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到宿舍,兰登看他眼底藏不住笑:“卖出去了?”
  “对啊,他还自己提价,我第一次见这种人。”
  兰登不置可否:“偶尔也会有这种人。”
  他把杯子放下,窗外月明星稀,蝉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衰退了,夏天好像在慢慢过去。
  ……
  艾尔拉斯军校的下半年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件发生,只有一些小型比赛和竞技场偶尔开展的趣味性活动。
  因为第一次借用庞原的账号参加比赛被剥夺了奖金,后来谢枳也就不参加这些比赛,只保持着每天规律的食堂兼职和代练。
  他发现在艾尔拉斯的时间过得还挺快的,没多久就看到花丛边的鸢尾花都凋谢了,道路两旁每天都有银杏簌簌飘落。再一眨眼天气开始转冷,具体征兆是某个早晨,谢枳浑浑噩噩爬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厕所玻璃上飘着一朵霜花。
  他起先还以为是邢森闲着无聊拿玻璃练异能,但邢森一脸“我要是练异能会是这么小一个弱鸡霜花?”的表情。
  谢枳瞬间清醒,明白过来了。
  冬天来临。
  而这意味着寒假要到了,他可以回家了!
  ……
  于是结束第一学期所有考试的那天,谢枳裹着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围巾,兴奋地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外拖。
  但还没拖出寝室,就被一只脚卡在门前。
  “……你确定吗?”谢枳听到邢森说的话,更听见哑巴开口骂脏一样震惊,“邢森少爷你,你说要跟我回家?”
  邢森环着胳膊,旁边是个已经整理好的箱子。
  他哼声:“我表达得应该很准确了。怎么,不可以?”
  “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过年!”
  “我不乐意。”
  “可我家——”
  “给你钱,我在你家期间的生活费水电我全包了。”
  谢枳一顿,瞬间笑容满面,抬手:“您请!”
  第58章
  两个小时后,邢森拖着奢侈品牌私人订制的昂贵行李箱,眼角抽搐地站在嘈杂的等候区内。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经过,携带着烟味和冬天独有的皮革闷捂味。
  “你定的是火车?飞机呢,头等舱呢?”
  谢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着满是雾气的眼镜,道:“飞机头等舱太贵了,够我坐20次火车,还是火车比较划算。”
  “我不是说了我出钱!”
  “可我的火车票老早就买好了,退了还要扣我20%的手续费。”
  邢森:“……”
  谢枳又说:“邢森少爷你运气也是真好,这个时间居然还能捡漏抢到一张票,我那天可是熬夜找好多人帮我点加速券才抢到的。”他点开手机信息,“咱俩的车厢还紧贴着哎,你就在我隔壁7车厢,我在8号。”
  “不是你旁边座位?”
  “怎么可能。”
  邢森脸色更臭了。火车站里的空气远没有飞机场干净,一股廉价的烟草味浮动,难闻得邢森想直接用异能把这里爆破了。
  哪怕是高铁一等座邢森都忍了,但是火车?还是硬座?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砰砰直跳的青筋:“要坐几个小时?”
  谢枳笑眯眼,朝他比出大拇指:“放心很快的,14个小时一觉就到了。”
  邢森:……操!
  火车抵达的广播声响起,谢枳拖着行李箱走到8号车厢门前,朝挤在人群队列里死气沉沉的邢森招手:“我们14个小时后见!”
  邢森看都不看他,独自生闷气。
  谢枳耸耸肩,顺利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妇,旁边是个同样穿着艾尔拉斯制服的军校生。询问后谢枳得知他也是一年级新生,两个人的目的地很接近,于是一拍即合畅聊起来。
  但还没聊多久,一道高大身影宛如厚重的乌云无声飘过来,站立在军校生背后,阴沉地盯着他们俩。
  军校生背后一股凉意,转头被邢森吓一大跳:“邢森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邢森单刀直入:“5000,换座,滚。”
  军校生立马收钱屁滚尿流地抱着自己的行李跑到了隔壁车厢去。
  谢枳羡慕地看着那人:“邢森少爷你不厚道,你喜欢这个位置早说啊,钱给我多好,我这边靠车窗还更舒服一点,我还能少收你钱,2500就够了。”
  邢森把行李箱搬到上面,两只手搭着行李架,低头:“你的脑子除了钱能不能想点别的?”
  “能。”
  邢森嗤笑:“呵。”
  “我饿了。”
  邢森:“……”
  邢森给谢枳买了份盒饭。这种工业加工冷藏的盒饭邢森碰都不想碰,但谢枳倒是吃得很开心,好养活得不行。邢森看他吃饭,感觉给他两根胡萝卜都能吃得开心的不行。
  “这好吃?”
