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72节
第211章 你好（完）
这片空间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安静下去，粗糙手枪与普用子弹产生的烟雾这会儿还在拼命地融合进周围的空气里面。在车库灯光下，它们显得极其不真切。
塔兰托心里也一直紧张，这么大的一个人本不该这样，心里素质再差，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在走廊里感受过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氛围，这让他的心里很是没底。在子弹全部打完后，握着手枪的手因为后坐力的威力有些麻木。汗水更是出了一手心，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放开握着手枪的手，放在衣服上就着擦一擦。
圆片眼镜下的双眼一直都是微眯着的，这是眼睛近视后，想要看清楚不远处东西的常态。光线并不是很亮，而且在这片刻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枪子弹的缘故，原本打开的车内灯光突然熄灭了，那里有不清楚的晦暗感觉。一大团黑影就挤在礼车的前面。可以明显通过那团人形黑影的样子判断出来，坚韧的安全带已经被完全撤掉，连着礼车的铁皮顶棚也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凸起，那是敌人用脑袋顶出来的。
敌人的求生欲望太强，临死前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有称之为怪物的可能。看着变得杂乱的礼车前面部分，塔兰托打完子弹后一面仔细观察着，一面推了推眼镜想。
还不知道敌人是否真的死在了子弹下，但即便不是，现在也该是重伤的状态吧。
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信心，虽然一直瞄准着敌人的脑袋，但是没有任何缘由，他现在的心里却有一种完全没有打中敌人的错觉产生。他退下弹夹想换上另外一个，以求剧烈跳动的心脏可以得到基本的安心。毕竟这是手枪啊，威力大得可以打死一头健壮的马儿来。
摸出放在裤口袋里的另外一个弹夹，塔兰托在好像轻轻敲击桌子的“嘭”的声音下，退下空弹夹。一直紧张盯着礼车前部晦暗空气的眼睛里面，这时也与那退下弹夹的声音同时进行，一抹暗红色的东西瞬间出现。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上面的塔兰托心里震动，本就沾满汗水的手下意识跳动了下，手指去扣动扳机，没有子弹的手枪只会发出无痛的的呻吟。带着眼镜，暗红色的真实影像在其后很快传进了他的大脑里面，那应该是一双眼睛吧？
在他的想象中，趴在礼车前面，应该被他打死，或者是重伤的敌人这时已经挺直过来了身体，手臂在他的眼睛里迅速抬起，一把远远比他手中握着的精致得很多的手枪跳跃进了视线中。黑黝黝的枪口正在锁定着人类最致命的部位，如同潜伏一旁等候多时的毒蛇般，在下一刻就要打出致命的那颗子弹。
礼车晦暗的内部，多伊赫的脑袋上，一根根鼓起的血管也在跟随着心脏的节奏隐隐跳动。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鲜血胡了他半边脸。十字瞳孔因为心中的暴怒而有想要喷涌出来的冲动。
并没有击中要害，但是在礼车驾驶座那里的狭窄区域里面，又因为身上绑着最致命的安全带子，即便眼睛在下一刻就很好捕捉到了枪口影射出来的弹道，可身体上的行动却被限制得很厉害。在挣脱安全带的束缚时，前几颗子弹都是只能勉强避过致命的要害，但是却不能完全躲避开它们。
脖颈、脸、下巴、以及上半身的一些部位，都有被子弹命中的痕迹。那把手枪的口径不是特别大，除了脖颈和脸上的那两个贯穿伤口，其余的几颗子弹现在还全部陷在他的身体里面。敏锐感知大大增加的手术者们，对于入侵身体里面的异物，若是有意识去感知，那将是异常强烈的感受。
但只要活着就行，多伊赫现在的大脑里只有两个想法，这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就是要完完全全把对自己开枪的人杀死。中枪后没有立刻行动，因为那会儿身体剧烈反应下，神经上传递着大量的电信号，根本就不能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付诸于实践。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手枪型号，一发弹夹里面的子弹数量也是未知数，这也是他那时在思考的问题。
可听到了对方换弹夹的声音，那就没有再寻找时机的必要。
多伊赫在此刻没有丝毫犹豫，展开十字瞳孔，摸出身上手枪的手臂迅速抬起，中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即使有，多伊赫也认为它们已经不能影响现在就要在他眼睛里展现出来的既定结果了。
对方正在换弹夹，而且一看就知道并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手法很粗燥，又因为在紧张中，此刻的动作显得很笨拙。多伊赫心里想不明白自己何以被这样的人逼迫得如此糟糕。但也幸而敌人是这样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人，否则敌人变成任何一个手术者，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他都面临必死的局面。
但已经没有其他可能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多伊赫想，手枪正在如同朝阳下的旗帜般缓缓升起，等待火舌喷涌出来的那一刻。他张开噙满鲜血的嘴巴，破烂的半边脸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笑容，露出来的牙齿上一片血液的红色。
手指往下压，白金子弹炸裂的枪声在他的预计中于耳朵里响起，耳膜震颤的感觉让他全身舒爽。可是下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睛里并没有出现那一道转瞬即逝的火舌来，眼前带着眼镜的人的脑袋并没有如同他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炸开。那个人正好好地站在车门外，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而且胸口那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礼车好像在往下掉，多伊赫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急速向下倾斜。稍微朝下看了一眼，那里空空荡荡，大半截身体已经断在了后面。皮球漏气般的血液流逝，过程已经感觉不到了。多伊赫上半截身体落下，恢复到正常状态的眼睛终于瞥见了后座位上的那一双眯起来的红色双眼。
