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纪兰庭摇头说:“不了,我要去父皇寝宫外候着。”
  皇后亲自把关不许旁人近老皇帝身,就这样太子殿下还上赶着往前凑。
  旁人还有可能是在做戏,但纪兰舟知道太子耿直又死心眼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送走了太子殿下,纪兰舟独自进入屋内。
  富贵已经提前将屋子打扫干净,正在忙活着把常用的生活用品摆起来。
  除了衣物以外,箱子里还装着两个纪兰舟常用的石头哑铃。
  灰白色的哑铃往屋里一放,原本空荡的屋子多了一丝健身房的气息。
  纪兰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诶?”
  富贵整理箱子的手忽然一顿,紧接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皮毛:“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啊?”
  纪兰舟瞥过去,猛地眼前一亮。
  他一把从富贵的手中夺过皮毛捧在掌心,嘴角终于扬起几天来最灿烂的笑容。
  不为别的,正是因为他认出这块皮毛是来自漠北灰狼的狼皮。
  曾经他健身过度时景楼送给过他一块放在马车里垫屁股。
  而这一块则是崭新的。
  柔软的皮毛握在手中很快便产生一股暖意流向全身。
  纪兰舟的心已然被融化,如同一块被碳火烤过的棉花糖,甜蜜到焦糊。
  景楼还是惦记着他的。
  纪兰舟将鞣制细腻的皮毛拥入怀中,心里做出了决定。
  第74章
  御医巡遍天下名贵药材送入宫中,三日之后老皇帝终于悠悠转醒。
  或许是进了不少滋补的药剂,老皇帝挺过来之后精神儿反而比先前还好了不少。
  不仅气色红润,而且就连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许多。
  皇后似乎很是激动,伏在老皇帝床前抹了很久的眼泪。
  纪兰舟和太子、晋王一起站在老皇帝的床榻前。
  老皇帝状态不错,背靠床头坐着望着床前的妻子儿子,三角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
  他哑着嗓子说:“皇后辛苦了,这些天多亏有你操持宫中内外事务才没出岔子。”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哽咽道:“陛下能醒,臣妾累些又算什么呢。”
  “是朕不好,让皇后担忧了。”
  老皇帝说着,伸出枯槁的大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
  “陛下……”皇后激动地反握住老皇帝的手。
  晋王见状,上前一步欣喜地说道:“父皇真龙之躯福泽深厚,如今大病初愈定然有上天庇佑,是我大齐之福!”
  老皇帝被晋王恭维地很是舒心,低声笑了笑。
  皇后眼睛一转,连忙帮腔道:“陛下您瞧,轩儿这孩子如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啊,”老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先前的事是朕误信谗言委屈了你,如今真相已经查明是该还你个清白。”
  晋王眼前一亮,双膝跪地行礼道:“父皇仁慈,能换来朝堂安宁儿臣即便委屈些也在所不辞。”
  皇后和晋王不愧是亲母子,就连所说的话也如出一辙。
  纪兰舟垂着头安分守己地站在一旁,心底则不屑地冷哼。
  案子是他和景楼四处奔走查清的,连他都还没和老皇帝邀功呢晋王倒先喊屈了。
  加上皇后娘娘从旁打配合,老皇帝自然而然更偏袒些。
  正想着,一旁的太子上前一步。
  “父皇龙体康健是大齐子民的福气,”纪兰庭行礼后说,“您病着几日来雍王辗转反侧,也着实上心了的。”
  雍王纪兰舟没了母妃,又失去元皇后的庇护,太子殿下展开尚未丰满的羽翼为他遮风挡雨。
  虽然只是剧中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纪兰舟仍旧体会到了一丝难得的亲情。
  老皇帝的思绪被太子一席话拉了回来。
  他将视线从皇后和晋王身上移开,转向站在后排的纪兰舟。
  “雍王,上前来让朕看看。”老皇帝沉声道。
  纪兰舟上前两步,一脸恭顺地站定。
  老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朕险些忘了你夙夜查案才刚歇下。”
  纪兰舟拱手道:“儿臣奉旨查案,为父皇分忧也是分内之事。”
  雍王宠辱不惊,有功在身反而不争不抢。
  老皇帝赞赏地点了点头,又说:“你查明案情有功,朕还没说如何奖赏呢。”
  闻言,老皇帝一旁的皇后缓缓抬起头来。
