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纪兰舟转身对马标说:“本王听胡大人说教坊翠梅的尸体收在刑部,马大人可带本王去看看?”
  马标皱了皱鼻子,答道:“翠梅的尸体毁坏太过于严重已经拉到乱葬岗下葬了,剩下的只有卷宗。”
  “那就把卷宗拿给本王看看吧。”
  “翠梅案可是和薛萍的案子有关联?王爷为何……”
  纪兰舟理所当然道:“本王就是想看一份无所谓的卷宗难道也不行吗?”
  “行,行,臣这就派人去取来。”
  不一会儿,马标派去的人就将一本簿子拿了回来。
  纪兰舟翻阅着卷宗,不由皱起眉头。
  他将手中的簿子递向胡良和景楼看,后者露出同样沉重的表情。
  按照卷宗描述翠梅的死状和御街上的妓/女十分相似,二人都是腹部受伤严重且十指被拔掉指甲。
  纪兰舟曾接过一个刑侦类型剧本,他记得剧本中提到某些心理变态的杀人凶手会在杀人后留下一些受害者的身体部位作为纪念品。
  京城中同时存在喜欢保存人指甲的“卧龙凤雏”概率有多大?
  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景楼一眼看出了端倪,抬眼朝纪兰舟看去。
  胡良也不是傻的,盯着卷宗反复看了一遍后小心询问道:“王爷,您看这案子……”
  纪兰舟合上卷宗,沉声道:“两具尸体死状相似恐怕是同一人所为,依本王之见应当并案查办。”
  “可是……”马标张口欲阻拦。
  纪兰舟朝马标扬了下手中的簿子,“卷宗我便带走了,马大人可有异议?”
  马标哭丧着脸,拱手道:“王爷全权处理案子,臣不敢有异。”
  纪兰舟满意道:“既如此,就请马大人随我们去一趟太常寺吧。”
  -
  纪兰舟的查案队伍越来越壮大。
  从先前只有他和景楼两个人便衣步行变成前有骑兵开道后有轿撵随行的几十人队伍,行在街上引得百姓频频侧目。
  这就是纪兰舟不愿和官府一同查案的原因,所到之处都过于招摇。
  太常寺是沈尚的地盘,一群人乌泱泱地涌入太常寺吓得小老头胡子都竖了起来。
  纪兰舟当即抬出陛下的名头,沈尚立刻偃旗息鼓怨怼地躲在暗处审视。
  在王钟欣的帮助下,纪兰舟将教坊嬷嬷和带在身边的小孩一同宣到了太常寺。
  “王爷和诸位大人有何事啊?”嬷嬷试探道,“老婆子安分守己从未犯事啊。”
  屋里围坐的人都身着官服,没有一个是教坊罪奴得罪的起的。
  “二位不必紧张。”
  纪兰舟安慰到:“本王今日是为了翠梅一事来的。”
  “翠梅姑娘?”嬷嬷疑惑道,“这女子不是死了许久,王爷怎的突然又想起问她了?”
  “自是有事。”
  纪兰舟并未透露许多,转而朝跪在下方的小厮问道:“本王记得那日你说瞧见翠梅上了一辆马车,可还记得是怎样的马车吗?”
  小厮跪着向前爬了两步,肯定地说:“回王爷,小的记得是一辆四驾的马车。”
  又是四架马车……
  纪兰舟心中地谜团好像逐渐被连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遇害的女子都与四架马车有联系。
  纪兰舟又问道:“那你可曾看到来接翠梅的人或是车夫穿的什么衣裳,鞋面是什么样的?”
  小厮苦着脸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战战兢兢答道:“小的,小的不记得了……”
  “废物!”
  不等纪兰舟开口,教坊嬷嬷便上前一脚踹在小厮后背抄起手中的藤条抽打起来。
  纪兰舟连忙拦住嬷嬷。
  这么小的孩子再打下去怕是受苦得很。
  小厮颤抖地抱着头,哭喊到:“嬷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嬷嬷呵斥到。
  “翠梅,翠梅姑娘有个相好的恩客,”小厮伏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望向纪兰舟,“小的曾听翠梅姑娘说有人承诺要为她脱贱籍带她离开京城,或许当日的马车就是那个恩客。”
  纪兰舟眼前一亮,忙问道:“你可知道那恩客是谁?”
  “这小的不知……”
  小厮畏惧地低下头,生怕再受罚。
  在一旁打量的嬷嬷小眼睛提溜转了几圈,凑到纪兰舟身边谄媚地说:“王爷,要想知道恩客身份也不难。”
  纪兰舟挑眉:“嬷嬷有法子?”
