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萧锷推开帷幄,静默无声。
  “谁……来人呐!”徐舒信发觉不对,大喊道,这声呐喊吸引了侍卫的注意力,很快脚步声逐渐逼近,兵甲碰撞声也越来越密集。
  萧锷拔剑出鞘,劈开屏风,直直冲了上来!
  帷幄被砍飞,徐舒信往旁边错身一躲,亵衣都没穿好,光着一条腿绕柱疾跑,“来人!来人!有刺客!”
  萧锷的剑法很稳,没过一会儿,锦做的帷幄就变成了许多碎片,零落在地,徐舒信没有兵器在身侧,只能躲,躲闪不及被萧锷砍中右臂。
  徐舒信气喘吁吁,捂住汩汩流血的手臂,“你……我不是已经把人给了你,做买卖的哪有你这样的……”
  “大帅!大帅!”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徐舒信一看,原来门闩已经被萧锷放上了!
  “我可真是舍近求远,明明直接杀了你更有用。”萧锷狞笑,手里剑反映烛光。
  “你杀了我自己也会死!”
  萧锷不以为然,持剑猛冲上前,徐舒信手无寸铁,只能拿桌子或者别的东西来挡,一下两下,地上就多了许多碎瓷片和木板,满屋子的金银珠宝混杂在其中毫不起眼,更不能抵挡攻击。
  兵器架不在这里,他想引开萧锷,往门口一看,门外侍卫已经准备破门,砰砰数下,门闩渐有断裂迹象。
  这边萧锷喘了口气,额头冒汗,甩了个剑花盯紧“猎物”徐舒信,大有不杀此人决不罢休的架势,“温行在哪儿!”
  “他妈的!”徐舒信已经快要被逼至墙角,从剑刃下猫腰躲过,对着大门就是狂奔,“我能把温行给你?没了粮食老子还能吃人,没了温行老子完蛋!”
  徐舒信抬起门闩扔在地上,门外侍卫一哄而上。
  这下徐舒信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了,“就是他,别弄死了,我要凌迟。”
  徐舒信什么都想要,所以给了萧锷一个假温行充作搪塞,天一明真相大白的时候,粮食也已经塞进府库里。
  徐舒信没想到萧锷也在忽悠自己。
  萧锷眼神不大对劲,像极了穷途末路的野兽。徐舒信一遍遍催促,兵士才敢发起攻势。
  他看了看周围,十几个披甲武士,敌众我寡。
  但萧锷轻松一笑,长戈挥舞,在他耳畔劈开一阵风,杂乱无章的攻势在他看来尽是纰漏,逞凶斗狠,毫无杀伤力可言。
  “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
  这边温兰殊引兵攻城,权从熙带人改造过的攻城器械派上用场。昏暗之际,全靠四周亮晃晃的火把才能勉强维持视野。温兰殊站在兵车上,手握横栏,权从熙替他驭马,让他受宠若惊。
  “建宁王,您不必这样。”温兰殊一面观察前方阵营队形,一面和权从熙说。
  喊杀声震天,权从熙听不大明白。只见卢英时一身红袍,手持红缨枪,在军阵中杀得有来有回,和身下马匹互相配合,像条泥鳅似的,敌军箭矢未能伤这孩子半分。
  而后卢英时在头顶一转长枪,夹紧马腹,手持军旗,和敌军杀得有来有回,越战越勇。冷冷夜幕下,灯火通明里,无人能挫伤这小将军的锐气。
  卢英时身后还跟着一群挑选出来的死士,这群人已经准备好了攻城器械,高高云梯斗折向上,箭矢如雨般飞向城内。对战有先登之赏赐,于是总有人拼了命地上前,无惧任何险阻,箭扎在身上也不觉得痛。
  温兰殊头次指挥登城战,他的武功并不足以带兵出征,应对冲击,只能站在一侧督战。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他的心也揪紧了。
  权从熙则有经验得多,观察片刻敌军形势,就成竹在胸。
  “他们比较混乱,幽州难攻主要是城墙够厚也够高。大帅,贸然用云梯攻城只怕是不妥。”
  权从熙指了指,只见黑夜里,几个将士一不小心从云梯上掉了下来,敌军又往云梯上泼粪水。
  “挖地道?”温兰殊思索片刻,“我们也能找个投石机来,给城墙打开一个缺口。”
  权从熙朝摇摇欲坠的东南角城墙,“就是那里,找人挖地道吧,估计天将明,一切都能见分晓。”
  于是,聂柯和聂松带着一伙小队挖地道。这时节幽州已经有了寒意,不过还好没有冻上。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离墙根越来越近,就要和城墙上的士兵对抗。聂柯分神用盾牌替聂松阻挡,叮叮咣咣的声音入耳,令聂柯没来由心惊。
  “快!支援!这里已经有豁口了!”聂柯大喊。
  与此同时,温兰殊找人吸引对方兵力,敌军守将见重兵迫近,只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指挥,又让人去加固东南角城墙。
  天公不作美,在投石机和兵车接连不断冲撞下,东南角哗地一声,砖石掉落一地,突然出现一个缺口!城墙上的士兵走不过去,因为断口几乎垂直。
  温兰殊松了口气,看来果真有效。
  守军慌忙补城墙,四周又垂下层层布幔,用来缓冲愈演愈烈的攻势,至少其他角不能再有缺陷。
  于是一时之间,敌军泥瓦匠齐齐上场,一边补城墙一边防温兰殊的支援,而聂松和聂柯仍旧在艰苦地挖地道。
  “多派几个人挖地道。”权从熙拉了拉温兰殊的衣襟,“他们的城墙年久失修,很好冲破。”
  同时,权从熙语重心长地说,“晋王,你这会儿该表态了。”
  温兰殊心领神会,走下战车,拔出腰间图南,对攻城士兵呐喊:“徐舒信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河东天降义军,你我不可退,撤退者斩!”