  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而眼底笑意早已散尽。
  纪兰舟瞥了一眼便察觉皇后对他的警惕和敌意。
  他能理解皇后的态度。
  作为晋王的亲母,皇后自然要为亲生儿子筹谋。
  朝中多一个亲王起势便对晋王的将来多一分威胁。
  以前扈王张扬跋扈是明面的阻碍,如今扈王与庄贵妃不得不因为庄士贤的事在朝中低调行事,那么将庄士贤送进监狱的雍王自然成为了眼中钉。
  纪兰舟不禁感到头疼。
  他并无意皇位,为何总有人逼他去争去抢。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老皇帝追问道。
  太子欣喜地转过身来,示意纪兰舟领赏谢恩。
  晋王则眯起眼睛斜睨过来。
  一时间,寝宫内数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纪兰舟的身上。
  若是要了重赏便是德不配位狂妄自大;若是要了轻又显得唯唯诺诺没有格局;若是打马虎眼随便拍个马屁搪塞过去又会显得油腔滑调。
  无论怎样都不算完美回答。
  老皇帝哪里是赏赐,分明是为难。
  纪兰舟沉吟片刻,上前一步道:“儿臣斗胆,想向父皇讨个赏赐。”
  “说吧。”
  “儿臣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的正君回漠北省亲。”
  纪兰舟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宫殿中。
  陛下寝宫中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皇帝沉重的鼻息声。
  太子神色复杂地望向纪兰舟,瞪圆一双眼睛谈不上开心或是愤怒。
  皇后则抿起嘴,颇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样子。
  晋王倒是不动声色,默默地转过头去。
  要知道老皇帝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将驭北将军“扣”在京城,怎么可能因为雍王一句话就放虎归山。
  在场都是聪明人(太子除外),雍王提出这样的赏赐不惹怒老皇帝都是轻的。
  万一再把老皇帝气晕,八成会落得比扈王还惨的下场。
  雍王好不容易破案立功,却在讨要赏赐的时候犯下大错实在不应该。
  纪兰舟则一副全然不知自己说错话的样子,躬着身子顺从极了。
  老皇帝挪动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冷声道:“雍王,你确定要向朕要此恩赏吗?”
  “儿臣不敢诓骗,”纪兰舟毫不犹豫朗声道,“这些日子儿臣忙着查案鲜少回府,正君整日因想家在府上又吵又闹,儿臣不堪其扰只想赶紧把他送到千里之外。”
  老皇帝闻言一愣。
  纪兰舟作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皱着鼻子抱怨道:“儿臣不求别的,能得个耳根清净便是给儿臣最大的恩赐。”
  “哈哈哈。”
  听了纪兰舟的诉苦之后,老皇帝竟仰头大笑起来。
  皇后的脸色却再度冷了下来,只得敷衍附和着老皇帝干笑。
  老皇帝浑身颤抖笑了一会儿,直到咳嗽起来才停止笑声。
  皇后递上茶碗,边为老皇帝顺气边嗔道:“御医说陛下病才刚好不宜太激动,陛下万万要保重龙体才是啊。”
  “朕实在是觉得可笑唉……”
  老皇帝抿了口茶勉强止住咳嗽,他用手指着纪兰舟无奈地说:“瞧瞧,到底是年少夫妻,小两口闹别扭竟然闹到朕面前来了。”
  纪兰舟梗着脖子高声说道:“正君力大如牛脾气像驴,儿臣又打不过他,不如将他送回娘家好好反省从头学学做正君的规律!”
  他嘴上说着胡话,心里暗自为诋毁景楼的名声感到抱歉。
  如此一来驭北将军刁蛮任性的形象八成在老皇帝心中根深蒂固了,再想扭转可不容易。
  与此同时,纪兰舟惧内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老皇帝板起脸,佯装生气呵斥道:“胡闹!夫夫间小打小闹何至于分居两地!”
  纪兰舟抽了抽鼻子,受气包似的委屈道:“正君在漠北野惯了,整天在府上闲的无事就数落儿臣……”
  老皇帝忍俊不禁,叹了口气说:“景楼自幼在漠北马背长大,京城王府规矩繁多的确拘束了些。”
  纪兰舟默不作声,深深地低下头去。
  这一招偷梁换柱用的还算巧妙,假借诉苦家事半玩笑似的向老皇帝提出诉求,惹得老皇帝不得不考虑办法。
  还好他前段时间给雍王立的是心直口快疯言疯语的冤种怂包人设,此时说这话不仅不显得荒谬违和反而十分令人同情。
  老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后宅不宁的确令人头疼,但你求的赏赐臣不能应允。”