “我好有兴趣啊。”燕尧眯着眼笑,语气很古怪。
  对方依然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真当是又来了个同好,正欲开口准备滔滔不绝高谈阔论,齐憾用拨片拨了下琴弦,眼神示意燕尧,问道:“会吗?”
  燕尧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个手势:“一点点。”齐憾示意一下怀里的电吉他,“试试?可以插电。”
  燕尧没第一时间接话,目光停留在他怀里纯黑色的琴,齐憾是很舍得在音乐方面下血本的,燕尧虽然非常业余只把弹琴当兴趣爱好,但他进入齐憾的音乐室的时候也是惊羡的。
  当他第一次摸过齐憾的钢琴的时候心情很奇妙,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乐器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是不会轻易任他人把玩的宝物。
  虽然这个想法对挺大一部分音乐人来说也没错,但齐憾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他完全大方的把自己的乐器展示给别人看。
  “你好像不在意自己的乐器被其他人随意触碰。”燕尧依旧盯着他的电吉他看,齐憾的手指随性地搭在琴颈上,那里镶嵌着着精细的花纹,手指搭在上面,宛如指尖生花。
  齐憾察觉到他的视线,敲了敲琴身以示不要盯着看,说:“被人使用的乐器才能被称为乐器,不然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
  齐憾的手指修长有力,凸起的青筋藏进皮肤里,不容小觑的力量也被收敛在身体里。
  于是燕尧的视线重新转移回他脸上,旁边的男人突然的附和打断了燕尧想说的话:“赞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齐憾看着燕尧被打断的吃瘪表情,燕尧重新组织情绪说道:“我不太会啊,你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
  不远处的那群人招呼着旁边的男人过去,说有个人要吐了,赶紧扶去洗手间,男人骂骂咧咧地摘下吉他放好去做苦差事了。
  齐憾敛了点笑意说:“理由。”
  燕尧不太明白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想了想还是摸了下鼻子说:“你的变调夹在我这。”
  拙劣的威胁语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弹你不还?”齐憾问。
  燕尧蔫了下来,他怎么会不还呢,折腾了一晚上不就为了还这个变调夹么。
  “本来就是你的没什么还不还的,我真的不会啊,何况还是弹给你听。”燕尧不会装凶就开始装可怜,但很显然他是个没怎么服过软的人,他这个语气显得有点做作。
  齐憾没说话,神色冷淡。燕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厚着脸皮放软了声音说:“求你了哥。”
  “谁这么娘炮?”殷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燕尧是见过几面的熟人,便又习惯性开启了犯贱模式。
  “你啊。”燕尧偏头扫了他一眼,随口回了句,然后又看向齐憾等待答复。
  齐憾拿起酒杯喝下最后一口被冰块稀释了的酒水,手轻轻盖在杯口上表示不喝了,殷野懂他的动作便不会再上酒。
  齐憾去调音台调出了个伴奏,拿着电吉他走向小舞台,半蹲在台侧调整电箱和音响。有几个人关注到音响传出的杂音,暂且停下手上的事情,把目光移向了舞台。
  准备好设备后齐憾拎了把高椅上台,他拨弄出几个音确认音调与音响没问题,先是朝台下鞠了个躬随后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的演奏。
  电吉他的音色很流氓,能弹鼓动气氛的金属摇滚,也能弹旖旎万分的缱绻情歌。
  齐憾弹的曲子是燕尧未曾设想的类型,它让人沉浸在半梦半醒昏昏欲睡的状态,拨片细薄,不太像在拨弄琴弦,而是用尖端挑弄。齐憾的手指揉着弦,让人产生迷离着眼沉浸其中的致幻感,燕尧艰难地挪动快粘在电吉他上视线,看向齐憾的脸,却猝不及防地撞进齐憾的眼睛里。
  燕尧呼吸一滞,音乐氛围太粉色,在让人快要脸红上头的时候又缓缓变化,传递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有些苦涩但又坚定信念。
  扶着朋友在厕所吐完的吉他手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竟忘了把朋友放下,齐憾的视线已经停在那一群醉得迷茫着眼却紧握着手的人里。
  他在演奏不同的人们的情绪。
  每段只有短暂的四十多秒,情绪切换的自然,齐憾目光看向的位置就是他相对应演奏的气氛。
  最后一段以轻摇结束,像是超越了政治、生命与战争的温暖,并让千万破碎的心释然。
  即兴演奏结束,齐憾再次鞠躬致谢,意犹未尽的掌声响起。
  齐憾拎着电吉他下台,与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燕尧直视道:“你来?”