“早该想到体重异常过重也会对药效产生波动影响的。”多伊赫的思绪在消失前，冒出了这个想法。
、、、、、、
“还没好？”旁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催促与不耐烦。
“对方也是个好手，在侵入我们谈话的信号前，就做足了准备，怎么可能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解决问题。”杰尔波回应着赛维娜的话。这时他已经将加长礼车停在了路边，拖出了自己的设备来加紧找回与多伊赫中断的联系。
时间过去了还不到十几秒，但是大家心里已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想。
当通讯中断时，一旁的杰尔波都首先认为那是地下室的信号遮掩原因，但不正常的电子音在他专业性的眼光看来，透露出了大问题。
急急忙忙开始调试，对方是个好手，但杰尔波也同样出身专业。
三人都沉默在夜风里面，随着电子音的突兀消失，中断的通讯恢复到正常状态。可是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传来，只有和他们周围几乎相同的安静。
相互看了一眼，杰尔波读出了赛维娜和巴克的想法。
“喂，多伊赫？还在吗？”杰尔波问，得到几秒钟的沉默。而后出现了好似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有人接听了那边的通讯设备，非常标准的帝国语，带着一种上课时老师常用的那种语气。
“你好，你所呼叫的人员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进行通讯申请。”
“啪。”随即被挂断了，只剩下夜风中相互看着的三人。
第212章 醒来
“你们认为会是谁，那一个被多伊赫抓到的主力成员？”杰尔波问面前的两人，不时看一眼边上的机器，没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灯光亮起。但是调制与操控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挂断而结束。
在这之后，他又试着发出了几条通讯申请，毫无意外都没有反应。通讯器具可能已经被对方完全破坏掉了，也可能只是单纯按下了电源按钮。
“多伊赫比昂娜靠得住一点，不会如同昂娜那样大意说不上，但是自身也是一个很小心翼翼的人。”巴克重新想了下说，“他说了已经抓到那个人，即便情况有差，但是波动的范围应该不会大。并且你也说了，我们之间的信号被干扰过，对方同样是个好手。所以不难看出，可能是那一个我们没有抓到的通讯人员回到了酒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杀死了多伊赫来。虽然他是普通人，但是杀人的是子弹，子弹却是不分普通人和手术者的。或者说，还有另外的人躲在一边，多伊赫的死是相互配合起来做出的事情。”
杰尔波他们点头表示同样的意见。
“无论是谁，现在我们也不会返回去。多伊赫说了圣女没有在那里，不知真假，那么酒店那里就还有存在的可能性，再怎么麻烦，我们也要过去看一趟。”赛维娜坐到驾驶座上，重新启动了礼车，“上车吧，这次我来开，杰尔波你继续捕捉那道干扰信号。先前不是已经在那机器上面放了东西吗，为什么追踪起来还是这么麻烦？”
叹了口气，杰尔波并不想与赛维娜解释这些专业的问题。在除了娱乐事项上都有着不耐烦性格的她，肯定也听不进去杰尔波冗长枯燥的解释。
“要在主机站中找出信号的痕迹很麻烦，没有准备更好的设备，大概得花几个小时才可以得出大概结果，这已经很快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就是。”杰尔波也不想说太多，坐上车辆后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更多的专业设备，便一头扎进了机器的操作里面。
加长型的礼车又重新跑起来，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此次的目的地了。
可是通讯申请又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巴克和赛维娜几乎同时看向了杰尔波那里。
“圣皇厅。”杰尔波摊摊手回答。
、、、、、、
耳朵边一片吵闹，多是蒸汽机车的喇叭声音，还有音色各不相同的蒸汽引擎声。眼皮还没有睁开，就能看到一片颇为明亮的光芒，脸上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风的流动方向。头还痛着，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也不妨碍基本的思考与调动身体的活动。
睁开眼睛后，并没有出现卡西亚自己认为的明亮场景。光线还是头顶上的车内灯发出来的。现在还算是晚上的时间，只是天空变成了快要亮起来的黑灰色，清晨已经不远。
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车窗紧紧关闭着，礼车还在路上行驶，周围的礼车已经多了起来。吵醒他的声音正是从这些礼车上发出来的。眼睛里还有些模糊，各处感官现在也处在最低状态。没有说话，卡西亚深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身上没有伤，唯一的不适感就是脑袋里正在变弱的疼痛感。确定了周围的实际环境后，看见一旁靠着座位闭眼休息的塔兰托，卡西亚再次捡回了不久前的记忆。
“借助塔兰托的帮助，不仅仅帮自己拖延了时间，也创造了很好的开枪机会。”卡西亚想起那时因为生物药剂而昏迷过去的事情。
可能在进入于连房间中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生物药剂影响了，否则在看见血液的时候，脑袋里也应该下意识反射出血液的味道来才是。但是当时的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便陷入了敌人完全布置好的陷阱里面，或者于连的死状也对自己照成了影响。思考到这里，卡西亚心里叹息了一声。但那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自己幸好已经提前展开了十字瞳孔，排斥反应全开才让生物药剂的作用在我的身体里延缓了很长时间，这才能在塔兰托出现的时候，提前开出那一枪。可是因为手术等级的缘故，对于专为手术者准备的生物药剂，还是不具备完全抵抗的能力。在那之后，自己应该是沉睡过去了。
一旁的塔兰托还没有醒过来，卡西亚也没有叫醒他的打算。昏迷往后的事情不用询问，看着前面同样睡着的朵丽丝安静的脸，还有正在专心开着礼车的克珊，所有情景在心中就都已经完全明朗开了。
“醒了！”克珊语气很震惊。她才感觉到了后面有什么，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卡西亚望过去的视线相对。
“对啊，醒了。”卡西亚用慵懒的声音说，尾音拖着一点，里面带着疲惫感。
“真是足够强壮的人。按照理论数值，中了混合型的昏迷药剂，你这个阶段的手术者，不睡上几天时间是完全不会醒来的。”克珊话语感叹，“本还想着今后几天要怎么好好安顿你，但是现在也不用考虑这些事情了。”
