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赵氏话音一落,姜姝脑海中便浮现出话本子上的某个画面,只记得男子是躺在榻上的,而那女子则坐在他身上。
  图册下方还用小字标记着这个样式的名称,似乎叫什么观音1坐1莲。
  姜姝到底没什么经验,只想到这那个图册就面红耳赤,脸颊不由浮起一层浅粉。
  见她这副情状,赵氏便知自己是提点对了,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转而说道:“过几日是老侯爷的祭日,按照惯例阖府需到青阳观给老侯爷做法事。”
  “青阳观清净,条件却有些艰苦,吃穿用度都需提前准备好,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你且跟着我操持,以后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陆长易不愿意让姜姝操持家务,但涉及到祭祀大事,赵氏总归还是最信任自己的亲儿媳。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总不能把姜姝撇到一边,历练胡泠霜那个狐媚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氏话音一落,姜姝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信阳侯府人多口杂,她想给陆长稽下药难之又难,陆长稽那样的人,她想勾引他就范是不成了,只能给他下药才能云1雨。青阳观人烟稀少,若是在观内下手,必然要容易一些。等到了青阳观,她一定要怀上身孕。
  第35章
  姜姝沉稳干练,有赵氏在一旁指导,很快就把到青阳观需要的物件置办齐全。
  赵氏把青阳观的屋舍舆图交给姜姝,让她提前把各房所宿的屋舍划分出来。
  最阔绰的一间肯定由赵氏和陆凛所居,陆长稽是信阳侯府的支柱,按理也应当给他分一间敞亮的屋舍,可姜姝有自己的私心,把陆长稽的屋舍划到了青阳观后院。
  杨氏对姜姝的安排有些不满:“旁人也就罢了,雪霁那样的身份,你为何想让他宿在后院?”
  雪霁是陆长稽的字。
  姜姝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大伯喜欢清净,平时又爱看书,后院僻静,于他修身读书是有益的。”
  倒也有几分道理,想到陆长稽喜静的性子,赵氏不再多言,转而说道:“记得给胡泠霜留一间屋子。”
  姜姝一愣,开口说道:“山路颠簸,三弟妹身怀六甲,怕是不适宜跋涉。老侯爷是宽和的人,若是在天有灵,定不愿意让身怀六甲的孙媳为他老人家颠簸。”
  赵氏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道:“我原也不想让胡泠霜上山,她千求万求的往我这儿跑了好几趟,我若再不允,便仿若阻止她尽孝一般。
  左右是她执意要求的,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也怨不到咱们婆媳身上,你且给她安排一间屋舍出来,记得离三郎远一些,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免得在清净之地闹出出格的事情。”
  既是胡泠霜执意要求,姜姝也不好说什么,胡氏怀孕辛劳,姜姝便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了赵氏和陆凛隔壁的套间内,那间房带着盥室,沐浴洗漱也是方便的。
  出发前两日,赵氏的侄女赵滢蕴进府做客,赵家和信阳侯府来往频繁,赵滢蕴来信阳侯府小住也稀松平常,但明知主人家要外出祭祖还上门叨扰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赵滢蕴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管怎样总归有她自己的计较。姜姝也不多言,吩咐小厨房给赵滢蕴送了一份甜点后便折回了欣春苑。
  屋内只余下赵氏姑侄二人,尽可以说贴心话。
  赵氏对赵滢蕴道:“我听闻提亲的郎子几欲把赵家的门槛踏平,你却一个都没瞧上,你母亲把那些人尽数给拒了。
  姑母知道你心气儿高,可你已到了摽梅之年,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订亲。再好的姑娘,过了年纪也就不好许人家了。”
  赵滢蕴不似一般的小家碧玉,提起亲事来也格外坦荡:“侄女知道姑母是为着我好,可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侄女不想将就,只想择一个德才兼备的君子,与之琴瑟和鸣共度一生。”
  德才兼备的君子,说起来容易,寻起来却难,若论为人处世,恐怕再没人能及得上陆长稽。
  赵氏眸光一闪,把目光定在赵滢蕴脸上,问道:“蕴儿可是钟意雪霁?”
