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丫鬟后靠美食发家 第3节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顿时心里发沉,莫非女儿虽然未曾失忆,却留下了旁的后遗症?
  宋娇娘定睛看去,果然那字丑得不堪入目不说,更是这里多一笔那边少一笔,乍一看还以为是启蒙开智,初学乍练者写出来的。
  宋娇娘屏住呼吸,又望向女儿,只见林芝写得认真,仿佛完全没看出自己写的字哪里奇怪一般。
  她心里紧张,手上用力抓住林森,直揪得林森龇牙咧嘴。
  可他同样心里不安,耐着性子等林芝写完,愣是连气音都不敢发出一下。
  林芝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二人,略略松了一口气,而后她举起纸张,兴冲冲地给两人看:“这个。”
  宋娇娘与林森勉强按捺下心中思绪,抬眸看向林芝手里举着的纸张,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起来都极为艰难。
  “苦……肉……计?”
  “对,我,要,装作,傻了。”林芝握紧拳头,掷地有声道。
  宋娇娘与林森盯着三个大字,又缓缓将视线挪向林芝,半响又转而看向大字。
  来来回回,反复数次。
  到最后,夫妇二人相视一眼,疯狂用眼神交流。
  这孩子是装的,还是真病了?
  其他不说,就这字拿出去,保证人人都能认为她傻了!
  林芝不用看,都知道林森与宋娇娘在打什么眼色官司。
  她脸颊泛红,心里暗道她穿越前从未练过毛笔字,提笔时便虽有着前身练习写字的记忆,但写下去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故而林芝索性将错就错,写出这副歪歪扭扭的字来。她若无其事,甚至又把写着三个大字的纸张仔细看了一遍,面露满意:“怎,么,了?”
  宋娇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用力,死死扭住林森的胳膊。
  林森疼得直冒冷汗,面对女儿疑惑的眼神时他还勉强撑起嘴角:“没什么,没什么。”
  顿了顿,他补充道:“苦肉计好,苦肉计好。”
  宋娇娘也赶紧跟着点头,连连附和:“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做。”
  “……我,还,什么都,没说。”
  “娘都认识你十几年了,哪能不晓得你想什么?娘晓得的,后头你负责演戏,娘和你爹负责赔礼道歉加诉苦。”
  宋娇娘满口应下,随即便拉着林森嘀嘀咕咕,说着后头的打算。
  林芝瞧在眼里,竖耳倾听两者对话片刻以后也渐渐放下心来。
  从原身记忆中,她清楚得知,林森与宋娇娘都是有本事的人,个顶个的能干,在知州府里也颇有地位,故而宋娇娘与林森刚开始都尚且抱有期望。
  同样,他们清醒得也很快。
  这也是,能在大户人家里混到一定地位的,各个都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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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林芝一家细细商量之际,胡大夫也回到医馆。他刚拿出钥匙开了房门,眼角余光便发现两道黑影闪过,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推进屋里,跌跌撞撞几步才站稳身子。
  再来是大门落锁的声音。
  胡大夫被惊出一声冷汗,下意识开口叱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胡大夫。”
  “……”胡大夫闻声看去,只见室内上首坐着一个头戴无脚幞头,穿着一身宝蓝色缎子衣裳的男人。
  胡大夫面上的惊恐褪去大半,惊疑不定道:“黄?黄管事?”
  黄管事淡淡一笑,起身拱手道:“事出突然,冒犯到胡大夫,还请胡大夫见谅。”
  胡大夫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僵在原地,连手都不知道摆哪里好。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瞧见,得以为这屋子是黄管事的,而不是胡大夫的。
  黄管事又笑了笑,不轻不重地斥责那两名青衣小厮:“我让你们请胡大夫进来,怎这般粗鲁,倒是教胡大夫受了惊吓,还不赶紧给胡大夫道歉!”
  两名青衣小厮闻言,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
  两耳刮子,又磕头认错,惊得胡大夫连连摆手,赶忙让出半个身量来。
  瞧着胡大夫战战兢兢的架势,黄管事眼里才闪过满意。他和气地吩咐胡大夫落座,又教人把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钱袋搁在胡大夫手边的边几上。
  “胡大夫无需紧张,我这回过来,不过是奉郎君之命来问几句话罢了。”
  第4章
  “你是说那婢子可能失忆了?甚至傻了?”
  “是。”先前在胡大夫跟前一派人上人架势的黄管事,此刻正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跟前人的问题:“回禀郎君,小的仔细盘问过那名胡姓郎中,林芝虽是及时被宋妈妈与林管事两人救下,但悬梁时间过长,以至于气血瘀阻,清窍失荣,脑脉痹阻。”
  坐在上首的乃是一男一女,男人蓄着胡须,容貌清隽,正是知州府的主人:席知州。
  他一手抚着胡须,一手轻轻敲击着几案,并未给予黄管事回应。
  黄管事见状,又往下说道:“据胡大夫所说,林芝刚刚苏醒时,甚至认不得宋妈妈,半响才会喊人。”
  席知州方才信了一二分,他缓缓反问道:“你觉得这名胡郎中说的,有几分可信?”
  黄管事恭敬道:“回郎君的话,小的想来是有三四分可信的……那胡郎中不过是街头巷子里的寻常大夫,哪里敢隐瞒。”
  席知州不置可否:“就是他过于寻常普通,说不得查不出什么东西胡说八道一番亦有可能。”
  黄管事讷讷应是,不敢接话。
  席知州沉吟片刻,吩咐道:“你且让人盯着林森一家,瞧瞧那婢子是真傻了还是装疯卖傻,另外再寻个机会让别的大夫给她瞧瞧。”
  黄管事得了话,赶忙退下去办,最后只隐约听见席知州与身侧妇人抱怨:“你刚刚可曾问了三姐儿,她为何要做这种事!?”