“可能我本来就是一个披着人类外貌的怪物吧。但是你怎么返回来了，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可以信任的。”
克珊听了这话，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
“但我同样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可以成为绝佳助力的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虽然在实际武力上，可能真的比不过你。”克珊笑着说，可能是为她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感到开心吧，“还有怪物可不会说自己是怪物，就好比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一样。”
卡西亚点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清脆的笑声，出自心底的舒服感觉。也可能是卡西亚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女性并不多，除了小城中的母亲妹妹，然后就是一干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算是同学的人吧。最后就是军部学校里的叶捷琳，以及可能永远见不到面的卡拉了。
母亲和妹妹莉莉娅陪着卡西亚的时间可能最长，但是小小的妹妹莉莉娅一般都是哭声，笑得时候，声音也是很标准的孩童笑声，卡西亚是这么认为的。而母亲，自从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笑得次数已经是历历可数，严肃着的脸成为了常态，这是卡西亚一直都想要去改变的事情。
但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便是母亲每一次笑，都让卡西亚感到从心底的喜悦感觉。现在，卡西亚从克珊的笑声中找到了类似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克珊的天性。不久前那个脸上布满皱纹的罗伯塔嬷嬷也说过，克珊会是一个极好的管家和女仆来。卡西亚认为这笑声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吧。
心情或许被这笑声感染而有了放松，卡西亚也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第213章 封锁
“脸也没有僵硬啊，看来还是有笑容的。”克珊减缓了礼车的速度，看了一眼卡西亚这才说道，“虽然我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间绝对算不上很长，但是就这么些时间中，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脸上有除了严肃以外的表情。和木板差不多，脸好像是被雕刻上去固定了一样，不会改变。”
卡西亚笑着摇摇头，呼出好长一口气来，身体上力量的恢复很慢，现在还是全身瘫软的状态。
“我也想要开心，可是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笑得理由不是。笑得久了，脸部肌肉是会承受不了的，并且简单的笑容也会牵扯到身体上大部分的肌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打住，不要再说了。”克珊及时开口，卡西亚只能闭上嘴巴。又是突然而至的沉默，唯有外面不时响起的喇叭声音传进来。
“我们现在还在奥里亚？”过了一会儿，卡西亚这才在脑袋里反应出来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我想时间上应该是极为充足的，并且钱也不是问题才对。”
“你不提醒，可能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克珊将礼车在前方的交叉路口上驶向了另外一条主干道路，继续漫无止境般地开着，好像没有目的地，现在只是为了行驶而行驶着。
“当然想要离开这里马上前往无尽海边上的城市地域。但现在没有去成，当然是有原因的，否则我们也不用开着礼车在道路上这样没头没脑地跑这么长时间了。”克珊叹了口气，前方不远处有路边快餐店的标识，“需要吃点东西？对我们手术者来说，身体状况不好，吃东西补充基本能量都是不会错误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没有乘坐飞空艇也好，还有列车也罢离开，等会儿再慢慢谈吧。我想你应该能猜出原因的。”
路边的快餐店还亮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牌子，彩色的招牌灯有规律的闪烁着，在一排单调没有色彩的路灯边上显得很惹眼睛。现在的车辆不少，但大都是赶路赶时间的车辆。所以卡西亚他们过去就受到了接待，并没有想象中在路边排起了长队伍来。
要了大量的食物，热气与香气一同随着蒸腾起来的白雾飘进周围的空气里。现在的天气已经在往寒冷那边靠近了。车内开着合适的空气循环系统，朵丽丝与塔兰托这会儿的睡眠很好，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让礼车在道路边上慢吞吞地开着，克珊和卡西亚拿起了还是热乎的食物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朵丽丝和塔兰托的那份，他们已经留下了。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克珊喝了一口热奶茶说，香气混杂，充斥满整辆礼车里面，“可有想到原因？”
“有原因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圣皇厅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这倒是不难想到。”吃东西的力量还是有，即使身体疲软，但是卡西亚上下颚咬合的力量也远比常人。食物掉进胃袋里面，消化系统如同被唤醒的蒸汽熔炉，开始了一天最原始的工作。
“对啊，在原因上，可以说也只有圣皇厅那边了。”克珊叹了口气，又缀了一口奶茶，好像在喝红酒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当时在十字路口那里一直看不到你打出的灯光信号，以为你已经出事情了。本想要就照着你的话，带着圣女离开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遵循自己的意志来会更让自己心里舒服。于是又重新返回了地下车库那里，然后就碰到了你们两个人来。因为害怕他们还有同伙，并且又带着你这个昏迷的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我便载着你们按照你的计划，加紧时间向当时离我们最近的机场跑去。飞空艇的速度大都比列车快，这是不可以反驳的事情。”
