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快递站[快穿] 第13节
  也许一开始她不是抱着这目的来到这里,可一路上,这种纠结又复杂的心情在初柳的心脏里蕴藏又发酵,对于幸福宁静生活的向往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可就算母亲不能将自己带回来,初柳也绝不会埋怨半句,她能理解母亲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可毕竟他们跑了这么远过来,如果不能见上一面,她心里一定会有遗憾。
  “好。”陆桁勾起嘴角。
  在陆桁走到门口的这段距离,166号适时地冒了出来,长叹一口气:[小孩子就是天真,你觉得她妈妈认下她的概率有多大?]
  另一边,陆桁已经按下了门铃,无所谓地回复:[我不知道。但在亲眼见到一个人之前,我从来不擅自揣度人性。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比你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礼貌而已]
  166觉得自己就不该和陆桁搭话,每次说话它总能被不留情面地噎回去。
  视频门铃很快被接通,房间里保养得当的女主人正开怀大笑,边和男人打趣,边热情回应着小儿子的陪玩请求。
  半夜两点多有人按响门铃本就是件稀奇的事,陆桁不好多说,暗示道:“我是小区轮岗的保安,夫人,您前段时间是不是遗失了一个扫描器,它被一个小女孩意外捡到,还请夫人出来辨认一下是不是您遗失的那个。”
  很显然,女人听懂了他的话,明显神色一变。
  但她很快冷静地调整好表情,对着丈夫温柔一笑,动作自然地将视频挂掉:“是小区门口的保安,说一个孩子深夜捡到了我的扫描器想还回来。东西肯定不是我的,但让那可怜的孩子在楼下干等可就不好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她在丈夫脸颊上留下温柔一吻,推门下楼。
  夜晚的冷风一吹,还是有些许凉意,女人裹紧了身上的小披风。她虽推门出来,但仍站在玄关口警觉地打量着陆桁,“您好,我叫齐同颜,敢问先生贵姓?”
  她身量很单薄,眉头蹙紧,仿佛晚风一吹便要将人吹倒,像是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传统中式美人。
  “姓陆。”陆桁倒退着走了两步,笑道:“夫人,您丢失的扫描器来了,就在那堵矮墙后面,您不去看看吗?”他不动声色地盯着这女人的表情变化。
  反应了两秒,读懂了陆桁的暗示,齐同颜脸上闪出一丝惊喜,颤抖着问了句“真的吗”,随后不顾一切地向那处矮墙飞奔过去,跑得太急,以至于鞋子都掉了一只。
  母女终于相见。
  初柳从矮墙后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迎进母亲的怀抱里。
  高档独栋别墅里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此时却像个孩子般趴在草坪上哭得不能自已,抱着初柳死活不肯松手。颤抖的双手不住地抚摸着初柳的脸颊,不住地哭喊着“妈妈对不起柳柳”。
  总计跨越了十六个大区,历经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补上了时隔多年的分别。
  初柳早已泪流满面,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她觉得这一切如梦幻影一般不真实。母女俩默契地不提现在的生活,齐同颜只是静静地听着初柳讲述在她们分别的这几年里,初柳是如何一个人躲避异变潮,在荒废的旧屋里捡垃圾生活,又是如何被好心人捡去收养。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初柳还刻意隐瞒了关于异能和孤儿院的这一段,只将於琼描述成一个善良而好心的研究员。
  而齐同颜听了女儿的遭遇则心疼无比,抱着初柳的瘦弱得肋骨突出的身体,一次次地流着眼泪说抱歉。
  母女俩叙旧许久,陆桁就一直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静静地看着。
  半晌,齐同颜才注意到这个将女儿千里迢迢送来的年轻男人,连忙站起来鞠躬道谢,“真是太感谢了,现在时间太晚,我和柳柳还有好多话要说。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家在南郊还有间小公寓,不如让司机先送您去休息。”
  “不嫌弃。”陆桁指了指初柳:“但是孩子要和我待在一起。”
  齐同颜愣住,目光在陆桁和初柳之间来回扫视,见初柳显然很信任这男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初柳兴奋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母亲讲述今天发生的趣事——包括他们一路跨越十多个大区来到这里,是怎么登上的公交车,陆桁又是怎么一瞬间像变戏法似的拿到了地图,找到小区后两人如何进来的……她将过程描述得十分惊险,屡次将齐同颜逗得连连吸气。
  随着初柳的讲述,齐同颜握着方向盘的同时,欣慰而感激地转头望向陆桁:“那真是谢谢您了,您真的出了很大力,没有陆先生在,柳柳根本没法顺利到达我这儿。”
