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红烧才好吃!”
  于是他们又一次吃上了凌大厨的手艺。
  “凌呆呆你这手艺可以啊。”余镜台捧着兔腿大快朵颐。几人都在观云境界之上,本不用再进食,但都年龄尚小,正是随心自在的时候,根本不会亏待自己的胃。“你这手艺怎么练的啊。”
  “我识云境的时候被师傅丢到秘境里。”凌清秋言简意赅,不放过一点肉丝。
  余镜台开始啃兔头:“你们剑修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宗门里大家多是清修,灵石等多花在了自己的剑上不假。”枕苏姿态优雅地抹去嘴角油渍,“父亲少时多游历,个人收藏不在玄机阁的账上。”
  破案了,原来是私房钱。
  “我记得苏苏也是这样吧。”黎萤吃饱了,开始拆自己的银镯子玩。
  “是哦。”枕苏道:“识云时,师父把我和师兄丢到了一个认父亲为主的秘境里,我们的修行在这里进行,包括衣食住行。”
  “里面的灵兽每天都会增加,保持到一个稳定的数字,不怕吃完。”凌清秋补充一句。
  “好吧,看来是我刻板印象了。”余镜台道:“我听我师傅说曾经有个挺出名的剑修,为了让自己的剑用好点的琼浆液给人家大小姐当男宠,把其余七个男宠踢下位后成功上岸,和大小姐喜结连理;还有个筑基的剑修更离奇,为了给老婆剑买条贵的剑穗,去城南一天挖六个时辰的地,最后写出了《三十天教你驯服农田》……”他说到一半,拿出传音玉碟来看,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
  “大胆!这破书在‘修真界畅销书籍百强榜’上的排名比我的新作高!”
  话音未落,枕苏右手食指一折,掐出一个法诀,几人瞬间分开,而他们刚才所在的地面已经被血箭射到千疮百孔。
  “出来。”枕苏指尖夹着数枚灵石准备起阵,长清剑已出鞘前指,银铃的声音越来越密,金色的光罩瞬间出现在分散的几人身上。
  “阵法瞬发,有点意思。”嘶哑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天才又如何,给我乖乖死在自己手里吧。”
  无边的白雾骤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包裹住四人,他们的视野瞬间模糊,只剩山坡上红色的一角,和蔓延开的诡异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余每天都在挨打边缘疯狂试探。
  修真界密报:
  对待盗版铁面无私的妙音娘子曾雇人端破无数作坊,灭掉盗版据点数十个。据传言,她是同人话本的超级爱好者,无论是删减版还是未删减版,她都要搜集起来,甚至花重金在家里摆了正版话本一面墙。
  今天我的星座运势很不错哦,大家今天有发生什么幸运的事吗= ̄ω ̄=
  话说今年的高考生人数创新高了吧,高低有点太疯狂了。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猫猫祝高考的小天使全部成功上岸,金榜题名!
  fighting!!!
  第10章 佛间竹
  余镜台前世是个大学生。
  辛辛苦苦高考奋斗十几年,大一报道当天就被车撞了的倒霉脆皮大学生。
  当他从无边的黑暗中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修真界,成了玄灵寺的一员。
  他从头开始,从咿咿呀呀的婴孩慢慢长大,不抱怨现在,只憧憬未来。
  像是玄灵寺里慢慢抽条的青竹。
  为什么只会防御呢?