卡西亚听着点点头，也喝了一口热茶，身子好像也跟着变得暖和起来。即便他也不冷。
“过程当然是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去了机场后，因为知道后面可能有人追着，心里的警觉性也提高了不少，所以过去就发现了那里不对劲。警卫的数量变得有些多了，当然不是明面上那些抱着火铳枪站岗的警卫数量，而是那些混杂在人群里面，扮作普通人的警卫。里面也有特别行动机构的人员。他们数量很多，样子也是装得有模有样，但是毕竟经过的训练有限，时间上也和我们一样是匆匆忙忙，破绽很多，察觉到他们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当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里。把车停下后，我独自一人试着过去买了船票。最后当然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了一堆早就在那里布置好的人过来追捕我。并且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还真敢在大广场那里开枪。”
克珊双手捧着热奶茶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她想必也是不冷，偶尔会空出一只手来纠正礼车的方向。她很想笔画出什么来表现当时的场景，可是却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卡西亚从她那张漂亮的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思。
她接着说：“连着那些抱着火铳枪的警卫们，居然也换上了实弹，就在机场前的大广场那里直接开枪，好多无辜的礼车上也打满了子弹孔。”
“可是你没有事情就行了。那些礼车的赔偿会有人去处理的，这些事情上面完全不用担心。”卡西亚在车后座位上算是安慰地说。
“是啊，至少手术等级是在及格后，我才从圣堂的培训学校里面正式毕业出来的。实力不算强，但也绝对不会差。”克珊说完舒缓了好大一口气，“但是那过程并不好受，人数多了，被包围在火力网里面，手术者也是承受不起的。”
“那最后的结果？”
“结果当然就是我的身份牌被圣皇厅连夜封禁了，连着与身份牌绑定的各种东西，包括金色银行里面的账户，不是被短时间里冻结，而是一并连夜注销了。”克珊心里有些悲凉的味道，可能那个时候，她才真的相信自己一行人是被圣皇完全所抛弃了，“应该是罗伯塔嬷嬷那边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吧，追捕我们的队伍的人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连夜给圣皇厅那边发回了消息。既然我们的行动被完全掌控着，那么少了一个人来，就是一眼看过去便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计划可能面临失控的危险，为了不生出多余的事端，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当然是要将所有当事人都抓起来，完全掌控在手里才是保险的。
“连着圣女的身份牌一并，应该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些事情对圣皇厅来说太简单，只是信号接发的事情而已。所以之后也没有再想着怎么样离开奥里亚地区了，就等着你醒过来在做打算。”
第214章 意外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与信任。可遗憾的是，即便我醒了，也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卡西亚无奈。克珊好像对这句话早有预料，脸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卡西亚继续说道：“那么根据你在机场见到的情况来看，既然机场那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与之相当的火车站当然就不用想了。而且通往其他城市地域的道路，无论是普通，还是专业的高速路段，大概也会有人去把手吧。毕竟这些人手只要普通人去排查就行了，圣皇厅那里是不会缺少这类人的。”
“大致情况和你说的一样，普通人手配备制式火铳。连着道路边上的那些荒地，他们也调了人过去。虽然这些人手肯定不能对奥里亚照成全封锁，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想要再徒步离开，不拿着地图来规划路线，可能也是走不掉的。比起路线规划和揣摩我们的心里，城市里的防卫队们可比我们专业。而且你的身体情况，应该也不允许立刻行动起来。往下还要解决身份牌的问题。没有那东西，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去开门，在帝国里确实难以行走一步。”克珊说，加快了喝奶茶的速度，“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黑暗世界那里我想可能也走不通。圣皇厅的人应该能想到这一层，所属奥里亚的圣皇厅分部的人，也绝对会给那些人打一下招呼的。我们的利益若是不足以打动那些人的心，黑暗世界里的那些人非但不会做我们的生意，可能反而会很乐意把我们抓捕起来，交到圣皇厅的手里，以此来攒下难得情面。”
“你有钱吗，大量的。”克珊这时转过头来问卡西亚，“若是有可观数字的金钱，很多事情会变得非常容易。”
“没有，我很穷的。这顿早餐我都准备回去找人报销，你记得把那张有编码的收据条拿给我。”卡西亚吃掉最后一口食物，喝完热茶身子一直暖洋洋，很舒服，“一些用来生活的钱我倒是有，但最多也就二十万圣币左右。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你难道就没有私人账户什么的？”
“没有。因为以前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天。毕竟不仅仅是归属感，在我自己的表现上，我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同一期中最好的人。可是圣皇厅中好像并不缺少我这样的人。我后面可有一大堆挤着的替代者，他们不缺少用来舍弃的人的数量。但这一次也算是重新认识与重新开始吧，对手术者而言，我还是非常年轻的状态。”克珊心情不无悲凉。
说完，她又喝了一大口气迅速变得温热的奶茶，连着食物也大口大口吃着。
“但至少在朵丽丝这里，你是被异常需要的人。脱去圣皇厅的束缚，可能也是一件好事情。”
“比起我来，我认为圣女更希望是你在她的身边。”克珊笑。
这片空间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安静下去，粗糙手枪与普用子弹产生的烟雾这会儿还在拼命地融合进周围的空气里面。在车库灯光下，它们显得极其不真切。