  “能与翠梅约定终身的贵人定然不是来吃酒的,”嬷嬷挤眉弄眼地说,“但凡在教坊过夜的恩客咱都记录在册,王爷看看知道了。”
  “本王竟不知还有这种东西。”
  纪兰舟赞赏地看向教坊嬷嬷,有名录就能够挨个排查翠梅接触过的人或许能够知道把她从教坊接走的人是谁。
  第45章
  教坊嬷嬷差人提来了一打册子,上面记录着近一个月来在教坊留宿的客人身份。
  纪兰舟当即便要吐槽大齐人的死板,居然将留宿的客人腰牌按时间线记录而不是按进入房间记录。
  这样一来岂不是增加了调查难度。
  他盯着桌上一摞簿子顿感头疼。
  就单纯从众多名录中将去过翠梅房里的人挑出来就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马标上前一步道:“王爷,不如将名录全部搬回刑部臣找人来查。”
  胡良不甘示弱道:“王爷,不如将名录全部搬回大理寺,臣定然不会漏掉分毫。”
  纪兰舟抬眼看向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并非他不相信马标,而是他不相信庄士贤会放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从中作梗。
  胡良则是护主心切,若由他去查难免遭人怀疑。
  他扬了下手说:“二位大人不必操心,本王要亲自查看。”
  说完纪兰舟吩咐下人将名册全都搬上马车。
  马标见他态度坚决,皱着鼻子退了回去。
  胡良也讪讪地噤了声。
  调取名录之后纪兰舟见时候不早了便准备动身再去一趟管事说的醉仙楼,顺便和景楼一起吃一顿饭。
  一行人乌泱泱来又乌泱泱地离开太常寺。
  王钟欣作为唯一认得景楼的人一直好奇地打量守在雍王身后的正君。
  也不知道王爷又玩的什么花样,居然正大光明地将正君带在身边查案还扮作侍卫的模样。
  不过雍王既然这样做想必不想让外人知道景楼的真实身份,王钟欣也十分有眼力价地没有说漏嘴。
  将雍王一行人送到太常寺门口后,王钟欣凑到纪兰舟身边。
  他偷偷朝一旁的景楼行了个礼,小声问:“王爷为何还是执意要查翠梅的案子,臣不是说过……”
  纪兰舟用扇子拍了下王钟欣的肩膀,说:“旁观者亦是加害者,今日本王终于有机会为一条生命搏正义难道还会与凶手做共犯吗?”
  王钟欣惊讶地望着纪兰舟,片刻后敬佩地躬身行礼。
  “王爷有如此见地本官佩服。”王钟欣衷心感叹道。
  在这个人人为自保而站队的京城里,竟然还有雍王这样一心寻求正义的亲王在。
  对无辜受冤的人自然是幸事,但只是不知对雍王来说是福是祸。
  景楼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雍王的话,心中同样震动。
  纪兰舟每次随口之言都令人意想不到,气魄胸襟都不像其他文人那般死板迂腐。
  或许这就是纪兰舟最吸引他的地方吧。
  只见纪兰舟“啪”地打开扇子朗声道:“本王有陛下撑腰,想查什么不能查。”
  景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人,正经的时候超不过一刻。
  -
  从太常寺出来后,纪兰舟让胡良和马标把手下都遣散只留下副手几人前往醉仙楼。
  回到马车上,纪兰舟立刻卸下伪装凑到景楼身边。
  他像分享糖果的小孩似的地兴奋道:“你猜晋王府的管事是什么来头?”
  景楼疑惑地看了过去。
  纪兰舟压低声音说:“那个管事和庄士贤是同乡,在庄贵妃还未入宫前曾在庄府伺候过,平日里会给庄士贤递些晋王府的消息。”
  景楼挑眉。
  庄士贤这条线居然放了这么长。
  想来那个时候元皇后还未去世,继后也没有生出晋王。
  彼时朝堂局势和光景与现下截然不同,庄士贤就已经做起打算了。
  景楼沉声道:“看来庄士贤早就将晋王视为敌手了。”
  纪兰舟也不由佩服起庄士贤来。
  他啧嘴道:“他筹谋许久按兵不动几十年,竟然能够瞒住晋王和皇后的眼睛着实不简单。”
  “看来果真是庄士贤诬陷晋王。”景楼说着,挑开车帘朝窗外看了一眼。
  纪兰舟叹了口气,说:“但究是晋王府的腰牌被攥在薛萍手里,仅凭管事的身世并不能定庄士贤的罪。”
  这就是庄士贤鸡贼的地方,与管事保持往来的同时又不曾将计划直接透露给对方,就连管事自己都没想到腰牌居然会被牵扯进杀人的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