  因为“修真界第一盾”的称号很帅,因为自己更擅长防御术法,因为太怕O就全点防御值了……
  才怪呢。
  是因为胆怯。
  余镜台害怕使用攻击术法。
  玄灵寺是佛道一脉的和尚庙不假,但他们的不杀生范围里,可不包括作恶多端的妖魔邪道。玄灵寺作为五大宗门之一,凡是精英弟子,必要入执法堂历练,但能在执法堂内站稳脚跟的人,手上哪里是完全没有杀业的。
  前世的生活无法磨灭,遵纪守法早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即使邪魔歪道因为一己私欲害死很多人,捉拿消灭他们是执法堂每个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无论一个人犯下了多大的罪业,无论他多么罪该万死,他个人的生命对于前世生活一直在学校中生活的余镜台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在现代的生活中算不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起码在学校里做不到不看闲书。他曾在课间借阅过同桌的修真小说,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身处修真界,必定要当一个斩妖除魔,威风凛凛的修士。什么妖魔鬼怪邪道厉鬼,统统都要在他余镜台的手下乖乖归顺降服。
  可他做不到。
  他的根植于心的道德感习惯了之前的世界,习惯了能夺走生命的东西只有时间、法律和病魔。
  而不是听起来如此残酷的弱肉强食。
  他也曾经疯狂的给自己洗脑,让自己适应异界的法则,拿出高中卷王的态度把玄灵寺现有术法全部学了个遍,把自己卷成了一株卷心菜,卷到师弟以为之前一直消极摸鱼自己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当着他本人的面念经驱魔。
  最后被余镜台以“感受师兄的爱”的名义锤了一头包。
  余镜台甚至尝试系统脱敏,偷偷跟着执法堂的师兄们去处理邪修。
  但他在半路又回去了。
  我做不到。
  余镜台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无数个睡不着的星夜里,当个咸鱼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无数次。他想在有修真的世界好好活着,盖个小房子,垦垦地,种种菜,养几只猫,再养条狗。偶尔兴致到了,就收拾包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探索脚下的未知世界。
  但他不能。
  他是作为玄灵寺的下一代希望诞生的,天生佛骨注定他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来。他生来就有思想,也能看懂众人脸上的各种表情和眼底期许。虽然按照宗门人性化的风气,他也完全可以做个躺平摆烂的闲人,但师父、师兄、师弟、甚至是打饭的大娘,他们都对自己抱有着期待,期待这自己是否能达到百年前上一个天生佛骨的圣子的成绩。
  他无法拒绝他们的期待。
  余镜台喜欢在寺里的竹林里坐着发呆,他喜欢看竹笋一点点长成竹子的过程。在缓解不掉的压力中,他重操旧业,开始写东西。从狗血小说到拉郎配的同人话本,各种现代狗血梗和cp文学让他成为炙手可热的写手,他也从一开始的发泄变成了热爱。
  他喜欢文字在自己笔下栩栩如生地呼吸。
  他想变成笔下的主角,惩恶扬善;做个“十步杀一人”的侠客;做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龙傲天;做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正义剑圣。
  但他做不到。
  他不愿意看到对他这么好的那些人眼底的失望,又苦苦求了师父叫他下山,又一次直面邪修。那个邪修已经走火入魔,喝尽了他妻儿的血。他的妻子看起来受了很多苦,从被打被骂到呼吸丧尽的整个过程都没什么表情。就连那个孩子也小小的、瘦瘦的,像只干巴巴的猴子。
  他第一次用锡杖杀死了邪修。
  柔软的血肉和暗淡的眼神混合穿插着无尽旋转扭动的恶意,像是最锋利的剑,穿透了余镜台的一切。
  在那一刻,余镜台听不到其他师兄师弟的声音,有种很奇怪的力量好像操纵了他的声带,剥夺了他发言的能力。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杀掉一个恶人。
  他想用“为民除害”这样来掩盖他的慌乱,但终究晕倒在师兄们面前。而一向古板的师父,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向以往一样在他手心里放了几颗糖。
  糖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很甜。这次却好像放的时间有些久了,在他舌尖泛起微微的酸涩。
  “对不起……”空荡的佛寺内,余镜台抓着糖:“师父,我下一次会做的更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这一次是低血糖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
  “镜台。”玄灵寺的主持是人们印象中佛修慈眉善目的模样,“金钟罩练到极致,也是一种本领。”
  “去做你喜欢的样子吧……”师父罕见地放下了严厉的态度,“我们老头子还年轻呢,不至于让小辈这么苦恼。”
  -
  余镜台又回到了那一天。
  邪修的眼白上遍布血丝,眼球也隐隐泛着不详的红光,不详的血液像树枝一样交错在他的手臂上。他扔下已经失血而死的妻子,像是扔下一个破布人偶。被妻子死死护住的婴孩摔在地上,给地面染上了一片猩红。
  “黎萤这家伙,嘴是在我们玄灵寺里开过光吗。”二人猝不及防地对视,吓得余镜台噔噔噔倒退几步,下意识给自己套了一个金钟罩。
  “这是幻境吗……”余镜台还在疑惑间,那邪修已经朝他奔来。邪修双手呈爪状,指甲是一种不正常的尖锐,余镜台甚至听到了他移动时冽冽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