  暂且不说三姑娘已定下婚事,离出嫁已不足百日,亲家那边定然会关注自家的一举一动。
  更何况,席知州来太平州做官已有两年有余,自诩政绩斐然的他正动用手里人脉,打算三年一过便调任至上州为官。
  如今,正是调任评定的重要关头,家里任何一点不好的风声都可能造成影响。
  偏偏自家女儿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将贴身婢女当街赠送与闲汉的丑事来。
  高门大户最是要脸,别说折辱打骂,更是要将身边亲近者装扮得满身罗绮,翠羽明珰来彰显自家的富贵仁善。
  尤其席知州这般正值壮年,有意向上打拼之人更是万分珍惜自己的羽毛,万万不愿在这等细枝末节的事上落下把柄。
  当消息传到衙门时,席知州的脑袋便是嗡的一声,只觉得一团火直直烧到脸上,看都不敢看周遭同僚面上神色,直直狂奔回家中。
  即便如此,也是迟了一步。
  席知州还没来得及盘问女儿,便得知那名婢子在家悬梁自尽之事。
  席知州越想越是恼火,对着妇人也没了往日的好脸色:“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是做出这般愚蠢至极的事儿来!”
  “我不要求她与大姐儿和二姐儿那般聪慧,给她挑了门楣低一些的人家,只想她好好过日子便是。”
  “她倒好,还未出嫁便闹出这般事儿来!苛待身边的贴身婢女,你知不知道消息传来衙门里多少人盯着我看?”
  “再说她刚刚定下亲事,这事儿传开你要亲家如何看待她?”
  “你到底教了她一些什么东西?”
  “早知道如此……三姐儿也应该让娘带着教养才是!”
  知州娘子李氏闻言顿时面色雪白,险些落下泪来,她咬住唇瓣,眼底闪过一抹怨色。
  李氏乃是继室,嫁入席家已有十几年时间。想当初,刚嫁进来时她也想当个好母亲的,可婆婆防着她跟防贼似的,直把两个姐儿带去她那边抚养,平日也不让她与大哥儿亲近。
  待她诞下薇姐儿,亦想送到老太太这里,也好与老太太和两位姐儿亲近,老太太又说精力有限,让她自行照顾便是。
  李氏有意向官人诉苦,可说了两句反遭了埋怨,还认为是她不知轻重,不晓得老太太的体贴。
  故而,李氏再也没提这些。
  没想到,到如今这些事倒成了她的不是。
  李氏心里苦,面上还要小心翼翼地替女儿解释:“官人,薇姐儿虽不及两位姐姐聪慧,但也是乖巧孝顺的孩子,屋里上下就没有人说她不是的。”
  “要我说,怕是薇姐儿性情柔顺,由着下头的丫头爬到她头顶作威作福,方才闹得薇姐儿起了恼火,一时冲动才做出这般事儿。”
  李氏三言两语,便把过错全推到林芝身上。她偷偷瞥了一眼席知州神色,见他神色冷淡,又接着往下说道:“往日薇姐儿曾与我抱怨两句,说屋里有婢子手脚不干净,还与外人有书信来往……”
  “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可现在想来……”顿了顿,李氏又道:“不如教人去搜一搜屋子箱笼,说不得有甚问题。”
  这事儿一出,李氏便教手下人搜了林芝的箱笼,没寻到差处,索性教人往里塞了不少值钱的玩意。
  她想着,到时一搜一个准,把消息散开以后再说薇姐儿冲动,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没曾想李氏话音落下,席知州却是没有接话。
  屋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李氏坐立不安,席知州才冷声道:“蠢妇,别做一些多余的事儿!”
  李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就连席知州何时起身走了都不知道,只拿着帕子掩着脸抽泣。
  再说席知州出了门,铁青着脸往母亲那去了。待走进老太太院子,他的眉眼顿时一松,席家老太太赵氏的院子位处知州府最深处,这里绿树成荫,婢女婆子皆是安静无声,动作利落又轻盈,比旁处都要规矩得多。
  席知州想,不是李氏管得不好,到底是出身不同。无论是自家母亲管家时,亦或是吴氏在世时,自家的仆婢都是这般安静且干练的。
  可惜吴氏早逝,母亲年纪渐长,又接连照顾两个姐儿,精力不足,加之李氏多有抱怨,便逐渐把家里事都交到李氏手里,由她管家,以至于家里也愈发乱了。
  席知州脑海里飞速闪过思绪,原本舒展的眉心又紧紧锁在一起,脚步声都沉重了一些。
  屋里的老太太听着脚步声,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睁开双眼:“都这个岁数了,还是心不静。”
  席知州刚进门就得了批评,面上讪讪:“……娘,儿子错了。”
  老太太不接席知州的话茬,直接说到正事上:“三姐儿平日里瞧着性子不错,怎突然闹出这等事?你可曾使人盘问过她身边伺候的乳母婢子?”
  “儿子遣人问了。”
  “吕妈妈说三姐儿前一日还好好的,就是夜里像是做梦魇着了,还惊醒过来,打早上起便不愿让那名婢子伺候了。”
  事情一出,席知州便遣人立马将三姑娘身边的人过问一遍,没得到任何线索不说,还得知李氏使人往林芝箱笼里塞东西的事。
  他没教人拿走,只想留着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