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祁曜无蛧站:..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揉揉自己的手指,抬起眼看向晨光,又看了看阿杯空着的座位。
  “就不能把他换了吗?”他直白地开口,“随便找个排名靠前的路人玩家,只要不捣乱的,都能比他强。”
  晨光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很紧,一张脸看上去黯淡又阴沉。他没想过林渡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把大家的离散的心聚集在一起。
  “先去休息吧。”晨光的声音有些嘶哑,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我和老曹再去商量一下。”
  璇星的心不是一般的大,晨光离开后,他吃了包辣条,便很快从emo的情绪中调整过来,进入到紧张刺激的排位中,甚至和开黑的好友有说有笑地侃起大山。
  林渡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开了勿扰模式,一边反省一边单排。
  只有祁曜完全提不起兴致,他从训练室走出来,本想去隔壁问问宿煜那把加位赛的战况,可试训室房间的灯却已经熄灭了。
  这么早就下机…
  祁曜的一颗心急速下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地爬上了楼,回到宿舍。
  门锁咔哒一声,床上的人稍微动了一下。
  祁曜按下灯的开关,看见宿煜躺在床的一侧,用手臂遮着眼睛。
  “宿煜?”
  祁曜低声叫了一句,走过去俯下身,伸手在宿煜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感受到他整个人正在微微地战栗。
  “不舒服了吗?”
  宿煜侧过头,艰难地抬起眼睛看他,“没事,胃有点疼,刚刚喝了热水,已经好了。”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好了。”祁曜拧紧眉头看着他的脸,嘴唇分明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连呼吸都在颤,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他本来输了比赛心情就不大好,看见宿煜这么敷衍自己,更觉得堵得慌。说着就把手伸进被窝,顺着宿煜卫衣的下摆伸进去,按在他冰凉僵硬的腹部,这一摸,摸了一手湿漉漉凉汗。
  “嗯…”宿煜卷起腰腹,双眼闭起,索性摊牌不装了,“没好,还疼得厉害,好像是痉挛了,你先别动。”
  刀绞一样的剧痛在心口和胃之间翻涌,一抽一抽的,他想吐吐不出,缩在被窝里的手和脚都开始止不住地哆嗦,浑身虚汗,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
  宿煜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温柔地将祁曜的手抚开,他有些费力地喘了两口气,眼睛居然还在笑。
  语气很冷静“我再躺一会儿,如果没缓解,可能需要你送我去趟医院。”
  “别说话了。”祁曜直接弯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态度凌厉起来,“还缓什么缓,现在就去。”
  新俱乐部离医院很近,大概十分钟的车程,但路上的颠簸很是磨人。宿煜下车后就在路边蹲下来,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淌。
  祁曜废了挺大的力气才把人拖到急诊,经过诊断,的确是胃部痉挛,医生开了解痉止痛的药,扎针的时候,宿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祁曜扶着他躺下去,拉上病床周围的帘子,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炽灯光下,宿煜的眼睛像是潋滟的水波,格外的亮,也格外的脆弱和柔软。
  祁曜神色一顿,看清他眼底压抑的情绪,不由得慢慢握住那只打着点滴的手。
  “你吓死我了,之前都没见你胃疼成这样,站都站不起来,是不是试训室里太冷啊。”
  宿煜仰头看着天花板和雪白的灯带,一圈圈散落下来的光晕将他团团笼罩,他的感官一点点被模糊,积极的情绪也被无形地吞噬。
  宿煜垂眼笑了声,道:“训练第一天就进医院了,这事你回去可要替我保密啊,太丢人了。”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话,轻拧的眉目舒展开来,可说着说着眼角便开始慢慢湿润。
  他侧过头,刚好一滴泪顺着高挺的鼻梁骨滑下来,他认真地问祁曜,“你知道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吗?”