  “不客气。”陆桁神情淡然看着窗外。
  车程很远,久到疲惫了一天的初柳在趴在车窗上睡着了,齐同颜降低车速,找了个薄毯给初柳盖上,深切又柔情地看了女儿一眼。
  “到了。”这是个不大的小区,一共只有三栋房子,房体有些破旧,但好在公寓内设施一应俱全,初柳一头扎在柔软的大床上,这床垫比她睡过的任何床弹性都要好上几倍,她在上面兴奋地跳了好几下。
  齐同颜温柔地同女儿吻别:“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带你去游乐场,坐全九号基地最高最大的摩天轮。”
  “好!”初柳兴奋地叫了一声。
  摩天轮,那是初柳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东西,她不敢相信电离风暴发生后,九号基地里竟然有游乐场的存在。直到齐同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初柳还恍然觉得这一天像梦一般不真实,内区的一切完全突破了她的想象,是梦境也给不了的美好。
  躺在柔软的小床上,她不住地咯咯笑,掰着细弱的手指算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棠棠、元彤、想把孤儿院的大家都接过来一起住,我们就再也不用配合他们做实验了,这里可真好,没有辐射,大家能自在地在街上走路……”更重要的是,这儿还有爱她的母亲。
  母亲还和记忆里一样一点儿没变,依旧那么温柔美丽,说话细声细语,连体温都像从前一般温暖。
  就这么一直唠叨到后半夜,初柳才慢慢睡着。
  这一夜她做了无数个绮丽的梦境,梦里那栋独栋别墅里依然在开生日派对,可主角却变成了自己。孤儿院的小伙伴们围在一起给她唱生日歌,母亲在沙发边笑着看着,给孩子们准备披萨和蛋糕……
  第二天一早,还没有等来母亲,她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吵醒的,初柳看到陆桁拿着铁锹机警地贴在门边,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距离他们睡下也才只过了不到三个小时。
  而门外人边猛烈敲门边大喊道:“我们是内区特勤!快开门!”
  “昨天查监控已经看到你们从外区偷渡过来藏在这里,证据确凿实施逮捕,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可以立即采取强制措施!”
  第15章 开大前摇
  初柳一下子慌张起来,不知所措地钻到陆桁旁边,用口型道:“怎么办?”
  九号基地守则中,外区底层公民擅自闯入内区会被立即处以极刑。一瞬间初柳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没有等到母亲接自己去游乐场,还没有坐上全基地最高最大的摩天轮……
  对了,母亲,如果母亲能来帮他们作证,甚至直接帮他们获得高等公民身份,他们就不会死了。
  她隐隐拉了拉陆桁的袖子,小声道:“要不我们干脆开门,让他们打电话给我妈妈,她会过来帮我们解围的。”
  陆桁摇了摇头,让初柳抓紧自己的腰,随后当机立断拿上东西,带着她从公寓的外阳台翻到了隔壁房间。隔壁是空着的,整间房子都是毛坯,按理说这种有年头的老楼房不该出现还没装修的房屋,这里处处透露着不合理。
  隔壁的房间也不是久留之地,但外面的人一直堵着楼道,没有合适的时机。
  如果门外的人真是内区特勤,不会这么好脾气地敲门,早就直接破门而入了。可如果他们是伪装成特勤,这帮人的真实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响亮,虽然初柳很想径直推开门告诉外面的人,她母亲就是堂堂正正的内区住民,大可以把他们保释出来,可陆桁的小心让她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门久敲不开,很快,破门声响起,初柳听到棍子敲击墙壁的声音,他们似乎在翻找着什么,紧接着是几个男人低沉又骇人的怒吼。她被吓坏了,死死靠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陆桁没有犹豫,通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确定楼梯间再没人上来后,像拎鸡崽一样拎着初柳迅速下了楼,从后门钻出去,躲在了小区的滑梯下面。等他们出了单元门才发现,整个小区三栋楼入住率极低,只有少数几家阳台上尚有些许生活痕迹,清晨七点的小区如同白日死域一般,没有任何声响。
  小区的实心围墙高度可观,另一边紧邻平地拔出十几米高的地势差距,可以说是个密不透风的天然牢笼。
  这里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大门口有几个穿着黑衣黑裤、腰间别着对讲机和袖珍手|枪的人正不住向这栋楼正门口张望。
  就算初柳再迟钝,此时也能品味出不对劲来。
  没有人的废旧小区、门口守着的黑衣人、满口谎言的“内区特勤”,就像凭空为他们支起的大网,密密麻麻将人罩了起来。
  可是除了能掌握大区监控的内区特勤,还有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呢?