  他身后的日月大旗飘扬,卢英时倍感振奋,大喊一声,与敌军冲杀势不可挡。温兰殊穿入军阵,强支着一口气鼓舞士气。他许久没有上阵的经历,多年来困居小院,虽说周围都有副将保护,可打杀片刻,他渐渐力不从心。
  长剑和敌军小兵的长矛相碰,锵然一声,震得他胳膊酥麻,虎口发颤。
  可他不能退,萧遥在等着他,父亲还在城里。
  温兰殊使劲浑身力气,策马在军阵中砍杀,回想起往昔吹角连营岁月,慷慨剑指天下,真是如梦一场啊……青春年华,风华正茂,蹉跎了几年,终于又回到了一开始。
  荣誉毁谤云烟过眼,一书一剑,为何定不了风波?
  他的白袍变红,日月大旗依旧在身后指明他的方向。
  不知打了多久,快要到天明,卢英时带领小队,在城墙断裂处交战,幽州守军纵火,滚滚热浪让卢英时无法接近,他有点担心,“你们挖地道还要多久!”
  “这不是你家的地窖啊喂!”地道里聂柯大喊,“我们已经很快了——我靠,怎么挖好了!”
  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看来守军在里面放烟。卢英时急不可耐,拔起古雪下马,纵身跳下地道。尘烟滚滚中,他毫不畏惧,匍匐爬行,穿过呛人的烟尘,很快就干净利落爬到对面。
  幽州守军拿起铁锹就想敲他的头,他往旁边脖子一偏,没打到他,反倒是打中跟在后面的聂柯。
  聂松:“……”
  卢英时扒着洞沿噌地跃起,两三下就把几个烧秸秆的全部打倒,然后不管不顾,与身后死士一起,横冲直撞,爬上城墙,一刀将幽州旗帜砍断!
  大旗从城墙上缓缓掉落,温兰殊回头,卢英时意气风发地钳制住了城楼守将,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聂松:走吧弟弟别丢人了。
  那个要强调一下,古代守城战动辄半年一年起步,为了叙事所以可能这个时间我会压缩一下,因为小说和历史不一样,读者对于时间的体会是不同的。真的按照历史上的来那可能石榴獭子几场仗打到最后也该奔三了到大结局奔四了,这好吗,这不好。
  为了文学叙事会加快一些进程因为要是真打一年围城战时间拉满的话……其他地图又有事情,然后我再跑图,另外一个图一年跑完再回到这边,诶他们还在围城,就很怪。
  第164章 戾气
  大殿内, 血浇遍了帷幄,与朱红盘龙柱一起构成猩红的世界。
  遍地尸体,横七竖八, 断肢散落,每具尸体都被人砍断了脖颈,又或是抹了脖子, 最脆弱的命脉一刀斩断, 几乎无法生还。
  “别……别杀我!”
  正中央的柱子约有两人合围那么粗, 徐舒信被捆缚起来, 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前萧锷亦满身血腥, 杀红了眼。
  他好整以暇地用剑身摩挲着徐舒信的脸颊, “温行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徐舒信挣扎,腿在地上擦来擦去,“李廓给我的这个,就是假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玩儿我!”
  萧锷不信, “你还不想说实话?”
  刚才那场打斗看得徐舒信眼花缭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萧锷身手这么好, 将十几个护卫全干趴下, 无一人生还, 而后他还想喊人增援, 结果被萧锷一掌劈晕。
  醒来之后就成了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