塔兰托心里也一直紧张，这么大的一个人本不该这样，心里素质再差，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在走廊里感受过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氛围，这让他的心里很是没底。在子弹全部打完后，握着手枪的手因为后坐力的威力有些麻木。汗水更是出了一手心，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放开握着手枪的手，放在衣服上就着擦一擦。
圆片眼镜下的双眼一直都是微眯着的，这是眼睛近视后，想要看清楚不远处东西的常态。光线并不是很亮，而且在这片刻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枪子弹的缘故，原本打开的车内灯光突然熄灭了，那里有不清楚的晦暗感觉。一大团黑影就挤在礼车的前面。可以明显通过那团人形黑影的样子判断出来，坚韧的安全带已经被完全撤掉，连着礼车的铁皮顶棚也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凸起，那是敌人用脑袋顶出来的。
敌人的求生欲望太强，临死前最后迸发出来的力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有称之为怪物的可能。看着变得杂乱的礼车前面部分，塔兰托打完子弹后一面仔细观察着，一面推了推眼镜想。
还不知道敌人是否真的死在了子弹下，但即便不是，现在也该是重伤的状态吧。
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信心，虽然一直瞄准着敌人的脑袋，但是没有任何缘由，他现在的心里却有一种完全没有打中敌人的错觉产生。他退下弹夹想换上另外一个，以求剧烈跳动的心脏可以得到基本的安心。毕竟这是手枪啊，威力大得可以打死一头健壮的马儿来。
摸出放在裤口袋里的另外一个弹夹，塔兰托在好像轻轻敲击桌子的“嘭”的声音下，退下空弹夹。一直紧张盯着礼车前部晦暗空气的眼睛里面，这时也与那退下弹夹的声音同时进行，一抹暗红色的东西瞬间出现。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上面的塔兰托心里震动，本就沾满汗水的手下意识跳动了下，手指去扣动扳机，没有子弹的手枪只会发出无痛的的呻吟。带着眼镜，暗红色的真实影像在其后很快传进了他的大脑里面，那应该是一双眼睛吧？
在他的想象中，趴在礼车前面，应该被他打死，或者是重伤的敌人这时已经挺直过来了身体，手臂在他的眼睛里迅速抬起，一把远远比他手中握着的精致得很多的手枪跳跃进了视线中。黑黝黝的枪口正在锁定着人类最致命的部位，如同潜伏一旁等候多时的毒蛇般，在下一刻就要打出致命的那颗子弹。
礼车晦暗的内部，多伊赫的脑袋上，一根根鼓起的血管也在跟随着心脏的节奏隐隐跳动。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鲜血胡了他半边脸。十字瞳孔因为心中的暴怒而有想要喷涌出来的冲动。
并没有击中要害，但是在礼车驾驶座那里的狭窄区域里面，又因为身上绑着最致命的安全带子，即便眼睛在下一刻就很好捕捉到了枪口影射出来的弹道，可身体上的行动却被限制得很厉害。在挣脱安全带的束缚时，前几颗子弹都是只能勉强避过致命的要害，但是却不能完全躲避开它们。
脖颈、脸、下巴、以及上半身的一些部位，都有被子弹命中的痕迹。那把手枪的口径不是特别大，除了脖颈和脸上的那两个贯穿伤口，其余的几颗子弹现在还全部陷在他的身体里面。敏锐感知大大增加的手术者们，对于入侵身体里面的异物，若是有意识去感知，那将是异常强烈的感受。
但只要活着就行，多伊赫现在的大脑里只有两个想法，这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就是要完完全全把对自己开枪的人杀死。中枪后没有立刻行动，因为那会儿身体剧烈反应下，神经上传递着大量的电信号，根本就不能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付诸于实践。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手枪型号，一发弹夹里面的子弹数量也是未知数，这也是他那时在思考的问题。
可听到了对方换弹夹的声音，那就没有再寻找时机的必要。
多伊赫在此刻没有丝毫犹豫，展开十字瞳孔，摸出身上手枪的手臂迅速抬起，中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即使有，多伊赫也认为它们已经不能影响现在就要在他眼睛里展现出来的既定结果了。
对方正在换弹夹，而且一看就知道并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手法很粗燥，又因为在紧张中，此刻的动作显得很笨拙。多伊赫心里想不明白自己何以被这样的人逼迫得如此糟糕。但也幸而敌人是这样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人，否则敌人变成任何一个手术者，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他都面临必死的局面。
但已经没有其他可能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多伊赫想，手枪正在如同朝阳下的旗帜般缓缓升起，等待火舌喷涌出来的那一刻。他张开噙满鲜血的嘴巴，破烂的半边脸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笑容，露出来的牙齿上一片血液的红色。
手指往下压，白金子弹炸裂的枪声在他的预计中于耳朵里响起，耳膜震颤的感觉让他全身舒爽。可是下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睛里并没有出现那一道转瞬即逝的火舌来，眼前带着眼镜的人的脑袋并没有如同他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炸开。那个人正好好地站在车门外，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而且胸口那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礼车好像在往下掉，多伊赫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急速向下倾斜。稍微朝下看了一眼，那里空空荡荡，大半截身体已经断在了后面。皮球漏气般的血液流逝，过程已经感觉不到了。多伊赫上半截身体落下，恢复到正常状态的眼睛终于瞥见了后座位上的那一双眯起来的红色双眼。
“早该想到体重异常过重也会对药效产生波动影响的。”多伊赫的思绪在消失前，冒出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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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好？”旁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催促与不耐烦。
