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限制文主角后 第76节
  即使是的话,他也不该有太多怨愤,除非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是的,”银发男人冷冷地说道,“但所谓自愿的选择,也可以是被引导塑造的后果。”
  苏澄懂了,“哦,所以你们家族是有类似的祖训——”
  所以他才不高兴?乃至怨恨千年前的祖先?
  “不要再分析我,”银发男人沉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啊,毕竟我只是个向纪念雕像鞠躬的路人,我理应知道一切千年前的故事和辛秘。”
  银发男人没理会这个反讽,只是仍然注视着雕像。
  过了几秒钟。
  他自言自语般开口道:“我也曾经为我的母亲自豪,为她的勇气、正直、善良——后来我却希望她是你这样的人。”
  苏澄:“?”
  男人继续道:“自私、冷血、道德有瑕疵——”
  苏澄:“……”
  虽然这是她自己说的,但这会儿听起来就有点奇怪。
  银发男人转过头看她,“那样我就不会在废墟里拼凑她的尸体。”
  苏澄彻底懂了。
  原来他的母亲也是维恩镇长一样的人,看来这家人的某些精神还是遗传的。
  “虽然我不可能设身处地体会你的感受——”
  苏澄叹息一声,“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很遗憾听到这个。”
  银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俯身蹲下,看向面前落着细碎草叶的纪念碑,神情冷淡,却似乎陷入了思绪里。
  苏澄忍不住去看他。
  他的眉眼、鼻梁乃至下颌的弧线,都非常漂亮,宛如初雪锻打塑成。
  垂落的睫羽好似冬夜松针结成的冰晶,掩盖着那双冷漠而沉静的、埋藏着忧伤的眼睛。
  “……嘿,”她小声说,“别难过了。”
  银发男人微微转过头看她。
  他身量很高,但蹲着终究比她矮些。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张脸漂亮得令人难以喘息,眼中稍纵即逝的茫然和郁色又如此惹人怜惜。
  苏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妈妈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她的五指陷入男人的发间,那银白色鬈发在日光里近乎剔透,宛如被洗涤过的丝绸,触感又带点凉意。
  像是初冬里的薄雪,柔软而微冷,卷曲的发丝轻蹭着指缝的皮肤。
  那感觉像是在揉搓一团云,又像是抚过某种名贵的动物皮毛,细腻顺滑又带点蓬松。
  有一瞬间,她简直想将手指埋在里面不出来。
  苏澄:“……”
  等等。
  迟了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诡异且失礼。
  她摸了一个陌生人的头!
  苏澄僵住了。
  那人也愣住。
  他们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几秒钟。
  银发男人豁然起身,肩膀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羞愤、尴尬、恼火的神情。
  有一瞬间,苏澄觉得他简直想揍人了。
  就像是那种被冒犯了之后,随时会给流氓一个耳光的状态。
  苏澄:“我只是想——”
  他们在讨论颇为严肃的话题,她还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看着他有点可怜,再加上他很帅,就想安慰一下。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或许还因为他希望他母亲像她一样,所以莫名激发了她的母爱?
  这也太离谱了!
  苏澄:“……抱歉。”
  她僵硬地一步步后退,“你看起来像是个战士,毕竟你——”
  苏澄说着不禁打量对方。
  银发男人身量极高,似乎不算很魁梧。
  但在风衣那优雅的翻领和修身的线条下,也能看出胸膛厚实,腰肢劲瘦,饱满的大腿撑开了靴筒,皮革都紧紧绷起。
  “你——”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攥紧,指节抵在风衣的衣摆上,压出一道凌厉的折痕。
  他的衬衫扣子都系着,严丝合缝地卡在脖颈间,领口上方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压抑怒火。
  耳根后那一片皮肤更是烧得发烫,血色不受控地蔓延,在冷白的肤色下透出一层极淡的红。
  偏偏又因为肌肤太白,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他下颌收紧,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如果你再这样看我——”
  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意。
  “不是不是不是!”
  苏澄头大如斗,“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要决斗,咱们好歹出去打,毕竟这里那么多雕像纪念碑,都是历史了,别给人家打坏了。”
  银发男人皱眉瞪着她,像是怒极反笑一般,面上露出个讽刺的表情,“你真的在意吗?”
  苏澄一直后退,已经离开花园退到走廊里了,“我就是来看古迹的,我要是觉得这玩意儿不值一提,我在这里干什么?有这时间去喝酒吃蛋糕不香吗?”
  他好像被她问住了。
  苏澄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又觉得背上一阵灼热,细密的烧蚀感从脊柱升腾,顺着血脉向外蔓延。
  苏澄:“……”
  不是吧!
  她退了两步扶住围栏,忍不住喘了口气。
  少女眼尾漾开的晕影闪烁着,渐渐勾勒成忽明忽暗的金色酒杯,诡艳的紫红葡萄溢出杯口。
  她的吐息都带了几分香甜的味道,丝丝缕缕逸散开来。
  银发男人:“……”
  他嗅到了那气息,闻起来清新又甘甜,却又好似带着钩子,撕扯着人的理智。
  普通人一瞬间就能因此攀登极乐,当场抵达顶点。
  ——这是欢欣之神的力量显现,或者说是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更多取决于神眷者自身的意图。
  人获取快乐的方式很多,而眷者们可以让人沉浸在不同类型的喜悦和快感里。
  性就是其中一种。
  男人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暴怒,似乎觉得她有意为之,紧接着才发现不对劲。
  少女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雪白的面颊上泛起潮红,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几缕发丝被打湿粘在了一起。
  “我劝你最好别过来,”她吸了两口气,烦躁地抓扯着衣领,“……你很可能会受伤的,我,你就当我有病吧,发病了会伤人的那种。”
  苏澄颠三倒四地说着。
  面前的男人看着确实条件不错,但一身肌肉和实力可不能画等号,她不能以貌取人判定对方是个中高阶战士。
  虽然他有点奇奇怪怪的,但终究是她先乱摸人的头发。
  “所以——”
  银发男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她,慢慢走了过来,好像在打量什么怪物。
  “你被……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你这样的人……居然……”
  苏澄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在一阵天旋地转间,额头撞在了对方的胸口。
  面前高大坚实的男性躯体陡然僵硬。
  她只能听见断续破碎的词汇。
  她意识到自己在使用欢欣之神的力量,而这似乎会加剧这种不清醒的状态。
  尽管她是无意间使出来的,但那多半也是因为诅咒的影响,让她本能想要寻找某个能缓解状态的人。
  对了。
  团长他们还在镇上,离这边也不算很远,骑马过去肯定来得及。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先从神殿里出去,她不能总在神殿里做这种事。
  然而她的脑子越发像浆糊,那种宛如醺醉的快意,似乎也反射到了自己身上。
  她忽然明白秦荆为什么那么神经质,这固然是因为他自己是个癫子,但神祇的力量本身对这些眷者也有别的影响。
  尤其是在使用的时候。
  配合这个垃圾诅咒更是效果翻倍。
  “我不能再这样了,”苏澄试着收敛力量,“再来一次会被那个谁干掉的,他肯定恨不得弄死我……”
  头顶忽然响起一声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