  燕尧回过神来,与齐憾对视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快,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增多使人脸红激动。
  燕尧伸手接过电吉他与拨片,微颤的指尖触及微凉的琴把,大脑就极速冷静恢复了,燕尧虽然比较感性,但并不会被情绪轻易支配。
  迅速冷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操控他情绪的不是他自己,更不是这把电吉他,而是齐憾的眼睛,只要他不看齐憾,情绪就不会起伏太大。
  令他脸红迷离的少部分原因是音乐,大部分原因是齐憾在看他。
  齐憾没关注他在想什么,发现吧台上多了一个酒杯,随口问道:“喝了什么?”
  “我看店名就点了杯咸狗。”燕尧手心攥着拨片,他需要掐着拨片引发细微的痛感保持一点理智。
  齐憾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燕尧,没戳破他现在脸红得像个猴屁股,用稍微委婉的话提醒他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语气平淡道:“你酒精过敏?”
  燕尧当然能感觉到面上发烫,抬起手搓了搓颧骨说:“没有。”
  “弹不了别勉强。”齐憾给他个台阶下。
  燕尧很犟,他站起身把电吉他轻轻往齐憾怀里放,又说:“虽然我弹得很烂,但我不会因为你弹的好就怯场的。”
  “我只是需要先上个洗手间。”燕尧指了指自己的脸。
  齐憾见他站起来想起了他腿上的伤,随口问道:“腿伤好了?”
  燕尧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虽然包扎得挺吓人但也只是划伤了皮肉,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由于站立姿势的原因他垂眸看了看齐憾,抿着唇笑了笑故意说:“好了啊,要把裤子脱了给你看看吗?”
  齐憾看着他,拒绝配合他的黄色玩笑,淡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他说:“我没兴趣。”
  第30章
  “他是不是要爱上你了?”
  殷野站在吧台后面看向齐憾,齐憾笑了一声,态度不明,他不会擅自把别人的想法宣之于众,殷野又暧昧地问道:“他是gay吗?”
  “你觉得呢?”齐憾反问。觉得殷野本末倒置了,连别人性取向都没确定怎么就问出爱不爱的问题了。
  殷野摊了摊手:“我知道还问你?我觉得不太像但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燕尧很快解决好了自己的状况,恢复了平时的神情,回到座位上说:“我需要伴奏。”
  殷野指了指调音台的位置:“你自己弄,等会我帮你放。”
  燕尧折腾完电脑又去折腾舞台,他撤下高椅调高话筒应该是要弹唱,处理好这一切后朝殷野点了个头,殷野便开始给他放伴奏。
  前奏一响齐憾轻抬起头看向舞台,熟悉的伴奏引得所有人都抬起头往那边看。
  那是齐憾刚大学毕业时写的歌,卖给了一个当初还不起眼的乐队,他们拥有运气和绝对的实力,结果是一炮而红,这首歌也遍布了大街小巷。
  这八年宛如加速的幻灯片般随着前奏在齐憾面前闪过,年轻时候写的歌也是这么潇洒,彻底变成了一首跟世俗说再见的引爆剂,往后的这类型歌曲层出不穷。
  电吉他的声音响起,燕尧开始唱歌,由于紧张有些嗓音发紧,但他气息很稳松弛有度,唱了两句彻底放松下来全身心沉浸在表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