“对方也是个好手，在侵入我们谈话的信号前，就做足了准备，怎么可能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解决问题。”杰尔波回应着赛维娜的话。这时他已经将加长礼车停在了路边，拖出了自己的设备来加紧找回与多伊赫中断的联系。
时间过去了还不到十几秒，但是大家心里已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想。
当通讯中断时，一旁的杰尔波都首先认为那是地下室的信号遮掩原因，但不正常的电子音在他专业性的眼光看来，透露出了大问题。
急急忙忙开始调试，对方是个好手，但杰尔波也同样出身专业。
三人都沉默在夜风里面，随着电子音的突兀消失，中断的通讯恢复到正常状态。可是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传来，只有和他们周围几乎相同的安静。
相互看了一眼，杰尔波读出了赛维娜和巴克的想法。
“喂，多伊赫？还在吗？”杰尔波问，得到几秒钟的沉默。而后出现了好似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有人接听了那边的通讯设备，非常标准的帝国语，带着一种上课时老师常用的那种语气。
“你好，你所呼叫的人员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进行通讯申请。”
“啪。”随即被挂断了，只剩下夜风中相互看着的三人。
第212章 醒来
“你们认为会是谁，那一个被多伊赫抓到的主力成员？”杰尔波问面前的两人，不时看一眼边上的机器，没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灯光亮起。但是调制与操控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挂断而结束。
在这之后，他又试着发出了几条通讯申请，毫无意外都没有反应。通讯器具可能已经被对方完全破坏掉了，也可能只是单纯按下了电源按钮。
“多伊赫比昂娜靠得住一点，不会如同昂娜那样大意说不上，但是自身也是一个很小心翼翼的人。”巴克重新想了下说，“他说了已经抓到那个人，即便情况有差，但是波动的范围应该不会大。并且你也说了，我们之间的信号被干扰过，对方同样是个好手。所以不难看出，可能是那一个我们没有抓到的通讯人员回到了酒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杀死了多伊赫来。虽然他是普通人，但是杀人的是子弹，子弹却是不分普通人和手术者的。或者说，还有另外的人躲在一边，多伊赫的死是相互配合起来做出的事情。”
杰尔波他们点头表示同样的意见。
“无论是谁，现在我们也不会返回去。多伊赫说了圣女没有在那里，不知真假，那么酒店那里就还有存在的可能性，再怎么麻烦，我们也要过去看一趟。”赛维娜坐到驾驶座上，重新启动了礼车，“上车吧，这次我来开，杰尔波你继续捕捉那道干扰信号。先前不是已经在那机器上面放了东西吗，为什么追踪起来还是这么麻烦？”
叹了口气，杰尔波并不想与赛维娜解释这些专业的问题。在除了娱乐事项上都有着不耐烦性格的她，肯定也听不进去杰尔波冗长枯燥的解释。
“要在主机站中找出信号的痕迹很麻烦，没有准备更好的设备，大概得花几个小时才可以得出大概结果，这已经很快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就是。”杰尔波也不想说太多，坐上车辆后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更多的专业设备，便一头扎进了机器的操作里面。
加长型的礼车又重新跑起来，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此次的目的地了。
可是通讯申请又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巴克和赛维娜几乎同时看向了杰尔波那里。
“圣皇厅。”杰尔波摊摊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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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边一片吵闹，多是蒸汽机车的喇叭声音，还有音色各不相同的蒸汽引擎声。眼皮还没有睁开，就能看到一片颇为明亮的光芒，脸上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风的流动方向。头还痛着，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也不妨碍基本的思考与调动身体的活动。
睁开眼睛后，并没有出现卡西亚自己认为的明亮场景。光线还是头顶上的车内灯发出来的。现在还算是晚上的时间，只是天空变成了快要亮起来的黑灰色，清晨已经不远。
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车窗紧紧关闭着，礼车还在路上行驶，周围的礼车已经多了起来。吵醒他的声音正是从这些礼车上发出来的。眼睛里还有些模糊，各处感官现在也处在最低状态。没有说话，卡西亚深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身上没有伤，唯一的不适感就是脑袋里正在变弱的疼痛感。确定了周围的实际环境后，看见一旁靠着座位闭眼休息的塔兰托，卡西亚再次捡回了不久前的记忆。
“借助塔兰托的帮助，不仅仅帮自己拖延了时间，也创造了很好的开枪机会。”卡西亚想起那时因为生物药剂而昏迷过去的事情。
可能在进入于连房间中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生物药剂影响了，否则在看见血液的时候，脑袋里也应该下意识反射出血液的味道来才是。但是当时的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便陷入了敌人完全布置好的陷阱里面，或者于连的死状也对自己照成了影响。思考到这里，卡西亚心里叹息了一声。但那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自己幸好已经提前展开了十字瞳孔，排斥反应全开才让生物药剂的作用在我的身体里延缓了很长时间，这才能在塔兰托出现的时候，提前开出那一枪。可是因为手术等级的缘故，对于专为手术者准备的生物药剂，还是不具备完全抵抗的能力。在那之后，自己应该是沉睡过去了。
一旁的塔兰托还没有醒过来，卡西亚也没有叫醒他的打算。昏迷往后的事情不用询问，看着前面同样睡着的朵丽丝安静的脸，还有正在专心开着礼车的克珊，所有情景在心中就都已经完全明朗开了。
“醒了！”克珊语气很震惊。她才感觉到了后面有什么，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卡西亚望过去的视线相对。