  “好吃啊,我好饿,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他夹起被自己留到最后的鸭腿,“你要吃吗?”
  邢森冷漠地盯着那个明显就是食品添加剂的集大成者,且柴得要命的鸭腿。视线一转,对上谢枳的眼神。
  “我尝尝。”他说着张开嘴。
  但谢枳转头就去抽纸巾,裹在鸭腿的骨头上,递给邢森,“那你自己拿着吃吧。”
  尖锐的磨牙从嘴里发出,邢森低头,咬牙切齿地就着谢枳的手一口咬住,撕扯肉咽进肚子里,然后嫌弃道:“柴死了,难吃,你自己吃吧。”
  谢枳:“!?”
  你都吃过了我还怎么吃!
  但邢森死活不肯把这根鸭腿吃光,谢枳心痛得看着被咬了一口的部位,把饭全塞进嘴里,用力咬碎。
  这份饭可是要60块钱呢。
  把剩下的饭菜吃光,谢枳到最后也没动那个鸭腿,跟邢森同吃一根鸭腿的感觉太怪了,这要是被他妹妹咬出来的一口,谢枳喜滋滋地就吃光了。
  “……”行吧,反正是邢森花的钱,自己也不亏。
  把桌面收拾干净,才过去2个小时。
  谢枳给辛西娅女士通过信说自己要带一个朋友回去,没说是邢森。辛西娅应得很爽快,还问谢枳朋友喜欢吃什么菜,但邢森爱吃什么他哪里知道?
  侧目扫向旁边正被对面的中年夫妻询问的邢森,谢枳默默敲下:【他嘴很挑,老妈你随便做吧,只要不是狗屎就行】
  【辛西娅女士:。】
  中年夫妻看邢森长得魁梧英俊,气质矜贵,看起来就是上层社会出身,拉着他问东问西。这气氛谢枳熟,马妙姐还负责帮军校里的人牵线约会,每次她当红娘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
  从名字到身高体重到家世背景问了一通,那个阿姨拉着邢森的手,开始了正题:“怎么还没谈恋爱啊,哎呀你们军校生也是要谈谈恋爱丰富精神生活的呀,不能每天都忙着训练。我儿子就是警校出身的,后来忙得哟30多岁才恋爱。”
  邢森:“我喜欢男的。”
  中年夫妻瞬间没话了。
  谢枳:“?”
  他怼怼邢森的胳膊,低声:“你不是直男吗?”
  “你信?”邢森瞥他。
  谢枳很快反应过来,邢森是想找借口推脱,于是替他帮衬道:“对的,我这个同学确实不喜欢女性,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
  那对中年夫妻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朝彼此摇摇头,没再说话了,但之后偶尔不断看着他们叹息说什么可惜了。
  谢枳大概明白他们在可惜啥,挠挠头没解释。
  那对中年夫妻在中途就下了车,换上来的分别是两名男性,一个年轻一个中年。
  夜色在列车穿行中变黑,谢枳看到远处的霓虹灯光,拿出手机随便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附上文字回家,没多久就被很多人点赞了,不少是以前的高中同学。
  “等下,这个照片……”
  发出去了他才注意到玻璃上的倒影,能模糊分辨出邢森的侧脸。不过发都发出去了现在改也没啥意义,把手机揣回兜里,他准备一觉睡到车停站。
  坐了7个小时,他的屁股即将接近死亡,谢枳开始找各种姿势缓解腰酸,脑袋磕在窗户上。
  “邢森少爷你也睡一觉吧,睡着了屁股就不疼了。”
  邢森:“这破地方你睡得着?”
  “上了长途列车就要有哪怕世界爆炸也能睡着的觉悟。”谢枳说睡就睡,打着哈欠,“我先睡了,快到了就叫我啊。”
  他闭上眼睛陷入安静。
  周围嘈杂混乱,空气里泡面味辣条味……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对于嗅觉敏锐且挑剔的S级异能者邢森来说无异于酷刑折磨,更别说远处还有小孩在哭叫。他捂住口鼻,不敢置信谢枳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还能睡着的。
  列车并不平稳,甚至可以说颠簸,谢枳的脑袋在窗户上咚咚咚得像个不死不休的啄木鸟。
  邢森一脸烦躁的表情,往他旁边极近,抬手一捞把某颗轻飘飘的脑袋捞过来。谢枳恍惚间醒了,被他摁住脑袋:“勉强借你靠几分钟,别给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