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扛着箱子的人和守卫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府衙尽头的大牢外。
  来人又塞了一锭银子后便扛着箱子独自走了进去。
  他径直穿过阴暗潮湿的地下走廊,按照守卫所说走到一间牢房前从怀中掏出钥匙开门偷偷走了进去。
  “世子?”
  那人朝牢房墙角的草席方向轻轻喊了一声。
  草席上被麻布盖着的凸起猛地动了一下。
  黑暗之中,来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举在空中,冷声说道:“世子见谅,大人说你活着是祸事特让小的来送你一程。”
  说完那人扑向草席毫不犹豫地将刀子刺了下去,他猛地连续捅了十几刀才作罢。
  草席上铺着的麻布已经千疮百孔。
  一道月光穿过铁窗洒进牢房,恰好照在草席上。
  喘着粗气的男人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先是一愣然后慌忙上前扒开铺在草席上的麻布。
  草席上压根没有人,唯有一堆干草以及一只被捅成筛子的老鼠。
  忽然,身后有一道风声闪过。
  那人猛然一惊,举起手中的刀子转身劈过去。
  可惜来人的动作比他要更快,抓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拧便将他的一只手卸了下来。
  “啊——”
  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刀子应声落地。
  “你是何人?”那人看向眼前黑衣蒙面的人质问道。
  这人并未回答,而是另有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这话该是我问问你才对。”
  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闲庭信步走到牢房门口,隔着面巾只露出双精明的眼睛。
  第58章
  刑部大牢中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寂静的牢狱中隐约传来几声老鼠窸窸窣窣的响动。
  被擒住的男人边挣扎边说:“你们不是刑部的人,是你们将世子带走的。”
  只是他越挣扎钳制他胳膊的力道越大,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站在牢房外的黑衣人轻笑一声,道:“倒是不蠢,庄恒的确是我们带走的不错。”
  “你们想干什么?”男人质问道。
  “不是我们想干什么,”黑衣人摇了摇头,“而是你家主子派你来想干什么。”
  男人神色一滞,梗着脖子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人派我来。”
  牢房外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俯身从男人的怀中掏出一块腰牌。
  木质腰牌上不仅有庄府的印章,而且清清楚楚写着“刘三”的字样。
  “刘三?”黑衣人摇了摇扇子,“莫非是你偷了庄府的令牌?”
  刘三咬紧牙关懊恼地低下头,仍嘴硬道:“世子养尊处优受不了牢狱之苦,我只是来替世子送些常用的衣服被褥。”
  黑衣人微微一笑,说:“这么说来箱子里装的是衣物?”
  说着,黑衣人伸脚踢开一旁的箱子。
  木箱摇晃两下后倒在地上,盖子打开箱子里空无一物。
  “没想到庄大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置亲生儿子的性命于不顾。”黑衣人轻笑道。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不料庄士贤连庄恒的性命也能舍弃。
  看来大木箱是为了将世子的尸首运出去。
  只是为何庄士贤非要庄恒的性命呢?
  将人活着带出去不也一样吗?
  在这个子嗣稀少又难生养的年代,怎么会有父亲愿意舍弃亲生儿子。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费解。
  刘三见所有计划都已经落空,面如死灰地抬眼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带走世子?”
  黑衣人微微一笑抬手摘掉了脸上蒙着的黑巾。
  借着冷白的月光,刘三看清了牢房外那人的脸忍不住瞪大双眼。
  “你是……”
  刘三难以置信地说:“你是雍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已经回府了?”
  纪兰舟将黑巾拿在手中摇晃:“本王猜到庄大人今晚会有动作特意在此等着,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先前纪兰舟和景楼上了雍王府的马车后在车上换了富贵带来的衣物,等到马车行至宽街便偷偷从车上跳下来转道去了刑部。
  富贵则驾着空车回了王府。
  扣押刘三的人不用说,自然就是景楼。
  在刘三进刑部府衙之前,景楼已经提前将庄恒绑走藏了起来。
  这招金蝉脱壳的确能掩人耳目,竟真的将庄士贤的人诈了出来。
  刘三听后一愣,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爷已经发现小的在跟踪了是吗?”