“对啊，醒了。”卡西亚用慵懒的声音说，尾音拖着一点，里面带着疲惫感。
“真是足够强壮的人。按照理论数值，中了混合型的昏迷药剂，你这个阶段的手术者，不睡上几天时间是完全不会醒来的。”克珊话语感叹，“本还想着今后几天要怎么好好安顿你，但是现在也不用考虑这些事情了。”
“可能我本来就是一个披着人类外貌的怪物吧。但是你怎么返回来了，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可以信任的。”
克珊听了这话，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
“但我同样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可以成为绝佳助力的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虽然在实际武力上，可能真的比不过你。”克珊笑着说，可能是为她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感到开心吧，“还有怪物可不会说自己是怪物，就好比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一样。”
卡西亚点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清脆的笑声，出自心底的舒服感觉。也可能是卡西亚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女性并不多，除了小城中的母亲妹妹，然后就是一干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算是同学的人吧。最后就是军部学校里的叶捷琳，以及可能永远见不到面的卡拉了。
母亲和妹妹莉莉娅陪着卡西亚的时间可能最长，但是小小的妹妹莉莉娅一般都是哭声，笑得时候，声音也是很标准的孩童笑声，卡西亚是这么认为的。而母亲，自从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笑得次数已经是历历可数，严肃着的脸成为了常态，这是卡西亚一直都想要去改变的事情。
但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便是母亲每一次笑，都让卡西亚感到从心底的喜悦感觉。现在，卡西亚从克珊的笑声中找到了类似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克珊的天性。不久前那个脸上布满皱纹的罗伯塔嬷嬷也说过，克珊会是一个极好的管家和女仆来。卡西亚认为这笑声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吧。
心情或许被这笑声感染而有了放松，卡西亚也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第213章 封锁
“脸也没有僵硬啊，看来还是有笑容的。”克珊减缓了礼车的速度，看了一眼卡西亚这才说道，“虽然我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间绝对算不上很长，但是就这么些时间中，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脸上有除了严肃以外的表情。和木板差不多，脸好像是被雕刻上去固定了一样，不会改变。”
卡西亚笑着摇摇头，呼出好长一口气来，身体上力量的恢复很慢，现在还是全身瘫软的状态。
“我也想要开心，可是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笑得理由不是。笑得久了，脸部肌肉是会承受不了的，并且简单的笑容也会牵扯到身体上大部分的肌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打住，不要再说了。”克珊及时开口，卡西亚只能闭上嘴巴。又是突然而至的沉默，唯有外面不时响起的喇叭声音传进来。
“我们现在还在奥里亚？”过了一会儿，卡西亚这才在脑袋里反应出来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我想时间上应该是极为充足的，并且钱也不是问题才对。”
“你不提醒，可能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克珊将礼车在前方的交叉路口上驶向了另外一条主干道路，继续漫无止境般地开着，好像没有目的地，现在只是为了行驶而行驶着。
“当然想要离开这里马上前往无尽海边上的城市地域。但现在没有去成，当然是有原因的，否则我们也不用开着礼车在道路上这样没头没脑地跑这么长时间了。”克珊叹了口气，前方不远处有路边快餐店的标识，“需要吃点东西？对我们手术者来说，身体状况不好，吃东西补充基本能量都是不会错误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没有乘坐飞空艇也好，还有列车也罢离开，等会儿再慢慢谈吧。我想你应该能猜出原因的。”
路边的快餐店还亮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牌子，彩色的招牌灯有规律的闪烁着，在一排单调没有色彩的路灯边上显得很惹眼睛。现在的车辆不少，但大都是赶路赶时间的车辆。所以卡西亚他们过去就受到了接待，并没有想象中在路边排起了长队伍来。
要了大量的食物，热气与香气一同随着蒸腾起来的白雾飘进周围的空气里。现在的天气已经在往寒冷那边靠近了。车内开着合适的空气循环系统，朵丽丝与塔兰托这会儿的睡眠很好，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让礼车在道路边上慢吞吞地开着，克珊和卡西亚拿起了还是热乎的食物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朵丽丝和塔兰托的那份，他们已经留下了。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克珊喝了一口热奶茶说，香气混杂，充斥满整辆礼车里面，“可有想到原因？”
“有原因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圣皇厅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这倒是不难想到。”吃东西的力量还是有，即使身体疲软，但是卡西亚上下颚咬合的力量也远比常人。食物掉进胃袋里面，消化系统如同被唤醒的蒸汽熔炉，开始了一天最原始的工作。
“对啊，在原因上，可以说也只有圣皇厅那边了。”克珊叹了口气，又缀了一口奶茶，好像在喝红酒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当时在十字路口那里一直看不到你打出的灯光信号，以为你已经出事情了。本想要就照着你的话，带着圣女离开的，但是后来想想还是遵循自己的意志来会更让自己心里舒服。于是又重新返回了地下车库那里，然后就碰到了你们两个人来。因为害怕他们还有同伙，并且又带着你这个昏迷的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我便载着你们按照你的计划，加紧时间向当时离我们最近的机场跑去。飞空艇的速度大都比列车快，这是不可以反驳的事情。”