  初柳的脸色发白,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她联想到自己最不愿相信的可能,却迟迟不敢顺着那猜想向下思考。
  可很快,门口停了一辆大红色的轿车。轿车的款式很显眼,初柳一眼就认出,正是母亲昨晚载他们过来的那辆。
  哪怕这时,初柳心里还尚存一丝侥幸,说不定是母亲察觉到自己有危险赶来救她了。
  轿车一停,几个黑衣人瞬间围上去,为车里的女人打开车门。齐同颜脚踩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晃了晃手表,将宽大的墨镜摘下,皱着眉向那间小公寓的方向眺望着。
  楼里的黑衣人立刻跑了出来,见了她连连点头哈腰:“夫人,里面没人。”
  “那在小区里面多找找吧,昨晚我就派人把整个小区围起来了,不会跑的。”齐同颜双手抱臂,眉眼间似有无限忧愁,可口中吐出的句子却冰冷无比,她叮嘱道:“注意提防那男人,他很厉害,能把跨越十多个大区把人送来。现在指不定藏到哪去了,找到人之后立即杀了他,不要犹豫。”
  “至于那个小姑娘……”她在原地踱了两步,“可以留一条命。但如果她硬要跟着那男人的话,一并也杀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尸|体你们自己解决掉吧,我不想看。”
  匆匆关上车门,齐同颜不似在外面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坐在后座上迟迟没说话。
  她将头靠在车窗边上,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久久发着呆。
  齐同颜心中明白,能来内区生活的机遇属实千载难逢,从在超市打工时接触到那个一看便知气度非凡的男顾客,便刻意隐瞒了自己离婚已育的事实。
  也当然,那时男人只为她一个人注册了a等公民身份,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高等公民扫描器。可孩子还小,哪分什么你我概念,只知道看着那散发着金光的扫描器久久回不过神来,连着几天兴奋地向社区的小伙伴炫耀。
  但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带着女儿一起过来。
  赶路时,齐同颜狠了很心,将抱着扫描器不撒手的小初柳,永远地留在了异变潮里。
  没想到,这只扫描器千里迢迢跨越河流,竟成了母女之间的一条恶缘牵绊。
  齐同颜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留下长长一道淤痕。
  虎毒不食子,她何尝不爱自己的女儿,看到初柳尚在人世,那么瘦削、脆弱、却又坚强,齐同颜的心都要碎了。她亏欠得太多太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用自己的命去赔小女儿的人生。
  可人,又何尝不自私呢?
  享惯了内区的安乐,她又怎么能回得去穹顶之下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寒冷、低贱、疾苦,随时能要人性命的异物、一天二十四小时厚重得走不动路的防护服,时有时无、难以下咽的救济粮。种种痛楚如噩梦缠身,让人每每在夜晚惊醒。
  她早已回不去了。
  “开车吧。”半晌,齐同颜整理好仪表,抬起头道:“今晚是不是有家长会?先带我去趟美容院。”
  另一边,初柳已然瘫坐在陆桁旁边,外界的一切声响仿佛都在离她远去。
  昨夜母亲亲手为她编织的一场绝美梦境,在这时如瓷器般砰然破碎。
  在来内区之前,初柳所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母亲冷言冷语将她赶走,又或是母亲根本不愿见她。
  却万万没想到,母亲见了她,亲近地拥抱了她,甚至说要带自己去游乐场。种种温柔只为引她上钩,蜜糖陷阱,最能杀人。
  初柳三魂已没了两魄,似灵魂出窍般,旁观着那群黑衣人找了上来,望着陆桁带着自己作困兽之斗。
  她看到自己支起一张水膜,却怎么都阻挡不住子弹的攻击,血花从他们的腰腹间、小腿上迸发而出。随着一记闷棍敲在陆桁的后脑勺上,她还来不及呼喊一声,便随之也失去了意识。
  “叔叔……”再睁眼时,初柳全身疼痛。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护城河的边缘,一把枪正死死抵在她的后脑勺上。
  早在初柳醒来的十五分钟前,陆桁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或者说,在挨了一记重击后,他只是短暂地昏迷了几秒,便重新苏醒了。
  不止如此,虽然腰间被子弹擦伤,大腿也中了弹,血液正涓涓从弹孔流出,在身下汪洋成一片,但陆桁却远没有应该有的痛觉。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见暂时没人发现他的苏醒,陆桁继续装晕。这帮人没有立即杀死他们,而是将二人丢进了一辆黑色皮卡车的后备箱,向内区边缘开去。
  陆桁在心中呼唤166号:[这怎么回事,系统会屏蔽我的知觉?]
  166号大叫:[宿主你怎么这么淡定,没发现你的伤口在冒血吗,没看到主界面里你的生命值在飞速下降吗?]
  [说句不好听的,宿主你快死了,趁早准备后事吧]
  见陆桁的表情冷下来,166号这才老实交代道:[绑定位面快递系统后,宿主的健康状态将以生命值的形式呈现,所收到所有伤害的主观体验将随之降低]
  [可以理解为系统对你的身体进行了适游戏性改造,有时候你感受不到自己有多痛,但是生命值在咔咔往下掉,对,就是现在的状态]
  陆桁打开面板,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已经从100掉到了85,且正在以每分钟2点的速度飞快下降,也就是说如果不及时止血,他将在四十分钟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