  “我知道,我都明白。”祁曜的眼神缓慢地动了动,止住鼻腔的酸涩,安慰道:“哥,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咱们慢慢来,量力而行。”
  宿煜:“加位赛输了。”
  “我猜到了。”祁曜蹙了蹙眉,给他掖好被角,“医生说你胃病本来就很严重,情绪还不好,应该是因为紧张压力大,又着了凉,才会导致痉挛。”
  祁曜顿了顿,“但是你一打四,输了也很正常。”
  宿煜像是觉得很累了,他闭上眼睛,喉结滚了滚,道:“我是被千秋单杀的。”
  祁曜怔怔地看着他发颤的眼睫。
  看着他的眉心短暂地皱了下,然后从被窝里抬起绑着腕带的左手。他展开五指,对着棚顶的光,看五根纤长完美的手指停滞在半空,缓慢地伸展、收缩。
  “晨光教练说的对,我退步了。”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着,眼睛里却全是残忍的痛色。
  “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未来。”
  他可以选择一百种一千种伤害自己的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手腕呢…
  “我之前在世界赛遇见过千秋一次,他绵刀的预判很有意思。”宿煜说,“但仅仅是有意思,算不上对手,那时候的我很狂,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我明知道他要在什么时候预判我的技能,却仍然没办法在极限的时间里,改变招式轨迹。”宿煜觉得胸闷窒息,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叹,“有了心理负担,手腕一痛,就会觉得自己的左手没有从前那么好用了,越是这么想,就越难操作。”
  “不是因为枪炮手好上分,是因为枪炮手不需要过多的身法和移位,左手的压力会小一些。”
  放弃自己最爱的雷刀,改玩枪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了一把执刃者,却被从前轻而易举碾压的选手反过来压制,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心里不好受,胃病就来了。
  抑郁、手伤、胃病,还有连祁曜都不知道的心脏的隐患…
  宿煜越想越悲观,他不知道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能走多远,他忽然觉得迷茫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还能够重返巅峰吗?
  祁曜看出他的忧虑,急忙道:“哥,上次你手受伤我们去医院,医生说了,你的手可以恢复的,只要坚持理疗和修复,绝对没问题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要你不再去伤害它,就还是过去的那只手。”
  “是吗…”宿煜呢喃出声。
  “嗯!”祁曜用力点头,“你等我明天就给你约全江海最好的理疗师,一定把你的手修复得比之前更好用。”
  宿煜轻弯唇角,垂下眼睫盖住汹涌泛滥的情绪,他像小孩一样,抓住祁曜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纹理和轮廓…
  隔了许久,他唇瓣才动了一动,眸光轻抬,“谢谢。”
  “谢什么?”
  宿煜摇头,他也无从描述出自己的感谢,是谢谢祁曜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还是谢谢他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仅仅只为这一刻。
  有人坐在病床边,握着自己的手,目光柔软的,全都倾注在自己的身上。
  一瞬间,宿煜忽然对爱有了浓烈而明确的渴求。
  “喜欢被你照顾,喜欢看你担心我,满眼都是我,会感觉,自己被人爱着,被在意着。”宿煜的眼神很深,像夜里的海,隐约溅起欲望的涟漪。
  “这种感觉,很好。”宿煜垂下眼,微笑着摇摇头,露出几分对自己的无奈。
  他说,“甚至会让我觉得,生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第53章 记号
  夜晚的时间好像总是要比白天漫长。
  祁曜趴在病床边,抱着宿煜的一条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他的手指。
  “哥。”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宿煜的腕心,祁曜眨了眨眼睛,盯住他纤细的无名指,说道:“你这里,有一颗痣。”
  那颗痣很精致,偏褐色,落在指骨上,只有曲折时才能看得清晰。
  宿煜垂了垂眸,整个人都状态有些迟钝,“嗯,小时候就有了。”
  他病恹恹地靠坐在床头,疲惫的眼眸有些失神,困意袭来,语速也跟着渐缓,“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在变,只有这颗痣还跟小时候一样。”
  祁曜专注地端详了许久,用目光描摹出那颗小痣的形状,慢慢地展颜笑开,道:“好啦,我可是记住这颗痣的样子了啊,万一哪天你再把我甩了,隔了好多年不见面,到时候我就靠着这颗痣找你,这应该算是你的专属标记吧!”
  宿煜听了这话像是有些难过,他的眼睫颤了颤,苦涩地弯一下唇角,“标记...你呢,你有什么不会变的标记吗。”
  “有啊!”祁曜笑了声,他的眼眸瞬间亮起来,跃跃欲试道:“你要看看吗?”
  宿煜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抹稍纵即逝的狡黠,微微怔愣,“不会在你屁股上吧?”
  “不是不是。”祁曜把周围的帘子拉紧,然后拽着衣摆往上一掀,猝不及防地露出了形状完美的八块腹肌和结实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