卡西亚听着点点头，也喝了一口热茶，身子好像也跟着变得暖和起来。即便他也不冷。
“过程当然是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去了机场后，因为知道后面可能有人追着，心里的警觉性也提高了不少，所以过去就发现了那里不对劲。警卫的数量变得有些多了，当然不是明面上那些抱着火铳枪站岗的警卫数量，而是那些混杂在人群里面，扮作普通人的警卫。里面也有特别行动机构的人员。他们数量很多，样子也是装得有模有样，但是毕竟经过的训练有限，时间上也和我们一样是匆匆忙忙，破绽很多，察觉到他们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当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里。把车停下后，我独自一人试着过去买了船票。最后当然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了一堆早就在那里布置好的人过来追捕我。并且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还真敢在大广场那里开枪。”
克珊双手捧着热奶茶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她想必也是不冷，偶尔会空出一只手来纠正礼车的方向。她很想笔画出什么来表现当时的场景，可是却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卡西亚从她那张漂亮的脸上读出了这个意思。
她接着说：“连着那些抱着火铳枪的警卫们，居然也换上了实弹，就在机场前的大广场那里直接开枪，好多无辜的礼车上也打满了子弹孔。”
“可是你没有事情就行了。那些礼车的赔偿会有人去处理的，这些事情上面完全不用担心。”卡西亚在车后座位上算是安慰地说。
“是啊，至少手术等级是在及格后，我才从圣堂的培训学校里面正式毕业出来的。实力不算强，但也绝对不会差。”克珊说完舒缓了好大一口气，“但是那过程并不好受，人数多了，被包围在火力网里面，手术者也是承受不起的。”
“那最后的结果？”
“结果当然就是我的身份牌被圣皇厅连夜封禁了，连着与身份牌绑定的各种东西，包括金色银行里面的账户，不是被短时间里冻结，而是一并连夜注销了。”克珊心里有些悲凉的味道，可能那个时候，她才真的相信自己一行人是被圣皇完全所抛弃了，“应该是罗伯塔嬷嬷那边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吧，追捕我们的队伍的人并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连夜给圣皇厅那边发回了消息。既然我们的行动被完全掌控着，那么少了一个人来，就是一眼看过去便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计划可能面临失控的危险，为了不生出多余的事端，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当然是要将所有当事人都抓起来，完全掌控在手里才是保险的。
“连着圣女的身份牌一并，应该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些事情对圣皇厅来说太简单，只是信号接发的事情而已。所以之后也没有再想着怎么样离开奥里亚地区了，就等着你醒过来在做打算。”
第214章 意外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与信任。可遗憾的是，即便我醒了，也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卡西亚无奈。克珊好像对这句话早有预料，脸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卡西亚继续说道：“那么根据你在机场见到的情况来看，既然机场那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与之相当的火车站当然就不用想了。而且通往其他城市地域的道路，无论是普通，还是专业的高速路段，大概也会有人去把手吧。毕竟这些人手只要普通人去排查就行了，圣皇厅那里是不会缺少这类人的。”
“大致情况和你说的一样，普通人手配备制式火铳。连着道路边上的那些荒地，他们也调了人过去。虽然这些人手肯定不能对奥里亚照成全封锁，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想要再徒步离开，不拿着地图来规划路线，可能也是走不掉的。比起路线规划和揣摩我们的心里，城市里的防卫队们可比我们专业。而且你的身体情况，应该也不允许立刻行动起来。往下还要解决身份牌的问题。没有那东西，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去开门，在帝国里确实难以行走一步。”克珊说，加快了喝奶茶的速度，“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黑暗世界那里我想可能也走不通。圣皇厅的人应该能想到这一层，所属奥里亚的圣皇厅分部的人，也绝对会给那些人打一下招呼的。我们的利益若是不足以打动那些人的心，黑暗世界里的那些人非但不会做我们的生意，可能反而会很乐意把我们抓捕起来，交到圣皇厅的手里，以此来攒下难得情面。”
“你有钱吗，大量的。”克珊这时转过头来问卡西亚，“若是有可观数字的金钱，很多事情会变得非常容易。”
“没有，我很穷的。这顿早餐我都准备回去找人报销，你记得把那张有编码的收据条拿给我。”卡西亚吃掉最后一口食物，喝完热茶身子一直暖洋洋，很舒服，“一些用来生活的钱我倒是有，但最多也就二十万圣币左右。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你难道就没有私人账户什么的？”
“没有。因为以前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天。毕竟不仅仅是归属感，在我自己的表现上，我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同一期中最好的人。可是圣皇厅中好像并不缺少我这样的人。我后面可有一大堆挤着的替代者，他们不缺少用来舍弃的人的数量。但这一次也算是重新认识与重新开始吧，对手术者而言，我还是非常年轻的状态。”克珊心情不无悲凉。
说完，她又喝了一大口气迅速变得温热的奶茶，连着食物也大口大口吃着。
“但至少在朵丽丝这里，你是被异常需要的人。脱去圣皇厅的束缚，可能也是一件好事情。”
“比起我来，我认为圣女更希望是你在她的身边。”克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