  赵滢蕴的脸上浮起些微的红晕,低低应了一声:“是。”
  陆长稽生的俊美无俦,年纪轻轻就把持内阁、权倾天下,放眼整个汴京,恐怕有半数女子都希冀能嫁给他为妻。
  可惜,陆长稽性子冷淡,清心寡欲犹如谪仙,莫说娶妻,身边干净的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陆长稽及冠那年,赵氏也曾想过给他张罗亲事,却被他以公务繁忙为由头推拒了。
  后来陆长稽权势日盛,莫说在信阳侯府,便是在朝堂也说一不二,赵氏又哪里还敢催促他成亲。一来二去,陆长稽便寡到了如今。
  若是旁的人家,嫡母想要安排庶子的亲事,可谓易如反掌,在信阳侯府却是不成的。
  赵氏含笑看着赵滢蕴,温声道:“能和雪霁成亲,不仅于你,于我们赵家也大有裨益。
  说来也是惭愧,我虽是雪霁的嫡母,却做不得他的主,能不能赢得他的心,就看你自己个儿的造化了。”
  赵氏话风一转,接着道:“你是咱们赵家的嫡女,身份尊贵,无论到了何种地步,都不能自轻自贱。
  雪霁虽好,你也不能为了他低三下四,即便表明心意也要点到为止,没得失了体面,被人轻视。”
  话是这样说,涉及到自己的亲侄女,赵氏到底不能站干岸,她把赵滢蕴的住处安排到了飞鸟阁,飞鸟阁毗邻的院子便是迦南院。
  住处相邻,二人免不得要相见,见面三分情,说不定一来二去二人便能暗生情愫。
  不日就要到青阳观做法事,临近夜晚,赵氏在正堂安排了一桌席面,特特把赵滢蕴的座位和陆长稽的摆到了一起。
  时至戌时,众人陆续来到正堂,陆长稽来的最晚,目光在姜姝身上扫过,见她正在给陆长易系披风的带子。
  她倒是勤快,系个带子都要亲力亲为,也不知道欣春苑那些侍女是做什么吃的。
  大热的天,陆长易不知穿了多少件衣裳,里一层外一层,层层叠叠仿若一个粽子。
  “二弟的身子近来如何?”陆长稽看向陆长易,淡声问道。
  陆长易还未说话,便撕心裂肺咳了一通,仿若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这时,陆长风插了嘴:“我瞧着二哥的身子是越发不中用了,二嫂嫂还这样年轻,二哥一定要保重身子。”
  他的话仿若一把软钉子,若是你硬要说他居心不良,也找不出证据来,但横竖就是不中听,让人如鲠在喉。
  赵氏掌护短,决不会让陆长风爬到自己的儿子头上,刚要拿出嫡母的气派训斥陆长风,忽见姜姝沉了脸。
  姜姝横眉对着陆长风,没好气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三弟还是先管好自己屋里的事儿吧,没得你自己屋子里走了水,你还在帮旁人扑火。”
  赵氏只当姜姝小家子出身,温婉有余却缺少魄力,没成想她遇到了事一点都不含糊。不由高看了姜姝一眼。
  这时胡泠霜手边的筷子就掉到了地上。她大着肚子不方便,陆长风弯腰帮她捡了起来。
  陆长风是个不服输的,面对陆长易尚且不肯示弱,更遑论姜姝。
  他欲要反驳,忽见陆凛的眼风扫了过来,陆凛沉声道:“三郎越发不成器了,你若想逞口舌之快便到街头巷尾与那些长舌妇们理论去,在自己个儿家里逞什么威风。”
  陆凛发了话,陆长风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低下头去用饭了。
  赵滢
  蕴是客人,不好插手赵家的家务事,只默默留意陆长稽的喜好,一餐下来,她发现陆长稽口味清淡,不喜荤腥,倒是很钟意甜点,不仅用了三口白兰酥,还夹了五筷子松子水晶糕。
  赵滢蕴是赵家唯一的嫡女,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于厨艺上也颇有造诣,她做的松子水晶糕不知比信阳侯府的精致多少,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做给陆长稽品尝。
  赵滢蕴的心思在陆长稽身上,赵氏也在不动声色观察他们的举动。
  一餐用毕,赵氏对陆长稽道:“天色黑了,正巧你和蕴儿同路,你便代我把她送回飞鸟阁!”
  陆长稽不置可否,和赵滢蕴一同往飞鸟阁行去,他生得高大,行走时宛如仙鹤闲庭信步,十分优雅。
  赵滢蕴是客,按理陆长稽应照拂她一二,偏偏他一路静默,仿若路上就没有赵滢蕴这个人。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感情这种事讲究水到渠成,陆长稽既不想多言,赵滢蕴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热络,行到飞鸟阁门口时她悄悄把缀着夜明珠的荷包拽到了地上。
  她施施然转过身,向陆长稽行了个礼,温声道:“多谢大表哥相送,我到了,您且慢行。”话毕,提步进入门内。
  夜色漆漆,没有身体做遮挡,程用一眼就瞧见地上散着一个绣了夜明珠的荷包。
  他眼力好,犹记得赵滢蕴腰间那点亮晶晶的光,开口说道:“大人,这荷包是赵家小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