  纪兰舟笑道:“本王不明白,此案与庄大人有何关系为何要派你暗中观察。”
  “……”
  “莫非凶手就在庄府?难道是世子杀的人?”纪兰舟逼问道。
  刘三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忽然,他闷哼一声嘴角滴下几滴鲜血。
  “他要咬舌自尽。”
  景楼冷声说着抬手捏住刘三的两颊直接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刘三合不拢下巴大张着嘴,浓稠的污血顺着嘴角流下模样甚是骇人。
  纪兰舟蹙紧眉头,冷笑着说:“好样的,庄府居然养着你这种忠心耿耿的家仆。”
  庄士贤倒也有本事能拥有刘三这样的死士,宁愿自尽也不透露主子的任何事。
  看来刘三是个硬茬,想要撬开他的嘴是不可能了。
  纪兰舟也不着急,他走进牢房来到刘三面前居高临下说道:“死是最简单的事,但本王偏不让你死。你猜若是庄士贤发现你一晚没回府会怎么做呢?”
  刘三说不出话只能口吐血泡,恶狠狠地瞪着纪兰舟。
  “你不是想知道世子在哪里吗?”纪兰舟没有丝毫畏惧,“带你去和世子见上一面,也算不枉费你跑一趟。”
  说完,纪兰舟甩袖转身走出牢房。
  景楼熟练地将刘三五花大绑,拖着他朝对面牢房走去。
  只见正对着的牢房中,庄恒嘴里被塞着布条浑身上下用麻布裹着。
  他浑身颤抖目眦欲裂,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刘三俨然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刘三万万没想到雍王居然并没有将世子带远,而只是关在对面。
  他先是一愣,霎时间垂下头不敢再看庄恒一眼。
  景楼将刘三扔到地上,抬手扯掉庄恒嘴里的布团。
  “刘三你个贱人居然要来杀我?!”
  庄恒刚一开口便大声质问:“我爹平日里待你不薄,一定是你擅作主张!我爹怎么可能会派人杀我!”
  事到如今,庄恒仍旧不敢相信派刘三来杀他的人就是庄士贤。
  “妈的你倒是说话啊!”
  庄恒无能狂怒,只得一个劲破口大骂。
  而再看刘三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他不顾口中鲜血直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纪兰舟怕庄恒再这样吵下去会惹来大牢值守的卫兵,朝捡起布团重新塞回了庄恒的口中。
  “二位且在此好好考虑清楚还有没有要说的,”纪兰舟不急不躁,“坦白从宽,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庄恒的眼神一闪,呜咽的声音逐渐歇了下来。
  这一幕当然没有错过纪兰舟的眼睛。
  他心中当下有了谱。
  看来庄恒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就算不是与案情有关或许也能套出些庄府秘辛。
  他这招无心插柳的离间计用得又好又妙,庄恒看刘三的目光就像见到仇人一般。
  纪兰舟走到庄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世子你也瞧见了当前的处境,惹了天大的麻烦连庄大人也不愿再保你。”
  “唔——”
  “你已然是枚弃子,何必再心存侥幸呢。”纪兰舟句句紧逼,字字诛心。
  庄恒痛苦地呜咽着,不断地摇着头不肯接受事实。
  纪兰舟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刘三,凑近庄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低声说:“本王知道世子心里有事,若是将事情告诉本王或许能保你一条性命。”
  庄恒停止呜咽,缓缓偏过头审视纪兰舟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唉,”纪兰舟佯装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庄大人不慈,世子却不能不孝。”
  他点到辄止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投给庄恒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庄恒的目光跟随着纪兰舟,盯了一会儿后才垂下了头。
  纪兰舟的目的达到了,又走到景楼身边低声说:“把刘三带到隔壁牢房,将他们两个人隔开关押你看如何?”
  景楼摇头说:“庄士贤发现刘三不见了定然会来找,到时候若发现人在刑部大牢怕是麻烦得很。”
  “那你待如何?”
  “不如先发制人。”景楼抬眼看向纪兰舟。
  纪兰舟一愣,随即无奈地笑起来:“累了一天,正君就不能让本王睡个安稳觉吗?”
  景楼瞥了他一眼,说:“早一天了事早一天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